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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带着刘大安和紫衣奔往谨王府,少渊特意让她去一趟,先免得他胡思乱想,然后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例如入宫说自己不能当太子之类的话。
忽然立储,谨王毫无准备,他一定认为是酝酿着莫大的阴谋。
云沐风的情绪病还没好,之前因为去魏国公府还停药了,宁慢慢说他一直睡不好,如果再因此事焦虑起来,那就会加重病情。
到了谨王府,云沐风和宁慢慢急忙就出来迎接了,他们心里头着急得很。
一见锦书,云沐风便急忙说:“婶婶来得正好,方才内侍前来宣旨,说要册立侄儿为太子,让我准备迁入东宫去。”
“莫慌!”锦书首先安抚他的情绪,“先坐下,天大的事不要担心,你皇叔在呢。”
云沐风是真焦虑得不行,“父皇是在算计我什么吗?是不是因为母妃的案子?我听得说魏贵妃自尽伏法了,是不是父皇因此迁怒我呢?”
“婶婶,我是不是该进宫去,我跟父皇表明态度,我当不了太子啊。”
云沐风之前就算再不理朝政之事,也知道太上皇曾经明旨,立储的事要谨慎,要皇叔和内阁协商举荐人选。
现在父皇直接下诏,他就担心出问题。
父皇一直都瞧不起他的,怎么会真心立他为太子?而且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当不了太子,也当不了皇帝。
他连自己人生的悲欢都无法承受。
他只想和自己的媳妇好好过小日子,什么朝事国事,他真的不行啊。
“听我说!”锦书声音抬高,“先深呼吸之后小口小口呼吸,坐下来冷静一下,我再和你分析分析,你情绪这么紧张,我说什么你是听不进去的。”
“婶婶!”云沐风显得更是焦虑了,声音带了哽咽,“您不知道的,从小到大,父皇就不曾拿正眼看过我,他知道我和母妃需要仰人鼻息,知道母妃不可能偷人,知道母妃被打死是冤枉的,但是他没想过为母妃为我讨回一个公道,长这么大,他唯一和我说过一句温和的话,就是母妃死后他安抚我的一句,说一切都过去了,但那怎么可能过去?他但凡怜惜我和母妃半点,都不可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这样一句话。”
锦书正想说,刘大安先于她开口了,道:“是啊,所以你觉得这一次他也是想要害你,对不对?”
云沐风双手紧紧地握住膝盖头,“是一定的,我不可能当太子,太上皇不会同意,皇叔不会同意,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但是他立诏书了,那么要废掉我这个太子就要给我罗列罪名,他在害我啊,老四也会恨死我的。”
刘大安温和地说:“对啊,那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害你呢?你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怎么要害你?所以他不是在害你,他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来拖延时间。”
“他利用我?”
刘大安的声音有特别的磁性,让人听了无端就觉得心安,“对,利用你去对付皇叔,对付丞相,对付所有人,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你不是一个人,大家都会和你站在一起,大家都会站在你的面前。”
云沐风的神情没那么紧张了,他看着刘大安,“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我们不需要知道,萧王殿下知道,丞相知道,太上皇也知道,我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他们把事情解决,等解决了之后,你这个太子当与不当,也全在你。”
“我不当太子,我没有这个能力。”云沐风迅速地就否定了自己。
宁慢慢也在一旁摇头,“婶婶,他真的不想当太子,而且这个诏书可以当数吗?太上皇说了,是要皇叔和内阁举荐的皇子,也没人举荐他啊。”
锦书心头直叹气,老四和吴文澜都说他更合适,但他没有自信,没有胆气,确实不适合的。
“你不想当太子不要紧。”锦书也坐下来,缓声与他说:“现在立太子的诏书已经下了,要推翻是可以的,但大费周章,眼下最重要的是削国公府爵位,处置那些贪墨的官员,然后吏部选贤填补各空缺职位,这事拖不得,一拖,陛下就会迅速塞人进去填补,那些都是紧要的官职,不是什么人随便都可以顶上的,吏部已经在选贤了,陛下信不过吏部,认为吏部是你皇叔和丞相把持的,他在拖,而你不能让他拖。”
方才刘大安安抚过,他情绪已经稳定许多了,所以皇婶婶的话一说出来,他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
“所以,皇叔的意思是让我先当着这个太子?”
“对,太子人选没有争议,那就翻不起风浪,该砍的脑袋,还是会继续砍,该抄家的,也会继续抄家。”
云沐风沉思片刻,抬起头道:“侄儿明白了,请婶婶转告皇叔,我会迁入东宫,我会当这个太子。”
锦书给刘大安打了个眼色,让刘大安与他单独谈谈,她则对宁慢慢说:“慢慢,我们到侧厅说话去。”
“是!”宁慢慢起身,回头看了云沐风一眼,“殿下,我陪婶婶说会儿话。”
“你去吧。”云沐风知道刘大夫要跟自己谈话,以往吃药治疗的时候,刘大夫也会跟自己谈心开解。
等锦书和宁慢慢出去之后,紫衣把门关上,守在了外头。
刘大安坐近一些,温声问道:“殿下最近睡得如何?”
“不喝酒,基本睡不着。”云沐风叹气,“尤其是近段日子,心里头总莫名紧张,怕自己坏了事。”
“而事实证明,殿下不仅没有坏事,还成功得到了魏国公的信任,让魏国公府相信魏贵妃向皇后告状,而且,之前能从国公府窃出文件,也全靠殿下机警,发现了国公府有密室。”
云沐风眼底有迷茫,“密室的事是意外,不是我的努力所致,至于魏国公相信我的话,是因为当时国公府乱作一团,他认为我愚笨,巴巴赶过去告知他们内幕消息,他们这才会信的。”
他认为,这一切不是他的功劳。
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帮助他,他没有这个本事没有这个能力的。
刘大安听得他依旧在否定自己,可见他病情没有减轻,他是以强大的心志压住紧张的情绪跟国公府周旋。
其实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