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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洛小七皱眉,一张天使般的娃娃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容色,趋于惨白。他冷着一张脸,看着屋顶上的人,“武修篁?”
武神大人扬眉,倒是好心情地点点头,扬声开口道:“不错!是朕!朕也是没想到,来一趟天曜,能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一场大戏。洛肃封怕是死都没有想到,他这都还没被葬下,整个皇宫就已经乱成这样了。当朕知道这一切,有很大的缘由,都是你的功劳的时候,朕感到很惊讶!”
武修篁眸中含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洛小七。这世上有什么事情,能比讨厌了一辈子的情敌,遇上这么悲惨的事情,还要令人觉得开心快活呢?加之武神大人一直就是个耿直的人,这时候完全高兴得半点遮掩都不曾有。
茗人在他身后默默提醒:“陛下,洛肃封还没有死!”所以陛下已经谈到了下葬这一点,实在是太早了。
武神大人嘴角一僵,但那僵硬也就是一瞬间:“没死也快差不多了吧,朕听说为他看诊的御医,还诶诊断完,就已经被人给杀了。是否确有其事?”
“是的!”茗人很快地点了点头。
洛肃封这一生,没为自己的儿子们作出什么了不得的贡献,而且一直以来手段还是很狠辣,皇子煜死在他手中的事情,大概诸位皇子们的心中都有数,这时候大家不管他的死活,大概也是因为,早就看透了洛肃封根本没那么在乎他们的性命。皇位和父子之情比起来,算什么?
于是,武神大人的心情,很快地又好了,僵硬的嘴角只是在一秒钟,就不僵硬了。
洛小七听着他们的对话,对自己那个父皇这时候到底是死还是活,事实上他根本半分兴趣也无。只是在担心洛子夜的安全!他扬眉扫向囚笼之外,问了一句:“太子哥哥如今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人对我禀报她的事?”
“是……”门口的人,骤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半晌后,开口道:“七皇子殿下,是这样的。太子殿下起初是在御书房里头,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得而知。等到我们看见她浑身都是伤的时候,凤无俦已经背着她闯出宫门了,黄楚风将军说总归这时候您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说不准还会误了事。所以便让属下等不要禀报!”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脑后很快地有冷汗流了出来,尽管黄楚风将军的考量,全部都是为了七皇子殿下好,但他们这时候做的,到底是在欺瞒主上的事情,也实在是没办法不紧张。
“轰!”的一声,洛小七狠狠一脚,踹上了囚笼的门。他一张天使般漂亮的娃娃脸,在这一瞬惨白如同一张纸,盯着门口的人道,“立即开门!”
“是!”门外的下人,很快地拿出钥匙开门。那是洛肃封被凤无俦重击昏迷之后,他们在洛肃封的身上取到的钥匙。只是殿下气定神闲地等着皇宫的争斗落下帷幕,所以他们也都跟着等待着,没有急着开门。
武修篁低头,看着那小子一脸着急的样子,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要是真的那么在乎你的太子哥哥,你为何要算计他呢?”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令洛小七原就倍感磨折的心,在这一刻更为冷沉。
仰头看了武修篁一眼:“这是我们天曜皇室的事情,与你无关!”
说完这话,他大步出了天牢。武神大人摸了摸鼻子,认真地想了想,其实洛小七这小子说的也没错,这件事情真的是跟自己无关,他就是来看热闹的罢了,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这完全就不符合他的作风啊……于是,他老人家就站在屋顶上,不多跟洛小七交涉了。
待到洛小七走出去了之后,武修篁负手身后,盯着皇宫的一片打斗的乱象,开口问道:“你看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茗人顿了顿,接着道:“好像是看清楚了!”在皇宫之外,看见了轩苍墨尘围杀洛子夜的那一出,进了皇宫之后又看见这么一出,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根本就已经浮在明面上了。无非是一众人算计了洛子夜,还算计了凤无俦,最终凤无俦带着洛子夜跑了。
话说到这里,武修篁忽然笑了一声:“说真的,凤无俦跟老子年轻的时候,很有点像!”
他这话一出,茗人便是一愣。接着,他很实诚地道:“陛下,属下并不能认同您的说法。凤无俦岂止是跟您年轻的时候很像,即便是如今,您对……比凤无俦,怕也差不到哪里去!”
陛下对洛水漪的执着,也不必凤无俦对洛子夜少。
武修篁扬眉:“所以,老子倒是越来越喜欢凤无俦那个小子了!琉月也不愧是老子的女儿,眼光分毫不差。竟能看上他!”可惜,凤无俦一门心思都扑在洛子夜的身上,琉月看上他了,也没什么用处。
接着,武修篁眸色忽然一转,很快地跟上洛小七的步伐。并开口道:“跟着朕去看看!朕一直觉得,洛肃封那时候的话,很有些蹊跷!”
为什么在打了洛子夜之后,洛肃封的反应,竟然是对不起水漪?
难道洛子夜是水漪从前高看了一眼的孩子?或者是托付给洛肃封的孩子?可,洛子夜也就十七岁出头。跟琉月是一个年纪,大概她出生后没多久,水漪就去世了。那时候水漪在龙昭,根本不可能和洛子夜有什么关系。这事情……很古怪!
茗人也点点头,很快地跟了上去。而他们大概也是看得太热闹,并未注意到,他们身后远处,百米之外,有个黑影,这时候正盯着他们。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人,开口道:“去告诉武琉月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自己会知道应该怎么做!”
“是!”
……
当洛小七踏出天牢,整个皇宫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滔天的火光。混乱之中,一人大步而来,那正是黄楚风!他手中拎着一个人,那是洛小七恨极了的皇后。皇后此刻正昏迷着,他走到洛小七跟前之后,便将皇后放下,开口道:“殿下,末将趁乱打昏了皇后,将她带来了!她娘家的兄弟,这时候根本没有管她死活的意思,全力在保洛子赟,所以都不会有人来找她!”
他说完这话,便将手中的人,如同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在地上。
然而,黄楚风却发现,洛小七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地上皇后的身上,并没有落在他自己杀母仇人的身上,却是落在他的身上。这令他一怔,盯着洛小七,问道:“殿下,怎么了?”
“洛子夜怎么样了?”洛小七眼神微冷,称呼也已经不再是太子哥哥,而是洛子夜。
那一身属于堕落天使的戾气,终于也在这一刻毫无遮掩,彻底展现。琉璃般的眸子里头,透着一缕令人惊颤的凶光。使得黄楚风莫名便觉得自己背脊发凉!惊慌地低下头,开口禀报道:“七皇子的殿下,太子殿下伤得很重。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不仅仅如此,龙将军还在御书房里头,发现了大片的血迹,那血全部都是太子殿下的,所以太子这时候到底怎么样了,我们谁都不能预料,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知道太子此刻的状况,恐怕也就只有凤无俦一个人了!”
毕竟这时候,太子是被凤无俦带走了。
洛子夜眸光幽冷,沉声问:“是谁伤了他?”
“具体是谁并不知晓,但总归不是皇上,也就是皇后,或者是洛子赟了!因为那时候御书房里头,他们三个人都在,也并未听说谁进去伤了太子殿下之后逃了!凤无俦也是因此震怒,打伤了皇上和大皇子。此刻他们两个都伤得很重,尤其皇上,很有可能就挺不过今天了!”黄楚风说着这话,再一次低下头。
而这时候,被扔在地上的皇后,幽幽转醒了。
醒来之后,看见眼前的场景,她便是一惊!旋即,她很快地看着洛小七道:“七皇子,你这是干什么?派人将本宫抓来……你,难不成黄楚风将军,也是你的人?”她原是打算故作冷静,却在意识到黄楚风可能是洛小七的人之后,维持不住那一瞬间的冷静了,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黄楚风的手中,握着整个御林军的力量。
眼下就算是她的子赟登上的皇位,黄楚风作为御林军的统领,怕也是能突然发难,让整个皇宫在朝夕之间洗牌!这简直……可怕。
洛小七却是没心思跟她虚以委蛇,他骤然低头,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扯得皇后惊叫了一声!
旋即,他冷着一张脸,开口道:“说!是谁对洛子夜动的手?”
皇后不吭声,瞪着他。洛小七冷笑了一声,用力一扯,抬手之间,便是血光一溅,皇后头上的发,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扯掉了一块,端的是一片血肉模糊,这令她捂着自己的头,很快地惨叫出声。钻心的疼痛之下,她指着洛小七,破口大骂:“你这个魔鬼!你这个畜生,你……”
话没说完,洛小七狠狠一脚,踩在她的脚踝上。表情更是阴冷:“不错,我是魔鬼,我是畜生!因为你,因为洛肃封,我连太子哥哥都算计了,你说我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了?说!洛子夜到底怎么样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着,你也当明白,我多得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这话,他脚下用力,皇后很快地听见了自己脚踝的骨骼断裂的声音。
这下她才算是明白了,自己面前的人真的就是个疯子,自己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去做事。他恐怕真的什么时候都做得出来!她赶紧道:“洛子夜是被我儿子打伤的,是子赟,是子赟……”
“你儿子?”洛小七扬眉,蹲下身子,盯着她的脸,“你这毒妇!洛子赟是你儿子,洛子夜就不是你儿子么?你便要为了洛子赟能登上皇位,放任他对洛子夜下这样的毒手?”
这话倒仿佛是碰了皇后的逆鳞,让她一瞬之间,便激动了起来。很快地扬声道:“谁说洛子夜是我的儿子?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她就是个野种!我生不出这样的儿子来!”
她这话一出,洛小七眸色一冷,心头却猛然一凉。皇后的意思,是太子哥哥不是她的儿子?那……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不是自己杀母仇人的儿子?可若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狠下心,算计太子哥哥的理由,岂不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借口?
屋顶上的武修篁,听着这话,也再一次扬眉。正打算上前一步,这时候一人匆匆忙忙地来了:“陛下!不好了,公主知道凤无俦出事了,她割腕自杀了,眼下刚被我们救下来,但是情况不是很好,陛……”
“该死!”武修篁不等那下人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去。
一瞬之间也没了听洛肃封家里八卦的兴致,额角的青筋却是猛然跳了出来。心里头实在是不明白武琉月为何这么没出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竟然割腕自杀!完全就不像是他武家的子孙!
茗人也瘪了瘪嘴,跟在武修篁的后头。他默默地觉得,陛下这辈子虽然没做多少好事,但是也没做多少坏事。他也实在是想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会把武琉月赐给陛下当公主,还偏偏是洛水漪所出!陛下一定是在什么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一些缺德事,所以老天给了他这么一个惩罚吧……茗人如是想着。
他们离开的那一瞬。
皇后眸色猩红,瞪着洛小七,很快地道:“什么儿子?洛子夜是女的!是女的!她根本就不是我生的,是你父皇心里头的那个女人和野男人生的野种!至于她爹到底是谁,本宫也不知道!选她做太子,不过就是洛肃封为我儿准备的垫脚石罢了,哈哈……”
她也曾经想过,洛子夜会不会是武修篁的女儿,洛肃封才会对她那样恨之入骨。但洛肃封从未提过,龙昭还有一个武琉月,这才令她放弃了这想法。大概洛水漪就是个放荡的女人,不知道有过多少野男人,这才有了洛子夜,不然武修篁怎么会亲手杀了她?
当然,这都是皇后自己的猜想,当年的事情具体是怎么回事,她在深宫,根本不知。
她这话说完,洛小七那一瞬险些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所以,他也中了洛肃封的计!真的让洛子夜,成了洛子赟的垫脚石,他想加诸给洛子赟所有的伤害,如今也全部都伤到了洛子夜的身上。这令他双眸猩红,眸中骤然掠过凶光!
抬手之间,手中的剑便狠狠斩下!
上一秒,皇后还笑得张狂的脸,在这一秒定格,头颅从脖子上滚了下去。一片血腥!洛小七更是头也不回,直接便往宫外走:“我去找太子哥哥,挡我者死!”
黄楚风一噎,盯着洛小七的背影,说不出话。他就知道,知道太子出事了,七皇子一定会如此。所以,这算什么?这算是知道洛子夜出事,他的主子,打算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就这么离开吗?
……
这天下,就这么闹哄哄地过去了几天,许多人都在找人。到处都在翻找,然而这个村子,隐蔽得很好,嬴烬也早已带着洛子夜等人,进入了地下的暗室,所以有人搜进来,也没能找到他们。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洛子夜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悲欢离合,有生死离别。最后,她在梦中,站在一个兵器库的边上,看着人拿着一把剑,在火上烘烤,旋即狠狠地打磨,打磨。那原本是一柄钝剑,在打磨摧折之后,它并没有断,而洛子夜却不知为何,看着那剑上温度升高,竟也感觉到浑身难受,仿佛被烫得下一秒就要死去。
就在这时候,有人上来往剑上浇了水,让剑冷却了几秒,没让它一直在高温之下烘烤。洛子夜身上那股烧灼的感觉,也很快地散了下去。
旋即便又是一阵打磨。
最终那剑,慢慢绽出了锋利的边角。天光射了进来,反射出来的光芒,极为刺眼。就如同,有人在不断地打磨她,在她将要承受不住那高温,想要放弃的时候,凤无俦帮了她一把,送来了水。那一瞬,她眼眸骤然睁开,眸色冰寒,那是毫无温度的眼神,猛然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