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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朱高煦任性妄为,私自携弟弟朱高燧进京,朱棣看到了他不可教的一面。
而朱高炽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追寻弟弟,这让朱棣深受感动。
作为王位的继承人,就应该有着顾全大局,舍己忘我的精神。
兄弟俩的份量在他心目中的天平上发生了改变。
“红石,你看,你才刚到就没让你喘口气。走,到后院的凉亭饮茶歇息去。”
朱棣拍了拍红石的肩膀,露出常有的歉意。
“我那里有两罐大红袍,你最近跑来跑去也没口福尝一尝……”
“味道妙不可言!”道衍接过朱棣的话。
“哈哈哈!”朱棣大笑。
“殿下喝大红袍的时候,这句话一定要说十几次。红石,你等着瞧吧!”
燕王府后院的凉亭倚靠在一株巨大的梧桐怀中。
梧桐挡掉了从西面射来的阳光,盛夏的燥气在亭子里难觅踪影。
“这茶甚是奇特,闻着竟有兰花之香。”
朱棣亲自将茶叶倒入白瓷茶盅,冲入沸水,滤掉第一遍茶汤,再将第二遍茶汤倒入茶盏中,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来,红石,你品一品。”
朱棣迫不及待的想听到红石的溢美之词。
“我听过它的大名,但是从未见过此茶。”红石端起茶盏闻了闻,“嗯,确有兰花之香。”
“这大红袍能治病,常年饮用,益寿延年。”
道衍端起茶盏,抬起头,没有闻茶,就直接下了肚。他更急于解决口渴的问题。
“听闻此茶乃本朝状元丁显赴京赶考,路遇武夷山之时,得天心永乐禅寺僧人所赠。当时他腹中绞痛,饮用此茶之后,疼痛便消失了。”
红石在鼻子前来回晃动茶盏,芬馥的香气竟然使他舍不得将茶汤一饮而尽。
“嗯,先皇听说了这么神奇的茶叶就让丁状元带些到宫中,不想它竟然治好了母妃的病。先皇便赐给茶树一块大红袍,命丁状元回乡披在茶树上。所以这茶才得名‘大红袍‘。红石,你快品呀!”
朱棣的两只眼睛快要掉到红石的茶盏里了。
红石嘬了一口,口中香气四溢:“好茶!口齿生香,沁入心脾,可令人忘却忧烦。”
“哈哈哈,我就知道志同道合的人对茶的品位也一样!这是大红袍中的上品哦,三保亲自从武夷山带回来的。”
大红袍得到了红石的认可,朱棣心花怒放。
“三保去武夷山了?”红石问道。
“他去请一个造船的匠人。那里虽然没有海,可是河多的很。他请来的这个匠人擅长打造赤龙舟,三保正在改进赤龙舟的缺陷。”
朱棣极其重视水上的军事装备,派遣他最信任且在航运方面才华横溢的马三保负责督造,北平的每条大河和每个湖泊都有马三保造船的影子。
“嗯,三保是造船和航运的奇才。这赤龙舟当真是水中蛟龙,箭驽齐发,铳炮齐鸣,其身又坚不可摧,四五个人作战却有几万精兵之威。”红石对此略有所知。
“以后水上就靠三保了。我们从北向南,肯定得打水战。当年先皇和陈友谅在水上大战了三百回合,水师不可小觑……”
红石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就像百灵鸟一样飞到了亭子中:“红石,你回北平啦?”
“妙锦!你也在这里!”红石喜出望外。
“呵呵!”道衍笑道,“刚才没来得及和你说,小丫头前两日就到啦!”
徐妙锦身着一袭轻柔飘逸的白衫,俏皮圆脸因为天气炎热,红扑扑的像个苹果,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望着红石,似乎在倾诉久别的思念。
许久没有看见徐妙锦的红石看直了眼,没有留意到手中的茶盏倾斜,茶汤一滴滴往外溢。
他的嘴巴张的老大,好像有千言万语,又想等到饱了眼福后再开口。
“妙锦,到这来坐!”朱棣不识相的介入其中。
“红石,还好你也回来了。今早我还寻思着,这王府没你在,怪无趣的,正打算去峨眉山找师父呢?”
徐妙锦没有坐在朱棣指定的位置上,而是坐在了红石身旁。
朱棣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悦。
“你怎么跑王府来了?要是知道你来,我哪能不在啊?”
红石像以前一样随意地用手肘撞了撞徐妙锦的手臂,又随手把道衍给他斟满的茶递给徐妙锦。
他们曾经同吃同住,因此红石并未感觉难堪。
朱棣越发恼怒,大红袍的香气对他而言失去了魅力,“味道妙不可言”的赞叹再也说不出口。
善于察言观色的道衍注意到了朱棣的不悦,赶紧拿了一个新的茶盏,斟满了茶递给徐妙锦:“喝这个!男女授受不亲!”
“大师!”徐妙锦涨红了脸,“别老拿我开玩笑!我来了两天,你笑了两天,你还让不让我待了?”
“好好好!不说便是了。”道衍用余光瞟了瞟朱棣,寻思着赶紧结束这凉亭品茶。
建文帝朱允炆在四个顾命大臣的辅佐下,如火如荼地开展起削藩和改制。
为难也好,勉强也好,不情愿也好,坐上了皇位的朱允炆知道自己过上的这一种新生活方式除了要摒弃旧有习惯,还将深深扎根在脑子里的观念连根拔起。
他理解了皇爷爷的部分举动,将头上的冠冕看成是对帝王的桎梏。
周王首当其冲被废为庶人,迁往云南蒙化。
朱允炆没有杀了周王,他不会要了叔叔们的命。
他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只是在做他不得不做的事。
羽翼未丰的时候,消除老鹰的威胁不一定要赶尽杀绝。
两个月之内,齐王朱榑被关进了应天的大狱,代王朱桂被软禁在封地大同,岷王朱楩流放到漳州,废为庶人。
还有最让朱允炆揪心的湘王朱柏。他不堪屈辱,自焚身亡。
对藩王们来说,被废除和死之间或许近在咫尺,然而对朱允炆来说,两者却有天壤之别。
他想在他坐稳皇位之后,把叔叔们接到草长莺飞的地方颐养天年。
流放只是权宜之策,他绝不愿意看到朱家的子孙流落天涯,困苦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