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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崛围山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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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龙记第一卷雪与酒与剑第一百五十三章崛围山场丁怖的黑毛手刚伸出去,便被路行云用带鞘的龙湫格开了。丁怖怪眼圆睁,嚷嚷道:“你小子什么意思,想独吞功劳?”

    孟慈航拍拍丁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对路行云抱拳道:“还未请教。”

    路行云道:“江夏郡路行云。”继而看了看杨沛之,“我与这位兄弟萍水相逢而已。”

    丁怖道:“哦,原来是野剑客,那就不要多管闲事。”说完,再次伸手,没想到又给路行云起手挡住,不由勃然大怒,“他奶奶的,想挨揍吗?”

    路行云道:“素闻八宗精诚团结,二位却在崛围山公然杀害墙宗弟子,恐怕有失道义。”赵侯弘与孙尼摩背叛宗门的车鉴在前,他虽听到天林宗与我师宗的名号,却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丁怖左右扭扭脖子,双拳紧握、指节爆响:“关你什么事?”

    孟慈航眼睛一转,说道:“路少侠,你也要去崛围山吧?”

    路行云道:“正是,我的朋友或许在上面。”

    孟慈航想了想道:“哦......是不是一个穿大红飞鱼窄袖衫、身材颀长的少女?”

    路行云道:“孟兄知道她的下落?”

    孟慈航点着头道:“那便是了,她的确在崛围山场......恐怕......恐怕凶多吉少......”

    路行云惊道:“此话怎讲?”

    孟慈航手托下巴,先道:“你知不知道前阵子墙宗出了一桩大事?”

    路行云一脸茫然:“我来此地不过半日,墙宗近期发生了什么?”

    孟慈航道:“墙宗虽是八宗之一,但这两年声势远不及往昔,原因便是宗内出了一个女魔头。这个女魔头虽然是次席,但却骑在首席的脖子上作威作福,墙宗上下人心涣散、门规松弛,被她搞得乌烟瘴气的。几日前,那女魔头又作起妖来,哈哈哈,把堂堂首席都赶跑啦......”

    路行云忍不住道:“墙宗首席杨鹿蜀、次席饶姑砚不是夫妻吗?”

    孟慈航一拍手:“对啊,不是冤家不聚头,正因为是夫妻,才闹到如此地步。”接连嘿笑几声,“杨鹿蜀算是饶家的半个上门女婿,老首席饶颇黎在位时,他尽是拿低做小,因此得到了饶颇黎的信任,心满意足接过了首席之位。但他既得势,本来面目显露无遗,就开始沾花惹草起来。哈哈,本来嘛,此乃我男儿天性,以他的地位权势,娶个三妻四妾也很正常,没什么好说道的。可谁想那饶姑砚是头母大虫,醋缸子里泡大的,生性奇妒。只因杨鹿蜀去逛过晋阳城的几处窑子,就把人家的门楼掀了个底朝天,缁衣堂出面都劝不住哩......”

    路行云咋舌道:“还有这等事......”

    孟慈航继续侃侃而言:“这还不算。此事一出,晋阳城乃至全太原郡所有的窑子都不敢再接待杨鹿蜀了,可怜那杨鹿蜀心痒难耐,却无处发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啊。”

    丁怖故意道:“杨鹿蜀不是有老婆吗?”

    孟慈航瞟他一眼,轻咳道:“嗯,是有老婆,但是......”挤眉弄眼几下,两人同时大笑。

    路行云无意间瞧见杨沛之的脸色逐渐凝固,心正疑惑,听丁怖问道:“那么杨鹿蜀后来怎么样了,从此清心寡欲了吗?”

    孟慈航往下说道:“非也非也,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便打起的窝边草的主意。”

    丁怖应和道:“厉害厉害,此路不通另有他路,果然是一宗首席,总有奇思妙想。”又道,“墙宗女弟子不少,杨鹿蜀自是笑得合不拢嘴。”

    孟慈航道:“可惜好景不长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几日前,东窗事发,杨鹿蜀的荒唐事恰好被饶姑砚撞破,醋坛子打翻,墙宗哪里还有宁日?杨鹿蜀遭不住饶姑砚这头河东狮的怒气,又自知理亏,当日便只身下山了,将宗门事务都留给了饶姑砚打理,夫妻俩自此一拍两散喽。”

    路行云听到这里,疑惑道:“这件事与我朋友有什么关系?”

    孟慈航正色道:“怎么没关系?杨鹿蜀奸情被撞破,那与他有染的女弟子却逃走了,路兄,那便是你的朋友吧?”

    路行云哭笑不得,道:“我朋友不是墙宗弟子。”

    孟慈航本来胸有成竹,这下顿时尴尬,张嘴道:“啊?不、不是墙宗的?那、那我怎么见你朋友跟在饶姑砚身后,满是愁眉苦脸的模样?”

    路行云摇头道:“定然不是同一个人,但听你描述,大红飞鱼窄袖衫确是期颐的装束,却不知她去崛围山场做什么?”

    丁怖嗤声道:“饶姑砚才走了丈夫,心里扭曲得很,不会有好事。”

    孟慈航忙接话道:“对,路少侠,你得把你朋友救出来啊。”

    三人说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沛之突然叫道:“你们再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虽是拔剑在手语音愤怒,但嘴唇颤抖,显是害怕极了。

    丁怖乜视他,哼哼道:“怎么,说了几句实话,就不爱听了?”

    杨沛之道:“你们潜伏在我宗门附近窥视许久,究竟想干什么?”

    丁怖道:“想干什么?给你娘的信上都写得明明白白,只是你娘不识抬举!”

    路行云听了,稍稍思忖,猛然醒悟,看着杨沛之道:“难道你是......”

    孟慈航道:“他娘是饶姑砚,爹是杨鹿蜀。”

    路行云点头道:“原来是杨少主。”

    杨沛之咬唇低头:“别叫我少主。”

    丁怖笑道:“不然叫你杨师范吗?哼,扪心自问,‘师范’二字,你当得起吗?没有经过姑因禅剑会的锤炼,仅靠着父母口头相赠,这么大顶帽子,你戴得住吗?”

    杨沛之脸上青白交加,呼吸大为急促,过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当不当得起,戴不戴得住,还轮不到你来说!”

    丁怖神情一变,说道:“孟兄,带个残废的杨沛之上门,饶姑砚不会不要吧?”

    路行云劝道:“丁兄,别冲动。”并问,“你们上崛围山场,所为何事?”

    孟慈航道:“不便透露,请见谅。但路少侠要上山与墙宗为敌,我们就是一路的,可以联手。”

    路行云道:“我没有与墙宗为敌的意思,只想找到我的朋友。”

    孟慈航轻笑道:“只怕到时候事不由人,不得不为敌。”转而道,“不管怎么说,现下你我一并上山便是了。”

    杨沛之道:“路少侠,你别听他们的,他们都不是好人。”

    路行云想了想道:“杨兄,我的朋友在饶次席手中,必须去问个明白。你是墙宗中人,不如随我们走一趟。”又对丁怖与孟慈航道,“二位与墙宗的仇怨,路某不明,但希望二位在见到饶次席之前,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杨沛之闻言,大叫:“我不回去!”说完就要往山下跑。

    “哪里跑!”

    丁怖健步如电,双掌齐出,望着杨沛之的后背拍去。路行云见势,反手自丁怖腋下架起。丁怖心道:“终究要给这小子一些颜色看看。”当即不打杨沛之,双掌改单掌,与路行云结结实实对了一掌。

    因曾与叔山均交手,路行云深知我师宗的拳术刚猛无俦,故而出掌三分实七分虚,以便及时撤招抽身。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感受到丁怖那浑厚异常的掌力犹在叔山均之上,退出几步才将残留的劲道卸完。

    丁怖见路行云硬受了自己一掌,并没有震出内伤,自思:“这小子实战水平了得,颇知进退。看他还带着剑,当是名剑客,若出剑与我相斗,恐怕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思及此处,朝观望着的孟慈航使了个眼色。

    孟慈航喊道:“路少侠,我们无意伤害杨沛之。”

    话音未落,丁怖已经闪到了杨沛之的身后,杨沛之回身一剑,直刺丁怖胸口。

    路行云正要再次出手,不料持剑右手竟被孟慈航神臂弓的弓弦勒住。

    孟慈航笑吟吟道:“路少侠不必担心,丁兄拿捏得住轻重。”

    路行云不答,伸左手想将弓弦拨开。然而孟慈航脚步一转,弓弦瞬间将路行云右手缠得极紧,弓梢上挑,恰好点开了路行云的左手。

    豫章郡旃檀书院天林宗亦为八宗之一,以书院儒道为核心,修习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六艺,在武林中以“射”之弓术与“御”之马术闻名。天林宗的弓术远射威力自不待提,近战却也是一流,不输刀剑。天林宗首席桓峤当年就曾创下仅凭一把弓,连败十余名江湖高手却未发一箭的壮举。

    孟慈航的神臂弓制作精良,弓弦坚韧,两端弓梢也裹缠了金箔,更有如匕首般的尖刃刺出,看得出也是精于近战的高手。

    路行云双手被孟慈航一把弓制住,片刻间难以挣脱,再看杨沛之那边,虽以长剑格挡赤手空拳的丁怖,却章法大乱,招式凌乱,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丁怖笑道:“假货就是假货,一试便知。”拳脚迭出,不多时,就劈掌将孟慈航的长剑打掉,喝一声“过来吧”,话音未落,便将孟慈航拎小鸡般拎在手里。

    孟慈航身子悬空,双手双脚无助地扒拉,口中不住叫骂:“混账!放开我!”

    路行云诧异心想:“杨兄既是师范,实力何以如此孱弱?恐怕最多只有正选的水准。难道丁怖所说他未经姑因禅剑会而获师范之事乃是实情?”

    杨沛之受执,孟慈航也松开了弓弦,笑眯眯朝路行云拱了拱手:“多有得罪。”

    丁怖道:“路少侠,你还要与我比试比试吗?”言罢将杨沛之往地上一丢,腾出双手。

    路行云摇头道:“二位说到做到,路某也没有理由为难。”

    孟慈航道:“好,我们先上山吧。”

    杨沛之心知今日难逃,满脸忧愁,叹了口气。

    四人顺着山道往上,走了好一阵子,先过一石门。石门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上面苔藓成斑、藤萝交杂,显出古久年岁。路行云只觉突兀,多看了几眼,丁怖皮笑肉不笑道:“当年墙宗的开山老祖就是在这石门一战扬名立万,奠定江湖地位,却哪里想得到墙宗会变作今日这般光景。”

    过了石门,山道骤然变窄,经一羊肠小道穿过几个石洞,夹道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涧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环境清幽。再走一步,面临高崖,低头看,山道往下,山坳之中,有一座院落飞楼插空、粉墙环护,巍然而立。

    四人绕下山崖,庭院前土地平坦宽豁,一块巨石立在院门不远,上书“崛围山场”四字。

    看门的墙宗弟子早奔入院落禀报,很快,便从院门内涌出一众人。

    当头一名白胖妇人被墙宗弟子们簇拥在中心,神态俨然,路行云看到她嘴角那颗明显的大痣,心想:“这人好眼熟。”眼神不经意游移,却在人群里头猛然发现了崔期颐的身影,只见她站在一角,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