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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内只剩战马来回奔突的蹄声及周围火苗的劈啪作响声,秦飞催马来到粮囤近前,见数排粮囤都已被大火烧塌,粮囤里隐约看见尚有不少烧得通红的谷物。
虎痴甘道人哈哈大笑:“看来辽兵这是还未来得及将粮秣送往夏州大营。连日大雪,现在离此最近的粮台也在百里开外,离夏州大营就有二百多里,便是晴好天气也要走上三五日,这回辽营可有得乐子了。”
玄鹤蒋无常也道:“若不是近日大雪,这批粮秣恐已运往夏州大营,真是天意该着,我们还算来得及时。”
连云峰众人也是谈笑风生,此行不但烧了辽军粮台,打得对方未及还手,几无抵抗,更喜的是己方除了几人擦伤及被火焰轻微烧伤外,竟无一人损折,可谓是大获全胜。
秦飞令人迅速清点人马,遍地的刀枪器械、锣鼓帐篷无法带走,只能不顾。此时北风愈烈,整座营寨仿佛烧透一般,因要赶在天亮之前进入夏州城,所以众人未敢多做停留,稍作整顿后便即启程离开双峰岭,一路向夏州疾奔而去。
归途顺利,天色未亮,便已赶到夏州城下,众人牵马而行,唤开城门后鱼贯而入,一切竟是神不知鬼不觉。想到天亮后,辽军大营得知双峰岭粮台被烧时必定是大惊失色,众人都不禁心情欢畅。等到了帅府,只见李元恭早就等在帅府门口。
为了等候突袭精兵的消息,李元恭一夜未睡,刚才城门军兵来报,突袭精兵已回到夏州,大获全胜且无一折损,李元恭不禁大喜,亲自迎出帅府门外。
远远看到秦飞,李元恭早已大步迎上前去,一把抱住秦飞手臂:“好兄弟,听说你们不但烧了辽军粮草,杀了双峰岭粮台守军,自身还无一折损,真是可喜可贺。”
秦飞也是笑容满面:“自是托了兄长洪福,也是辽军过于托大,咎由自取,小弟等人才侥幸得手。”
“辽军此番粮草被烧,虽不至断粮,但也知以后运粮更加艰难,还需时时提防我军奔袭,想来是万般头疼了。”李元恭哈哈大笑。
连云峰人马及虎贲禁军长途奔袭,此时已是人困马乏,李元恭令军兵各自回营内歇息,一边揽着秦飞手腕,迈步进了帅府大堂,玄鹤虎痴等众将在后跟随。
回到帅堂,李元恭拉秦飞坐在身旁,众将也一一落座,坠儿和墨儿侍立在朵儿身后。
李元恭道:“屈指算来辽军围城已有两月,已不复初来时的锐气,现下正值严冬,辽人进退两难,便在这城下扎营猫冬。却怎地想个法子,令辽人尽速退兵,否则等到来年春天,又免不了一番大战。”
“辽人大军驻扎虽是消耗巨大,然夏州城是我西夏进出中原的门户,现下与中原贸易已完全断绝,我西夏所需的生铁、丝绸、茶叶、药材无法运入,白盐、骏马、牛羊也运不出去,长此下去却是令人堪忧。”
“莫不如再烧几个粮台,不怕辽人不退。”虎痴甘道人说道。
“双峰岭粮台离夏州百多里,尚可偷袭,别的粮台最近也是二百多里,大雪没过马腿,便是人能经受得住,马也经受不了。”蒋无常说道。
李元恭摇了摇头:“大雪封路,辽人在粮台存粮也不甚多,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大军粮草,都是精锐护送,直接运往夏州军营。”
虎痴甘道人说道:“辽人粮草都由云州、大同运出,干脆派人去这两处,直接烧了粮库,来个釜底抽薪。”
李元恭不以为然道:“那云州、大同粮库少说存粮百万担,便是准备引火用的硝石、甘油也要数百车,你却怎地运进去?若只是三五人进得粮库,便是让你烧,你也烧不起来。”
甘道人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一时语结,说不出话来。
李元恭问秦飞:“贤弟,你怎么看?”
秦飞思索片刻,说道:“辽人眼下虽是无法进兵,但兀自在夏州城下不走,若真的熬到了开春,势必还要攻城,否则岂不是白等了一个冬天。”
“虽说辽国自圣宗朝之后国势日衰,但还不至于撑不下去,国力依然不可小觑,这也是各国不敢来援夏州的原因。”
众人听了,均觉有理。
“要各国出兵,却都是畏首畏尾。不如派出细作到大都散步流言,就说女真阿骨打要趁辽军西进,被困冰天雪地之际,出兵上京吞并临潢府。阿骨打近年已收服辽东的渤海族、室韦族、铁骊族、兀惹族,又会盟蒙古数十部落,确有南下之意,如此一来不由得辽人不信。”
“辽军主力现都在夏州城下,如若临潢府被破,则会直接威胁到大都后翼。辽人便是半信半疑,却也不敢不退兵去保临潢府。”
李元恭一听,点头称妙,“贤弟大才,此前指望各国出兵援救西夏,却未想到虚张声势也能收到同样效果。蒋、甘二位统领,晚间我修书一封,你俩明早起身带回兴庆府交予圣上,我在书中详细说明此事,若得圣上恩准,便着手去办,越快越好!”
蒋、甘二人起身道:“属下遵命!”然后转身出了大堂,自去准备明天返回兴庆府的应用事宜。
见义兄要处置公务,秦飞与朵儿主仆也起身告退,回到自己院中歇息。
转眼又过了二十余日,每日便如先前一般,两军对峙,却谁也不去主动搦战,就似达成了默契。眼见已是腊月,夏州城内许多之前逃出的百姓又陆续返回,夏州通往兴庆府的道路在群山之后,是以交通并未隔绝,慢慢城里也多了烟火气。
这日兴庆府转来大都细作的密报,大都城内现在人心惶惶,都在传言阿骨打即将起兵攻打临潢府。传言甚嚣尘上,辽东一些富户已经开始拖家带口退往大都,每日临潢府通往大都的官道上都有自北而来的车马,且日甚一日。
这日天色放晴,碧空万里,连刮许多日的北风停了下来。秦飞正与李元恭及西夏众将站在城墙上观看辽军大营,忽见辽营内人喊马嘶,竟不像平日那般死寂,立在大营门口的旗杆、刁斗都已放倒,更有一些帐篷正在拆除。
“莫不是辽军要撤了?”有人喊道。
“看辽军大营后的骡马,那么多骡马定是拉的辎重。”
“前军帅帐也拆了,辽军这是要撤了!”
众人手指辽营,一时议论纷纷,就有人提议,趁辽军撤退时机,随后掩杀。
李元恭摇了摇头:“不可,辽军非是战败退军,看军中调度并不慌乱,此时杀出讨不到便宜。”众人在城墙上对辽营指指点点,只到后晌,见辽军大部都已拔营起寨,渐渐消失在视野。
西夏探马尾随辽军,一路回报:
“辽军退了五十里安营下寨!”
“辽军天亮时分拔营、又退五十里下寨。”
“辽军后军已退过双峰岭。”
直至次日晚间,辽军已退出百里开外,竟是真的撤了。夏州城内无论军民都是兴高采烈,欢呼雀跃,数月围城,一朝解围,自是欣喜异常。
李元恭在帅府大排筵宴,宴请连云峰诸将及西夏军将领,整个帅府周围张灯结彩,便似过节一般,人人眉飞色舞,喜笑颜开。
此次辽兵围城,连云峰是唯一一支救援人马,其后秦飞献计,在大都散布阿骨打出兵上京、吞并临潢府的流言,最终迫使辽人退兵,实是居功至伟。李元恭亲自举杯来到秦飞面前,说道:“贤弟,此次辽人退兵,全赖连云峰诸将来援,以及贤弟智谋过人,愚兄在此谢过。”
连云峰众人闻言纷纷起身,秦飞道:“辽兵退却,实乃西夏将士用命,兄长洪福齐天,小弟只是躬逢盛会,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辽兵既退,在场众人都放下心中石头,推杯换盏,笑逐颜开。阶下有西夏力士表演角力,稍时又有舞姬献舞,帅府周边还有百姓放起了烟花,欢宴直至子夜才散,众人皆是尽兴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