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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络早早地来守早自习,他发现学生们的学习热情还蛮高的,声音一个赛一个洪亮。
他站在项燃的位置上,这个位置也是他从前读书时候坐的位置。
那时候的他就蜷缩在角落,明明比同学都高,却被一堆人推倒在角落。
那些人一边骂着“怪物”,一边拳打脚踢。
费络没有一天是不挂彩的。
他没有家,没有家人,唯一有的就是天使资助人,那位他从没见过的恩人。
恩人定期给他寄钱,费络用得小心谨慎,生怕自己浪费了每一分钱。
他只知道,寄钱的信封上,寄信人签名处写着两个字:救赎。
费络坐在项燃的位置上,想起曾经的自己,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数钱,怕被别人发现,怕被别人惦记。
终于有一天,班上有人的钱丢失了。
所有人一齐怀疑是费络干的,因为那个蓝眼睛、半头白发的孤僻古怪的穷小子,那个妖怪孤儿,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而且他每天都鬼鬼祟祟的,一定是他干的。
只要有一个人咬定这是结论,费络无论说什么都是狡辩。
他包里的钱被同学全部抢光,那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哭,世界都模糊了。
孤儿院院长是个年近七旬的老头,按理来说费络已经被人资助,与孤儿院再无关系,可这位老院长,亲自登门拜访抢钱同学的家。
院长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可怜孩子的故事,口干舌燥、腰酸背痛,却只拿回来了一半。
费络收到院长为他讨回来的钱,直直地跪在了院长面前。
院长拍拍费络的小脑袋:“你看,太阳出来了。”
阳光从层云中出来,万里河山,天地一明。
费络回过神来,已经下早读了,学生时不时回头观察费络,一个都不敢乱动。
费络站起来:“大家休息吧。”
话音刚落,大家全冲了出去,跑厕所的跑厕所,打闹的打闹,欢乐有趣。
费络转头看着项燃的位置,如果项燃在着,不知道他会不会孤零零地待在角落。
陈灵抱了一沓作业过来:“费老师,英语作业收齐了。”
费络拿起最上面最显眼的一张纸片。
高一七班项燃
WholecourseEnglish
费络摇了摇小纸片:“这是?”
陈灵把项燃从来不交作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添了一句:“项燃同学不怎么喜欢英语。”
费络点头,大手一扣便把一沓作业全拿在了手上。
费络再熟悉不过这种语气了,曾经不知道有多少个人向班主任打小报告。
耳边回响起那些记忆里的声音:
“老师,费络不交作业。”
“老师,费络没穿校服。”
“老师,费络……”
诸如此类的话多得要命,可没有一个老师知道,他的作业本被别人撕毁,他的校服被别人塞进垃圾桶……
费络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高一七班的成绩单。
上次的期中考,项燃排在第一,陈灵第二。
总成绩差距很小,但项燃英语只有九分,这么一对比,差距莫名大了起来。
抽屉的锁很新,反着微弱的光,费络改作业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锁。
他总感觉里面锁着很特别的东西,如同迷宫尽头的宝藏一样吸引着他。
一个精瘦的男孩握着手跑了进来。
“侯亮,怎么了?”费络的记忆力不差,这个男孩就是高一七班的侯亮。
侯亮伸出左手大拇指,上边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出一条血痕:“老师,我来找一下创口贴,何老师柜子里面有急救包的。”
费络当然记得,急救包所放的柜子,是唯一没锁的一个。
急救包放在最里面,费络拿得着急,带出来了一大堆杂物。
帮侯亮贴上创口贴后,他又一件一件理着那些被带出来的杂物。
费络捡起相框,已经碎了,照片也偏离的原本的位置。
他挠了挠头发,只好先把照片取出来,再去买个新相框了。
相框的才被打开,一把奇怪的钥匙就掉了下来。
咣当。
钥匙落在地上,砸出响声。
那是一把银白色的钥匙,造型别致奇特,看上去有些像幽灵,幽灵伸出一只长手,诡异又滑稽。
费络把钥匙放进了包,清理玻璃碎片后才出了门。
这时候还在上课期间,学校门口鲜少有人,两个保安大叔,一个打盹,一个逗猫。
逗猫的那个首先抬头:“费老师去哪?”
当费络来学校的第一天,就已经火遍整个校园了,一米九二的显眼身高,人也长得俊俏。
费络笑着说了句去买东西。可他看见车道上掠过一道人影。
项燃的黑色山地自行车如风一般吹过,往校园里边骑去。
项燃把自行车停在了教学楼下边,一步三个台阶得向上跑。
他走到何倩的办公桌,确实全部都被锁上了,又仔细一瞧才发现最底下的柜子没锁。
打开柜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合照,何倩、徐晨和幼年项燃。
项燃拿起照片,望得出神。
他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拍的了,不过看三人的模样,应该是在项燃两、三岁的时候。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何倩与徐晨是在他六岁的时候才在一起的,可为什么这张照片看上去,似乎两人早已认识?
徐晨不是十年前才来南城的吗?
项燃把照片放进自己的包里,他觉得这照片可能是个线索,通往过去的线索。
少年嘛,都有冒险精神,这样的感觉让项燃感到刺激。
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钥匙的影子。
他模仿着犯罪电影里的主角,蹲下身子闭上一只眼睛,仔细窥探着锁眼里的奥妙,试图用铁丝钻开它。
可这锁太过奇怪,项燃既不是专业的开锁匠,也不是开挂的男主角,自然一切都是徒劳。
高一六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临时过来拿书,正巧遇到项燃。
“项燃?”这个语文老师也教着项燃。
项燃笑着问了好,随即又问:“老师,这个位置现在是谁在坐?”
他知道是谁,不过也得确认一番。
果不其然,语文老师说:“费络老师,你找他吗?他刚刚出去了。”
项燃谢过语文老师,反正同住一个屋檐下,晚上回来问也一样。
项燃与徐晨约好了,白天项燃守在医院,让徐晨回来教书,下班后再去替项燃。
项燃则在医院自学,高一的课程简单,项燃都看得懂,徐晨时不时也会指导一二。
项燃这次不仅是回来找钥匙的,也是来取课本的。
他一直等到下课,才进去收书。
他才骑上自行车,手机便开始震动。
徐晨焦急又低沉地说:“项燃你现在先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