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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悦奇也是听西子聊过允贤和唐糖的爱情的,太童话,可也太现实,这样曲折的故事,一辈子能听过一则两则也算是运气。
他答应过嘉西,今晚一定要帮他看看,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到底是如何的神人。所以他看到两人坐在那里自如地聊天,就会替他紧张。
悦奇也是佩服,身边这些极优秀的男孩子竟然都拜倒在唐糖石榴裙下,真不愧是“少男狙击手”。
几个男生聚在一起谈些有的没的,事业啊,烦恼啊,女人啊,可悦奇看允贤完全没什么兴趣,而他的目光,十秒之内必定会定格在唐糖身上。同作为男人,他知道他一定还非常爱眼前的这个女人。
晚上结束时,几人宿醉,几人清醒,而唐糖,却是大脑清醒、心里很乱的那一只。
她不断地做着假设,设想他曾为她歇斯底里,设想他也如她那般痛不欲生过,设想他这些年的坎坎坷坷,设想他和母亲的战争,也设想两人将来如果在一起,又会怎样。
无数的设想,因为对他还会心疼,对他,在心底里,永远都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可以轻而易举让她变了心情,现在能影响她情绪的人,不多。
看着眼前的同学们,都有着各自的欢笑和忧愁,每个人也都心怀所爱之人,如你,如我。她才懂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得过七情六欲,即使是那些现在看起来已经丝毫不为所动的人,也一定经历过让他们刻骨铭心的人。总会有一个人会陪着你,以爱人或友人的名义,也总有一个人是真的住进心里的。
可是不知为何,脑袋里不停冒出了另一个人的模样,他的话,他的笑,他对自己的好,和他在一起时的轻松快乐,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在脑子里扎根,什么时候可以和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大神相提并论,也竟不自觉得做起对比。
在苏允贤面前,她是旧爱,冷漠,疏离,梦想;在冷靖予面前,她是父母所喜爱,是相亲对象,是骄纵,是出尔反尔。而在他面前,她才是唐糖,她才能做唐糖,可以口无遮拦,可以肆无忌惮。
她甚至不敢承认,那一刻,自己竟然在想他,林嘉西。
“唐糖,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和我像朋友一样,出来喝喝咖啡吗?”
他站在门口,看着一群人还没有停止热闹,眼里却始终只容她一人。
从混沌的思想里抽离,一抬头才发现今晚的月色很美,她突然想原谅,想释怀。
“嗯。”她点点头,他便笑了,尽管那希望,微乎其微,可那又怎样。
“时间不早了,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我也没喝酒,离得不远。你呢,住在哪里?”她终于肯开始关心他。
“我住在瑞和小区。”
“哦,就在我家小区隔壁。”
“本想在你家小区买的,只可惜有价无市。”他所有的计划,未来都有她。
“瑞和可比我家高档多了。”
“哎呀,你俩聊一晚上啦,还没聊够!”已经醉了的西子走过来,一手拦着唐糖,一手夸着允贤的胳膊。
“我今天……超开心,我们能不能,永远……都这样?”
唐糖看她已经快要不省人事,“好,永远。”
“不好意思啊允贤唐糖,西子真是喝挺多的,我来吧。”悦奇说着便一把揽过西子,把她驾到了车上,其他的同学也纷纷告别离开。
允贤送唐糖走到车面前,看到车头还带着那个划痕,“看来真是挺忙的,还没有去修理。”
“没事的,不影响开就好。”
他为她打开车门,两人很近,四目相对,他简直就快要忍不住去抱住她,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只要勇气再多一点点。
然而,她只把她的手轻轻放在他的心口上,示意他不要在靠近,却让他触电般,“我走了,你回家也小心点。”
她上了车,拉下车窗,“再见。”
而他,退后几步,看她慢慢把车开走,看着她扬长而去,久久不能自已,所有的酸楚和疼爱一起涌上,就快要穿透身体,直击灵魂。
唐糖把车窗和天窗全都打开,音乐调到了最大声,没有喝酒,却和喝了酒一样,竟有种微醺的感觉。
他也上了车,跟着她的车,在五十米的距离外,看她的车右转,看她的车超车,看她的车停在红绿灯前,她都会想些什么呢。
即使这样,也很满足。
直到她进了小区门口,再也不见,他便也转头进了小区。
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啊,又是为何只对她如此着迷的啊,他完全不清楚,也无法考究,将整个青春翻涌成一个她,只担心自己将来可能无法面对失败的结果,于是那种强烈便又奔腾在心里不断炙热。
尽管身边莺莺燕燕不断,尽管走到哪里都会被追求,但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个专心搞事业的冷漠家伙,所有的深情款款只给她一人,只要她靠近一厘,他所有坚强的外壳便全部崩塌。
唐糖越想越觉得自己今晚真的有些太出格了,不是说好自己做的决定绝对不后悔吗?不是说好自己绝对不会为伤害自己的男人留情半分吗?在给别人讲感情、讲婚姻时头头是道,自己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只因为她听了他的片面之词,只因为她开始了解了他的不易,再这样下去,还要多久,她便会为他再次沦陷?她猛地摇摇头,绝对不要。
晚上回到家,转了一圈,嘉西不在,竟然感觉有些不习惯。
“嘉西回去了,他爷爷奶奶今天晚上去他家了。”
“哦。”
“嘉西的奶奶可厉害了,竟然还会弹钢琴,那个年代会弹钢琴的都是资本家的大小姐。”妈妈一脸羡慕。
“哦,那还真的蛮厉害的,你怎么知道?”
“他给我们看的视频啊,他奶奶七十多了,还能弹得顺畅,真是优雅的不得了。”
妈妈一脸艳羡,啧啧称奇。
“今天嘉西哥哥还给我辅导功课啦!那么难的数学题他竟然都能做的出来,你知道他高考考了多少分吗?”唐樱从房间里跳了出来。
“多少?”
“687分!”
“额,算是很高吗?”唐糖没什么概念。
“全校数一数二的,你觉得呢。”
“哦,那的确很厉害哦,真是看不出来。”
“怎么可以又帅又有才,还风度翩翩,简直了!”
“唐樱同学,你冷静点,花痴一个。”
唐糖脱了鞋,把包放下,伸了个懒腰。
“唐糖啊,你那个房子你自己也上点心,别总是麻烦嘉西,他也快开学了,有很多事情要忙,走之前也要和各路亲戚朋友吃吃饭什么的。”爸爸又开口。
“哦,我知道,等家具来了我就去打扫一下。”
“你得好好感谢一下他,夏天这么热,他在那屋子里一呆就是一天,你没装修过,你不知道那份辛苦,我和你妈妈还经常去看一下,我看你对待这件事情倒是很大大咧咧,不像你的风格。”
“我知道了老爸,我最近比较忙,我会上心的,我还想下半年就搬进去呢。”
“那你都弄完,我去找人测测甲醛,还是要多通风的。”
“我知道。”
“你的自立能力比嘉西还是差些。”
唐糖觉得奇怪,今晚这是怎么了,总是感觉大家在有意无意地提起他。
或许也是自己想太多了,也可能,家里人都为他的存在感觉幸福,大家也在无意中对他依赖和喜爱而已。
回到房间,收拾一下,突然有个念头,很想看看自己的那个“百宝箱”。
很久没打开了,尽管放在橱子深处,盖子上还是蒙了一层淡淡的灰。
里边放着自己初中和高中的一些记忆物品,尽管很不想去触碰,却还是完完整整的都收拾起来,纪念着她短暂又绚烂的学生时代。
记满周杰伦歌词的几本本子,是当时买的最好最贵的本子,果然一分钱一分货,到现在看来也只是微微泛黄,里边的字完好无损,和当时记下时的一模一样,那一笔一划,都带着心情,十多年,就此看来也只是一晃而过一样。
她便打开手机,播放着《七里香》。
初中的校服,空白处都是同学们的签名,在心里念出那一个个名字,好多都已经记不得模样了,撑起来看看,真的不大,为什么当时觉得那么oversize。
高中的校服则是干干净净,深深记得脱下存起的那天,完全没有去纪念的心情,阔别这么久,她拉开拉索又穿上了上身,在镜子前,别有一番味道。
不知怎的,那些她一直不敢碰触的回忆,今晚都有兴趣探索一番,是放下了吗?是原谅了吗?是打开心结了吗?还是……那是曾经她发誓绝对不要原谅的人和事。
拍了几张自拍,又整整齐齐叠好。
初中高中拍过的大头贴厚厚一摞,颜色掉得差不多了,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怪不得林嘉西说自己初中时期有些非主流,的确,这个发型和穿衣风格,可不就是非主流,她忍不住笑了,那时候真傻,没什么能力,却充满抱负,总想拯救世界。
还有那几本日记本,其实也算不上日记,只是一些简单的话,她是很难静下心来完完整整写一整篇的。
最底下的那一本,是从分手后才开始三三两两记着的一些狠话,更像是个出气筒,大多以叹号结尾。
翻开,有些味道,好像是因为曾经洒在上边的眼泪,从那以后,唐糖再也没有轻易流过眼泪,大家都觉得她笑点很低,泪点却很高。
首页,“苏允贤,我恨你!”
继续,“唐糖,永远记住这一天!你的耻辱!”
再继续,“我唐糖再次发誓!绝对要出人头地!”
“没什么能打倒唐糖,你可是唐糖啊!”
“过去了就让它过去,爷不稀罕!”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还有什么大不了?”
“你为什么要穿越茫茫人海,来告诉我什么叫做绝望?”
……
那些感觉,那些一直的执着,犹如魔咒,都不断在回声,继而泛滥,一页页地翻着,每一句,都带着那么隆重的情绪,那时的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凶?
看着这些话,觉得可怕,又觉得心疼,要是能穿越,真想告诉那个自己,你将来会很好很好,所以,请不要如此伤心。
时间也不知不觉消磨了自己个性,否则,每个适合爆发的瞬间里,都绝不会手下留情,侠义与匪气并存。
改变,要么因为恨的人,要么,因为爱的人。
翻到最后,是他那张表白的纸条——她前二十年前最珍贵的收藏。
她举起来,耀着灯光,多么平凡又平整的一张纸。
时至今日,她仍不舍得扔,不舍的不是写字的人,而是它就像个烟花的芯子,燃烧着那段轰轰烈烈的开始。
合上本子,又按照原来的顺序和位置放好,仔细拭去盒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的灰,放回原处继续珍藏,还要保留好多年好多年。
唐糖觉得自己这个人,没什么不好,就是青春太短太短。
打开窗户,知了声和风声便混在一起飘进耳边,躺在床上,摸着睡衣上小兔子的毛球尾巴,看着月亮,心情没有不闲适的理由。
后悔吗?问问自己。
尽管坎坷,但好像从来没有后悔过。
如果还能重来一次,又会怎么选?
或许,还是和他做朋友的好,那样的人,远观更美。
想着想着,便也笑了,可人生啊,哪有如果,意外总是难以避免,过去,很快便风干成为记忆,也便结束了生命里的那几分之几。
时间好快,西子也要嫁人了,再也不是偷偷传纸条的那个小女孩了,而自己的归属,又会在哪里呢。
翻了翻朋友圈,关上手机,不知不觉,便也睡去。
第二天闹钟也没听到,竟然还是被唐樱给叫醒的,唐糖觉得头痛得厉害,浑身无力。
“妈,姐姐说她难受。”唐樱大喊,声音格外刺耳。
“你小点声,我头好痛。”唐糖睁不开眼。
妈妈赶紧过来,一只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下,很烫。
“哎呀,这孩子发烧了。”妈妈眉头紧锁。
“老唐,唐糖发烧了,烧得挺厉害的,你把体温计找出来,我给她请假。”
“发烧了?怎么发烧了?”爸爸便翻找着药箱。
“不是吧姐姐,你怎么了?你该不会昨晚去西子姐姐那边见到你那个挨千刀的初恋了吧。”唐樱在她床边托着腮。
“你闭嘴。”唐糖声音很小。
“唉,你这个被爱情折磨的女汉子啊。”
“体温计来了,快量一下。”爸爸也很紧张,“怎么就发烧了,唐糖这是多久没生过病了。”
唐糖闭着眼睛把体温计夹在腋下,只觉得昏天黑地。
“喝口水吧唐糖,我跟你店里请假了,说你病了。”妈妈倒了杯热水,轻轻扶她起来,喝完又扶着她躺下。
“唉,我这个月请假太多了。”唐糖还在自责。
“谁家里没点事?你都当店长了,还有人管你吗?你赶紧养好身体是真的。”
“这是制度,我也是吃绩效的。”
“我看你就是工作太忙给累的,哪有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一天工作12小时的?”
妈妈又心疼起来,她也抱怨唐糖的工作强度不是一天两天了。
“好了妈妈,你小点声音,你吵得我头疼。”
“我这不是心疼你嘛!”始终唐糖都是妈妈的心头肉,说着说着就想流眼泪。
“没事没事,你们别担心,我姐强壮的和头牛似的,没事的,很快就好了,要不打个吊瓶去吧。”唐樱赶紧调节气氛。
“我看行,别等了,早打上就早好,我去换衣服。”爸爸说着便行动起来。
拿出体温计,定睛一看,真不敢相信眼前的数字,39度。
一家人都慌了,妈妈赶紧给糖糖穿起了衣服。坐在车上,妈妈紧紧抱着她,握着她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