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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的怕是比你还早!”孙权没好气的说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这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而不是跑过来向朕献媚似的报告。”
孙权跟徐平私下里说话,几乎不带什么君臣关系的身份,显示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一般的亲密。徐平对此,当然知晓,面对孙权的抱怨,徐平甚至有一种享受的惬意感受。
“皇上不需过多的恐慌,”徐平笑嘻嘻的道,“他们聚在一起,就是要向我表明态度:他们这次是站在一起的。事实上,他们也确实站在一起。但我们对付他们的手段,本来就是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来。我们并没奢望一下子就把兵权抢回来。所以,不管对手如何动作,我们只需保持战略的定力就够了。”
孙权说道:“好一个战略的定力!你说,这个案子,你准备如何结案,才能有所前进,又不过分刺激到四族和东顺阁?”
徐平笑道:“我准备好了在这个案子中败下阵来。”
“败下来?”孙权惊问,“你这话不是儿戏吧?还是朕听错了?”
徐平严肃道:“我没有说错,更不是开玩笑。这个案子能够出来,步入庭审的阶段,就是我们迈出的第一步。有了这个案子,足够震慑四族和东顺阁,皇上在这个案子之后,就可以重新拿出兵权说事。因为大道理小人已经在庭审中反反复复的阐述明白,制造了一定的基础。
反之,如果我们操之过急,一定要在此案中有实质性的进度,哪怕是微小的,怕也不为四族和东顺阁所接受。他们此时公开联手,就是向我们表明这样的态度:他们不会做任何让步!
皇上没必要在此案上跟四族和东顺阁强行过不去。但此案过后,皇上就可以派出人手,对那些依附四族和东顺阁的小门户展开行动,不需明言,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以后再想依附四族和东顺阁保家族平安,过时了!只有依附朝廷,才能有和平安乐的日子过。
这样,我们堤内损失堤外补,所得到的收益,未必就比一定在案子中有所斩获来的小。”
徐平这么一剖析,孙权的心情立马变好了,拍着徐平的肩膀笑道:“朕没有看错你。”
徐平马上就提要求道:“皇上,这对付那些小门户的任务可是大大的肥差,能不能交给我们校事?我们一定完成的非常完美!”
孙权一愣,马上就明白了徐平的所指。这样的行动,往日孙权一般是交给城防的。但城防现在是刘茂牵头,徐平与这个刘茂不对付,不想平白的就送给刘茂这样的肥差和功劳。
不过,孙权自有他自己的平衡手段,他笑嘻嘻的说道:“这个活可不是天两天就能完成的。量这么大,无论是你们校事还是城防,吃独食都是不好的,朕还怕把你们撑着呢。放心,朕会很公平很合理的分配,保证不会亏待了你们校事。”
接下来的几天,徐平打着为应对案子收集证据的旗号,广撒人手,查严家与外界的所有关系往来,甚至连严家本身,也遭到了他们的入户搜查。校事的嚣张,让很多大臣都看不下去,纷纷向孙权进言,弹劾徐平拿着鸡毛当令箭,行事太过嚣张跋扈,要求孙权予以制裁。孙权当然不肯,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然后,徐平再有新动作,他向阚泽提出了延期开庭的要求,原因很简单: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搜集证据。对此,阚泽当然没有异议,很痛快就答应下来。
徐平的举动,反而让四族和东顺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徐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不知怎么应对。不过,四族人里面,也有头脑冷静清醒者,他就是陆逊。
前段时间的纷纷扰扰,陆逊基本上就没有露面,就算是有露面,也多不发表意见。因为陆逊与他们的想法有异。陆逊自始至终认为,四族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保有兵权不放。
但陆逊虽然对四族一直抱着兵权不满,但不代表陆逊就背叛了四族,说到底,这只不过是四族内部的不同意见罢了。对徐平针对四族的种种行动,陆逊当然也是看不惯的。
但陆逊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他只会观察,再观察,观察徐平这个人。徐平来自江陵,只此一点,陆逊就有理由怀疑徐平的身份。而且,黄顺的战略,陆逊作为四族中重要一员,当然也是知道的。虽然黄顺欲取孙权而代之,但毕竟不是黄顺自己上台,而是扶持同样身为孙家人的孙武。这就被陆逊视为是孙家内部的争斗。对此,陆逊是严守本分,置身事外的。
不管最后谁胜谁败,总归是孙氏执政,但若陆家站错队,那陆家面临的就会灭顶之灾。所以,陆逊不愿站队,谁也不想帮。这个想法,也是被四族所采纳。
在这次严家结党营私案中,陆逊很敏锐的感觉,严家或许并不是徐平真正打击的目标。徐平针对的是兵权,这毫无疑问,但通过制造案件来夺取兵权,太过直接,很容易引发孙氏与四族的严重对抗,这不是孙权的风格,更不是徐平的风格。
陆逊隐隐意识到,徐平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只是这个陈仓到底在哪,陆逊一时也把握不准。
现在,徐平要求推迟庭审,这让陆逊感觉到不正常。徐平没有充足的把握,绝不会轻易向东顺阁的主要大族下手。既然已经准备充分,那徐平还要准备什么东西?而且,这些天徐平的举动,也很反常,反常到甚至派人公然查搜严家。这在陆逊看来,是很明显的激怒严家的动作。徐平到底要在这个案子中得到什么?陆逊看的一团迷雾。
不过有一点陆逊可以肯定,徐平是有来历的!因为根据陆逊持之以恒的调查,陆逊基本上掌握了徐平过往的所有事情,以及与徐平有关的人和事,陆逊都仔细的调查过。
不愧是当世首屈一指的指挥家,一旦认定目标,就会围绕目标做大量的基础工作,绝不轻易下一个站不住脚的结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