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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桐的话,让萧腾愣在了那儿。
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对上这样的情景的。
他能跟云暮雪解释得清楚,跟王青桐他们,又要怎么解释?
明明是他做得不对,其实当时他心里也是不相信父皇的话的,可是他还是将计就计了。
即使他为的是这二十万大军的军权,可到底还是伤到了云暮雪。
这对一直喜欢云暮雪的王青桐来说,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萧腾默默地站在炕头,一时思绪万千,一向心思缜密的他,竟然不知从何说起了。
“怎么,是没有话可说,还是觉得问心有愧,不敢说了啊?”
王青桐当初因为云暮雪执意要嫁的人是萧腾,所以,才和大哥王青城忍痛割爱回了山东琅琊。
如今再和萧腾相遇,这简直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既然他不珍惜云暮雪,他还巴不得有这个大好机会呢。
可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就是想逮着机会好好地刺刺萧腾。
见萧腾站在炕头,目光似乎有些沉闷,他不由来了气,把满肚子的怒火都发泄出来了。
“萧瘸子,告诉你,雪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我们琅琊王家,也和你没完!”
王青桐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恨不得把萧腾活生生地吞了下去,撕得血肉模糊的。
萧腾紧紧地攥着两个拳头,心里虽然苦闷彷徨,可到底不像王青桐那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
他垂了垂眸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不用你说,雪儿要是有个闪失,本王,绝不会独活!”
只是他的声音轻得如同鸿毛一样,扫过王青桐的心尖,让他的身体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这个萧瘸子,竟敢发这样的毒誓?
难道,他,真的有什么苦衷?
王青桐被萧腾的话给震撼到了,他抿了抿唇,到底没有再骂下去,只是双手枕在脑后,又躺了下去。
黑乎乎的草屋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
天,很快黑了下来。
傍晚的天空,阴云密布,闷热异常,似乎有一场大雨要下。
萧腾的人马和王青桐的人马合二为一,各自吃过了些干粮,就整装待发了。
寂静的村道上,响起清脆的马蹄声,惊起归林的倦鸟。
萧腾并没有端木良和云暮雪的踪迹,只是他还是命人朝青州进发。
端木良此人的功夫高深,想要寻找到他的踪迹很难,只是他带着云暮雪,到底快不过萧腾的人马。
此去青州不过几百里,只有陆路能到。
只要他们快马加鞭,就一定能赶上端木良的。
只是王青桐并不信萧腾,他想着端木良既然劫走了云暮雪,说不定躲到什么地方藏起来了。
他很想阻止萧腾往青州进发,想在琅琊好好地找一找。
凭着琅琊王家的势力,在琅琊地界找个把人还是可以的。
但萧腾不想停留。
在他看来,端木良要是真的有心带着云暮雪藏起来,就不会一路北上了。
他大可以带着云暮雪藏在乡下的村落里,等他到了边关再回端木世家也不迟。
但看端木良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他就知道端木良最后的归宿,只能是青州——端木世家!
这一路上,确实没有发现端木良的蛛丝马迹,萧腾他们紧赶慢赶,在第二日天快黑时入了青州城。
包下了一家客栈,萧腾让手底下的人好好地吃喝一顿,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王青桐看着他这肆意洒脱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上火的样子,不由恼怒万分,“喂,萧瘸子,你到青州城就是来吃喝玩乐的吗?既然已经来了,总得到端木世家去问问去看看啊,看看端木良那小子到底有没有带着人回来!”
“该问的该看的,本王自然会让人去。”萧腾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径自去了自己的客房。
“喂,你不去我可去了。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心!”王青桐说完,一甩马鞭子,气哼哼地就要往外走。
“你要是敢走,信不信见不到雪儿?”萧腾在他身后,沉声喝道,“端木世家的人,要是知道我们进了城,说不定对雪儿采取什么行动,到时候,就算我们去了,恐怕也难以得手!”
萧腾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王青桐听得满头冒火,却偏偏又无法驳斥他,只得气哼哼地又躺了回去。
晚饭送来的时候,王青桐都没吃。
还是萧腾有办法,他就那么站在他的床前,只是冷冷地道,“今晚解救雪儿,说不定有一场厮杀。你要是拖了后腿,到时候可就被雪儿给看扁了。”
王青桐听了这话,腾地就坐了起来,下了床,趿拉着鞋,就开始趴在饭桌上扒拉饭菜。
萧腾看得唇角一勾,背着手就要出去。
却不料王青桐在他身后呜噜不清地问,“你怎么知道今晚端木良就会带着雪儿回端木世家?”
萧腾顿住了脚步,回头微微一笑,“本王,也是猜的。”
王青桐差点儿被一口饭给噎死!
他连连呛咳了几下。
萧瘸子,竟然用猜的?
天,他知不知道这事关云暮雪的性命?
这什么该死的男人啊?
他气得“啪”地一声就把筷子给拍在了桌子上,脸红脖子粗地站在萧腾面前,一把揪住了萧腾的领口,“萧瘸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雪儿真是瞎了眼,喜欢上了你!嫁给端木良也比嫁给你强!”
萧腾早就习惯了王青桐的暴脾气,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看了眼自己雪白衣领上的那只古铜色的大手,冷冷道,“本王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只要救得出雪儿不就行了?”
王青桐愣了愣,手就松开了。
萧腾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走了出去,徒留下王青桐一个人站在那儿默默回味着萧腾的话。
青州城内的端木世家!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派静谧祥和的夜色。
只是这五进五出的深宅大院里,却并不平静。
后院的一处小院里,灯火辉煌,满院子的下人都站在角落里,各司其职,鸦雀无声。
堂屋内,上首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眉目花白的老者,面色红润,童颜鹤发,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正是端木世家的当今掌门人——端木恒。
端木恒的下手一溜儿楠木交椅上坐着他的子侄辈,此刻个个如临大敌,端肃谨慎,大气儿都不敢出。
端木恒不怒自威,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直直地射向地上站着的一个少年和旁边站着的一个纤弱少女。
那少年一身褴褛衣衫,墨发披散,显得有些疲惫,不是端木良是谁?
旁边站着的少女,就是云暮雪了,她此刻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站着,但那身子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累得。
端木恒手里的龙头拐杖一顿,声音威严里透着压力,审问着下面的端木良,“你可知罪?”
云暮雪翻了翻眼皮,有些无奈。
天,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
这个端木良简直就是神经病,好不容易把他支使出去买肉,没想到他竟然给自己点了穴。
好不容易等他回来了,却不料他又把萧腾的人给甩了。
这一路上,他带着她,偷了匹马,颠簸了整整一夜,直到夜幕初垂的时候才到了青州城。
她除了路上吃了点儿牛肉,喝了点儿水,连觉都没得睡,就跟奔命一样,跟着他一路狂奔。
途中,她曾多次想下手拿在那老太太家顺来的绣花针,对端木良下手,无奈端木良这人实在是狡猾,一路上除了让她吃喝点儿东西之外,其余的时候全都把她点了穴。
这会子虽说解开了她的穴道,但她站着都浑身发抖,哪里还有逃跑的力气?
再说,这可是端木世家,人家随便弄个人出来都会两下子,她手无缚鸡之力,哪来的力气逃脱?
这会子,她也想开了,听天由命吧。
只是谁来可怜可怜她,给她弄点儿热乎乎的饭菜吃,让她先睡一觉啊?
他们审不审端木良,关她何事!
但显然,没有人把她给放在眼里。
端木良被他的爷爷端木恒这么一喝,身子轻颤了下,却还是朗声答道,“孙儿知罪!”
他就这么偏着头,直挺挺地站着,虽然口上说着知罪,但显然一点儿认罪的样子都没有。
端木恒下首第一张交椅上的中年人忽然暴喝一声,“孽障,有你这么回话的吗?还不给我跪下?”
这声忽然爆发出来的断喝吓了云暮雪一跳,她眼皮子闪了闪,对着那中年人撩了一眼。
不料正和那中年人对视上了,就见那中年人面容酷似端木良,只是眼神比端木良犀利多了,他探究地看过来,云暮雪明显可以从他眸中看到一丝不屑和鄙夷。
云暮雪不由冷嗤了一声,暗笑:好像上赶着要嫁给他儿子的是她一样,以为她想来这里啊?
端木良的父亲被云暮雪这副睥睨的样子给震得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女娃子还敢不把他放在眼里,良儿怎么带来这样一个不像话的女人!
端木恒把这一幕给事实在在地看在眼里,他手中的龙头拐杖又是一顿,端木良就乖乖地跪了下去。
云暮雪扫视了一眼四周,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盯着她看。
她不由乐了,敢情,这些人都想让她也跪?
凭什么?
她是被端木良给掳来的好不好?
她没跟他的长辈控诉她的委屈呢,还跪他们?
倒是他们该对她赔礼道歉才是,毕竟,可是他们家的人对不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