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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府在内城,一行人骑马赶奔帅府,街道上不时看到军兵巡视,一拨接一拨,两边住户多已搬迁离开夏州,剩下未走的也都关门闭户,整座城池充满大战的紧张气氛。
穿过几道大街,前面已是帅府,府前灯火通明,沿着府门外院墙全是手举火把的军卒。早有人进内禀报,李元恭此时率一众武将迎在府门外,老远看到秦飞骑马过来,李元恭已是抢步向前,秦飞急忙甩镫下马,来到李元恭面前,跪下行礼:“兄长在上,小弟秦飞救护来迟,还望恕罪。”
李元恭急忙用手搀扶,用力拍了拍秦飞肩膀:“好兄弟,你能来证明哥哥没看错人,辽兵势大,夏州被围无人敢救,你是第一个来的,真不愧是我李元恭的好兄弟。”
秦飞唤过朵儿给义兄见礼,李元恭道:“早听说弟妹是女中豪杰,今番竟也敢来夏州,实是令人刮目相看。”朵儿听到弟妹二字,霎时红云飞上了脸颊。
李元恭一把抓住秦飞手腕,“好兄弟,进内堂说话。”说罢二人携手揽腕往内堂走去,一边自有女兵往内相让朵儿,西夏党项祖辈都是游牧部落,直到后来才逐渐下马耕种。自古民风剽悍,全民皆兵,军中设有数座女营,是以女兵并不鲜见。
来到里间大堂,也就是临时设置的帅堂,李元恭命人在身旁添了两张椅子,拉住秦飞在自己身旁坐下,朵儿随在秦飞身后坐下,一众西夏将领也都纷纷落座。
李元恭道:“兄弟,辽兵来势汹汹,算起来围困夏州已有十日。开始几日,日日猛攻城池,双方均是死伤无数,这两日才稍得片刻歇息。”
“辽人自云州、大同起兵之前,我西夏已向大宋国、定安国、西北各部落发了求援国书,直至今日,无一处有回音,倒是兄弟你第一个来到夏州,实是令为兄感佩之至。”
秦飞微微一笑,“兄长有难,小弟岂能坐视,不过城外还有我与朵儿带来的五百连云峰健卒,却是未能随我入城,还要请兄长拿个主意。”
“哦?”李元恭吃了一惊,原以为只是秦飞二人来援,是为全兄弟之谊,不曾料到竟然还带有兵马,着实令人感到意外。
阶下一位须发皆白、身披铁甲的老将站起来说道:“秦少侠,此事容易。这两日辽军攻城已不像开始几日那般频密,明日午时,若辽兵并未攻城,我在城头放三声信炮,然后打开城门,辽兵定以为我等出城搦战。此时连云峰人马可从斜刺里,沿着城墙冲到城门,未等辽兵反应过来,人马就已到了城内。”
众将一听,都觉此计甚好,李元恭说道:“元老将军言之有理,那辽人距城门至少五里,等到反应过来再冲上来,至少一炷香时间,那时秦兄弟人马早进到城内。”
那个元老将军乃是西夏名将,名叫元英,虽已年过花甲却依旧征战沙场,掌中一竿神王槊,两军阵前甚少遇到对手。
秦飞也觉得此计甚好,自己所带人马既无折损,夏州城池也不会受到冲击,想到这,秦飞站起身,对李元恭拱手道:“兄长,既如此我就趁夜赶回营寨,明日午间按照约定,听到三声信炮就带人冲向城门。待明日入城后,再与兄长叙话。”
李元恭也站起身,握住秦飞的手说道:“好!明日我在城楼之上,迎接兄弟入城。”说罢,亲自将秦飞、朵儿送至帅府门外,二人与西夏诸将挥手作别,又按原路返回自家营寨。
次日一早,二娘命人埋锅造饭,军兵用罢早饭,将马匹喂饱饮足,各人随身应用之物都带好绑牢,随即拔营起寨。秦飞与朵儿在前带路,因昨日已探明辽兵营帐位置,为免被土山塔楼上辽兵发觉,二人带着大队人马,远远地绕过土山,向峭壁边的夏州城墙靠拢。此处离城门约有十里,虽是远了些,但众人皆是骑马,跑到城门也就只需盏茶时间。
约莫时间快到午时,二娘一声令下,全部军兵都翻身上马,静等城门信炮声响。
战场上一片肃静,只有北风唰唰的声响,蓦地听到城门方向传来“砰、砰、砰”三声炮响,打破了战场上的宁静,辽兵大营内因连日攻城无果,正自士气不振,忽听外面三声炮响,惊得各营慌忙集结,营内军兵东奔西跑,急忙整队。都当是西夏军开城袭营,寨门弓箭手全部上了塔楼,张弓以待,大营内长枪手、盾牌手、滚刀手分列梯队,准备迎战。
不多时,便觉得大地开始颤动,一阵闷雷般低沉声响,在远处传来,众军兵都全神贯注,盯着夏州城门方向,很显然是西夏骑兵即将冲营。
滚雷般声响越来越近,城门大开,但未见一骑奔出,正自觉得奇怪,忽地看见城下数百骑像旋风般贴着外墙,奔向城门,铁蹄踏地的轰隆声响彻阵前,城门前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良久,轰隆之声才消失,城门前尘土也自落下,城门依然紧闭,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辽国军兵只看得目瞪口呆。
连云峰这支人马是夏州第一支援军,全军铁骑,兵强马壮,寒铁铠甲在日光下泛出片片冷光,便是西夏皇宫虎贲军也没这般雄壮威武,守城西夏军兵看了均是士气大振,城墙上下一片欢声雷动。
李元恭早率众将等在城下,西夏众将看了连云峰人马,均是连声惊叹,原以为山寨人马只是响马之流,没想到军容之齐整,军势之雄壮,便是那辽国兵马也望尘莫及。
来到城内,秦飞甩镫下马,领着山寨众人与义兄相见。李元恭赞道:“兄弟,连云峰这五百骑着实雄壮,遍观宋、辽、定安与西夏,无一国有人能及,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秦飞笑道:“能得义兄称赞,我代弟兄们谢过,其后如何行止,谨遵兄长军令。”
李元恭传令看赏,连云峰军兵各赐酒一壶、肉一方、银十两,调拨至大帅府,作为亲兵守护帅府,二娘领命,自带众军士赶往帅府。
李元恭眼见义弟亲率兵马,千里驰援,心内实是感激,但是两军对阵必有死伤,实不愿义弟人马有所折损,是以安排守卫帅府,既是重用,也是保护之意。
李元恭对秦飞道:“贤弟,随我上城墙,观看敌营。”秦飞应诺。二人在前上了城头,众将在后跟随。
站在城头看辽兵营寨,实是令人震惊,除了城右土山无兵驻扎,仅是建有塔楼外,城下的辽军连营竟然一眼望不到边,足有十数里远。
李元恭手指辽营,对秦飞说道:“辽军号称百万,虽无此数,恐也相差不远。连日来大小攻城二十余次,都未得逞。只因城门正面狭小,纵有百万之众却是铺排不开。一次攻城只能两三万人参战,不过若是连番换人攻城,倒是令人忧心。”
“为今之计,只有消耗敌军粮草,这数十万人,人吃马喂一日消耗粮秣无数,而我夏州身后就是兴庆府,粮草供应无虞,所以我坚守不出,辽人暂时也是无可奈何。”
秦飞点头称善,提醒义兄道:“辽人正面攻城无果,想必要另寻他法,兄长不可不防。”
李元恭道:“贤弟所言极是,正面攻城不下,断我粮草又无可能,辽人定不会善罢甘休。城内两边山峰都已着人建了碉楼,万一山峰被占,我在城内也挖了堑壕,在山峰之上却也奈何城内不得。另外为防辽人在正面城下挖掘地道,我已在城内横着挖了壕沟,又命人彻夜伏地倾听地下动静,如此一来,管叫辽人无计可施。”
秦飞听了,不由得对这位兄长好生佩服,似此情形,辽人除了撤兵确是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