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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禁忌就是罪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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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一出,凤无忧的面上,浮现出几分绝望来。

    她原本以为,王兄跟自己想的,其实是一样的一样,对方只是不得不考量礼教的束缚,所以得不理智地漠视这一段也许根本就应该有的情感。但是到眼下,她仰头看着对方那双霸凛魔瞳中的冷意与厌恶,她忽然明白了,其实一切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因为这世上什么样的言语都可能是骗人的,但是眼神这种东西,是不可能骗人的。

    他是真的非常厌恶自己说的事情,是真的厌恶禁忌这种东西。

    当他这样的眼神出来之后,她忽然觉得绝望。从前她并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拒绝自己,只是那么一厢情愿地为对方守身,拒绝两任驸马碰她的身子,上一任驸马的脾性不好,因为她拒绝对方的求欢,所以一再面临对方的毒打。而,也正是自己面前这个人,帮自己出了一口气,将上一任驸马给杀了。

    这让她以为,对方对自己是有情的,但是当血淋淋的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她这才明白,其实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多了,对方从来未曾有过跟自己一样的想法,而对方对自己的好,大概也只是出于兄妹之情罢了,那和自己对他的感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亏得她在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兄长的时候,竟然以为他对自己是有情的,不过是源于礼教的束缚,所以对方不得以拒绝了自己。可是眼下……

    “王兄……”她喊出来这两个字之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当再说什么。

    整个人仿佛失了魂,如同一个不剩下任何意识的木偶,茫然地看向前方,看向自己面前的人。而凤无俦,在她这样的神情之下,并无任何动容。也并不因为她此刻这样的癫狂,而产生任何动摇,就那般静静地看向她。

    波澜不起,似乎她此刻就是因为这禁忌的爱恋,自尽在这里,他也不会改变任何念头。

    而,下一瞬,她听得她心中之人,很快地开口道:“凤无忧,这世上许多东西,并非都一定是能随人愿的。该认命的时候,你就当认命,不要总是谈及一些不该提的话题,动摇孤对你的兄妹之情!”

    对这样一个曾经天真浪漫的妹妹,凤无俦是喜欢的。

    当初定下婚约之前,他奉命陪她游园,他心中清楚她跟他流着一样的血,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妹。对于亲生父母的怨恨,并未让他将那恨意都蔓延到她的身上,甚至于对于这个什么都不懂,对这世界还充满着疑惑的妹妹,他还有几分来自于兄长的疼爱。

    当初她很依赖他,但是他并未多想,她眼里的感情,和他看见的,是不一样的。

    如今,看对方这股执着劲,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自己必须说清楚了,否则对方也许会在不该有、不可能的感情里面,陷得越来越深,甚至于不可自拔。而他也一点都不希望,自己原本对于妹妹的疼爱,会因为她这样不该有的执着,被彻底打碎。

    他这样一句话,等于是彻底地敲碎了她心中的希望之火。

    那眸中的光亮,在这一秒钟一点一点的破碎,稀碎,刹那之间什么都没剩下。她瘫软在地,不再多看对方一眼。而凤无俦,也在眸色复杂地看了她几秒之后,不再停留,举步离开。

    似乎一切都如此分明,他说得很清楚了,从来这件事情,就不过是她凤无忧一个人一厢情愿,从来这件事,就是她想多了,他根本就没有如她一样,这样想过。

    “公主……”待到凤无俦从这里离开,有人上来扶凤无忧。

    她瘫跪在地上,不耐的挥手,扬声怒吼:“滚开!”她此刻不想任何人来烦她,来打扰她,人被伤透了之后的心情,总归是需要时间来平复的。

    她这话一出,那下人们登时也不敢上来一步了。

    门外的驸马,并没能进入大殿,所有方才大殿中发生的一切,他也不能知晓。他生性怯懦,迎娶皇族公主的机会,他原本根本都不敢去参与,尤其对方是凤无忧,她的上一任驸马,莫名其妙地死在凤无俦的手里,他自然不敢来招惹这位公主。

    但是她竟然莫名其妙地看上他作为他的驸马,这让他心里不安了很久,一直在担心凤无俦会找自己的麻烦,谁知道对方不仅仅没有找麻烦,竟然还给凤无忧置办了丰厚的嫁妆,让对方风风光光的出嫁,这让驸马的心里更是一点底都没有,但总归就是对这个自己本来就有点害怕的公主,更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敬畏之心了。

    成亲之后,原本他想着,自己竟然是对方挑选的驸马,那么总归夫妻之间的生活,应该是和谐的,却不曾想到,大婚之夜,对方就将自己赶了出来,从此就在驸马府分房而睡,自己根本连她的身都近不得,偶尔他来了亲近的心思,对方都会疾言厉色地让他滚,他想来胆小,自然也不敢忤逆皇族的公主,更匡仑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

    这么一惯,就是这样多的时日,直到不日之前,皇上驾崩,他本来以为这意味着自己终于不用继续受制于她了,却没想到也就在那几日,自己的府邸就来了以为神秘人,凤无忧跟对方偷偷的见面,随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府邸,似乎是被什么人给控制了。

    这让他更加不敢说话。

    这时候,刚刚登上皇位的新君,在所有人都以为对方会学着天曜的那位,跟他有着一样命格的新君洛小七一样,要对所有凤家皇族的人动手之时,他竟然谁都没动,或者说他大概是谁都不屑动。就这么淡然地跟他们相处了几日,而又偏偏在这样一个晚上,莫名地造访了驸马府,这让他更是害怕……

    这时候看家对方走了,他战战兢兢地进来,看了一眼跪在大殿中央,仿佛打完一场仗一般,面色苍白的凤无忧。他担心地开口道:“公主,这个……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陛下为什么会忽然来我们的府邸上,还有你怎么了?”

    “闭嘴!”凤无忧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将对方接下来所有的话,都全部堵回了喉咙之中。

    当初选择对方作为自己的驸马,是因为父皇看见自己成了寡妇,迫不及待地想再为她选一位驸马,她看着他怯懦,想着对方在婚后定然不会为难自己,于是就选择了他。可是眼下,就在王兄刚刚离开之后……她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胆小怕事的样子,再想想王兄那般霸凛的锐利……

    她只对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生出了无尽的厌恶来。甚至于恨不得对方立即就去死,方能弥补自己在上一瞬间,被王兄拒绝之后,内心之中生出来的缺失。

    她这一声嘶吼出来,还有眸中那样冷冽阴毒的光芒,几乎在一瞬间就将驸马吓了一大跳,让他很快地后退一步,甚至于咽了一下口水,不敢继续跟自己面前的女人对视,到底是皇族的公主,身上的那股子傲气,还有属于皇族的凛冽气势,是不会缺失的。

    他自己心里也是觉得自己倒霉,娶了这样一个凶狠的公主,就跟母老虎一样,不让自己碰她,还不让自己纳妾,与她此刻对他的厌恶一样,他也恨不得自己面前这个女人早早的死了,他一点都不希望,因为这个女人,他们家注定断子绝孙。

    可,凤无俦到底是她的亲哥哥,这时候他也不敢得罪她。

    他只哆嗦着道:“公主您不要生气,您不想说不说就是了,我……我先退下了!”

    “快滚!”凤无忧的语气更为恶劣。

    这一句话出来之后,驸马面色纵然未变,但他的心情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差了。咬了咬牙,他开口道:“公主不要生气,我这就滚!”

    他应下这一句话之后,很快地退了出去。

    然而,在进入了家中的后花园之后,他眸中闪过阴毒之光,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凤无忧不让自己近她的身,莫不是因为她早就有了奸夫?那奸夫是谁?就是不日之前,莫名进入自己的府邸之中,眼下不知道藏匿在府中哪里的神秘人?

    这念头出来之后,他眸中怒火更甚,回头吩咐了一句自己府中的下人:“在府里头找,找出来那个神秘人是谁,我一定要……”

    说到这里,他狠狠地磨了磨牙,但也不再继续多言。

    下人很快地开口道:“是!请驸马放心,我们一定很快地就将人找出来!”

    ……

    “王,无忧公主如此坚决,都不让我们在她的府邸搜查,想必想知道那个人的下落,对于我们而言,并非易事了!”阎烈跟在凤无俦的龙辇边上,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这话一出,龙辇上的人,容色未变,那那双浓眉之中,浮现出来几分熟悉的戾气。

    让阎烈很清醒地认识到,对方这时候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而这种恶劣心情的起源,也是因为无忧公主的冥顽不灵。

    他没有等王开口,便又继续道:“不过您放心,驸马府的周围,我们都已经布满了眼线,即便无忧公主不打算将那个人交出来,在我们那么多人的那么多双眼皮子地下,那个人也不可能有本事从驸马府里逃出去!”

    “嗯!”凤无俦应了一声,嘴角微微扬起,那是讥诮的弧度。

    是对于那个当年能做到那般冷情,如今却胆小到这般境地之人的讥诮。

    下一瞬,阎烈似乎是犹豫了几秒钟,方才开口道:“只是……王,您是真的打算,三天之内,无忧公主不说出那个人的下落,您就不再手软吗?”

    毕竟无忧公主,是王的亲妹妹,而当年的事情,王心里头也知道,那件事情跟无忧公主是没有关系的,对方那时候根本就没有出生。这些年来,王对无忧公主的庇护,他也是看在眼里的,王真的能做到如他所言,三天之后,就不再手下留情吗?

    他这话问出来,凤无俦却并没有回答的心思。

    或者事实上,即便是他,也并没想好,倘若三天之内,她真的冥顽不灵,什么都不肯说。那他是不是真的能够狠下心,不管不顾,直接动手。他从来就不是仁慈的人,脾性更是算不得好,对凤无忧能不能有这样的包容度,事实上他眼下也并不敢保证。

    于是,便只是沉声道:“守好驸马府便可!”

    “是!”阎烈听完这话,便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大概王也是不能确定,他真的到了那时候,是会选择继续等下去,还是处置了无忧公主,对方也是不能完全确定的,故而这时候,也没办法给自己答案。

    也是,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不好确定的。

    而这时候,他们都没有想到,对于这件事情,最终帮助凤无俦解了眼下这个局的,竟然就是凤无忧从来就瞧不起的驸马。

    龙辇在稳当的前行,下一瞬,凤无俦骤然开口:“今日在驸马府发生的事情,孤不希望有任何人,透漏出去一个字!”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很快地低下头,回话:“是!”

    事实上,即便是王不说,他们也没人敢在外头胡言乱语,这样的话说出去,是定然会损毁凤无忧清誉的,把这种话说出去是为了干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找死吗?

    阎烈也是神情复杂,当初无忧公主在天曜的时候,他就很担心对方对王生出来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因为从对方的眼神里,阎烈的确是看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而那东西,曾经在汐尧小姐看王的眼神当中,他看见过。

    他一直很希望是自己想太多,看错了,但是如今看来,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看错,甚至于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执着许多,比汐尧小姐也还要执着许多,即便是汐尧小姐,在面对失败之后,都很洒脱地选择了放手,而无忧公主……

    却在明知道彼此是兄妹的情况下,还抱着这样可怕的心思,他这个局外人就这样看起来,都觉得惊悚,更况论是王。

    果然,他正这么想着,便见龙辇上的人,伸出手揉了揉眉心。鲜少能有事情,让王这样头疼,大概王也是不知道应该把自己的妹妹怎么办吧。

    他正想着。

    龙辇上的人,豁然开口了:“果果呢?”

    他魔魅冷醇的声线,傲慢霸凛依旧,已经是完全不欲继续讨论关于凤无忧的任何话题,径自便问起了果果,说起来,其实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看见果果了。

    说起果果,阎烈的嘴角一抽,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谈起果果现在去哪里了,就难免要谈起一个,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避讳的人。他要是提起来了,闽越知道了,老王爷知道了,大概都不会高兴。

    然而,他没说话,却感觉到一道眸光,落到了他身上。

    那眼神傲慢霸凛,还真的由不得他不说。而他也的确是没勇气在王的面前说假话,于是他哆嗦着开口道:“王,果爷……嗯,果爷前几天回来之后,它不知道是在谁那里听说了您和洛子夜的事情,然后它就带着那只叫翠花的小狐狸,离家出走了。说是……咳咳,说是要去找洛子夜,给您报仇来着!属下知道了消息之后,很快地就派人去找它了,但是它精乖得很,属下无能,竟然根本没有看见它的鸟影……”

    毕竟果爷的易容术那么厉害,还真的不是想发现,就能发现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