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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学会周易,预测吉凶,就可以救下老爹。
周长岭内心的自责让他对周易八卦产生了兴趣。想睡觉了来枕头,刚好张恒会周易八卦,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坐实了师徒之名,虽然只是不记名弟子,可是只要有这个机会,总能学会的。
周长岭想了想又迫切的开口:“表叔,那我都是啥时间跟你学?去哪里?”
张恒夹一筷子菜,嚼了嚼开口道:“嗯…你如果真心想学,就多往我那里跑几趟,我住白集(地名),你有空了就去我那,到了以后不知道我住哪,就跟村里人打听。”
“中中中,表叔,我知道了,我从过了十五以后,就每天去找你!”?张恒点点头,心里却在想,才白集到这里有十几里路,你天天去?唉…看你能去几次,学多久吧。
吃好喝足,聊点有的没的,下午又过了一半,周长岭回到自己屋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其实,怎么会不惆怅呢?自己读书读了个初中,半途而废,家里不允许读了,房子就这两间土房子,家里也没啥靠头,以后娶媳妇儿恐怕真的难了,以后应该干啥呢?
怎么才能让日子有个奔头?又是带着很多问号的一夜。
周长岭起身披着衣服,打开门倚着窗棂子抬头看着星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看到天际的鱼肚白,周长岭才有些困意,反正过年不用干啥活,睡吧,睡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斗转星移,忘记了时间才好!
梦里,周长岭梦见自己学成了周易八卦,替别人解灾除厄,逢凶化吉,很受别人尊重,自己也成了家,有了新房子,有了可爱的孩子…
只可惜,五脏庙兴许是受不了了,终于在下午发出了抗议,周长岭才醒。
感觉到肚子饿了,起来烧火,添水,饼子,糊糊。
吃完刷完,又到了晚上,白天睡一天,晚上反而睡不着,正愁着干啥呢,听到王双印和周全印还有全印亲哥周玉忠三个人的叫声。
周长岭赶紧出了门:“咋滴了?你们仨要干啥啊?”
王双印笑着回答说:“长岭哥,你在家啥意思哎,我们仨刚才出来玩,看见好些人放许愿灯呢,要是没啥事儿,咱去追许愿灯吧?”
“走吧,长岭哥,快,等会儿人家都弄到许愿灯了,就咱四个没有,明儿个没啥玩的。”周全印也叫着赶紧走,玉忠点点头。
周长岭寻思着没啥事儿,在家也是胡思乱想,于是点点头,锁了门跟着他们一块跑出去了。
所谓撵天灯,就是在农村过了年,正月初五以后到元宵节,大家都会用红纸和浆糊粘一个圆圆的纸筒,然后下面放上煤油或者蜡油,热气体会推动天灯飞了老远!
这是除了正月挑灯笼和挑花篮以外的最普遍的娱乐活动,等天灯飞了很愿以后,大家就会组团再朝着天灯去追,捡回来明儿再放。
四个人还没出村子,就又遇到了周长智和他亲哥,也是周长岭的堂哥,三大的大儿,平常比他们大的多,都已经结婚了,不跟他们一起玩,不知道今天咋跟着一起来玩了,周长岭叫了一声哥。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一个村里大的小的都跟着来,大家分好组,哪一组往哪个方向,四个大的带四个小的,一共四组,大家浩浩荡荡的就出发了。
周长岭和玉忠,全印和王双印带着双印的弟弟,德星,还有周成文,周新工,周红军,几个人一起朝着正东的方向撵,不仅撵自己的,也撵别的村放的,谁先捡着归谁!
一路上几个人收获还不小,大大小小捡了十几二十个,周长岭一边仔细的看着周围,一边安排着看着脚下,省的掉下去。
捡到了后半夜,几个人捡了不少。找个隐秘地方藏起来,因为红灯不能带回家!然后各自散去回家,约定好明天晚上放天灯。回到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边捡着,一边放着,直到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周长岭和周玉忠带着其他几个人一起放飞了不少,还是剩下二十多个,是所有的组里剩下最多的。
为啥?因为他们总是跑的最远,捡到最晚,幸亏那时候养孩子是散养,要是放到现在每天回来那么晚,哼哼屁股不打烂算你好的。剩下的二十多个,几个人商量下说等以后有空的时候平常也可以放,就是要藏好,然后不要破掉。
过了正月十五,年又走远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长岭就跑着往白集跑,十多里路,不停下的跑,一个多小时,到了白集刚好天色大亮,周长岭左右打听了一下张恒,原来个名人!
摸到了张恒家门口,敲了敲门进去了,看见张恒坐在院里,周长岭递过手里拎的一斤酒说:“表叔,过年剩下的酒,我不咋喝,拿过来,你喝点。”
张恒也不客气,点点头,然后笑着说:“你小子还真行,满头大汗,从家里跑过来的?好好好!歇一会儿,我就开始教你!”
终于等的大概有十多分钟,张恒拿着一本书开口了:“这本书啊,叫易经,易经一共八八六十四卦。易经里讲,爻,分阴爻阳爻,与奇偶画,组成八八六十四种不同组合…”
絮絮叨叨一大推,以前总觉得简单,原来并不简单。
“你先把这本书大致的读一遍,然后把卦名歌背一下,乾为天?天风姤?天山遁?天地否?风地观?山地剥?山地晋?火天大有?此为乾宫八卦…”,张恒张口就来又是一段。
周长岭听的头大,接过书,翻开来看,一字一句,一段一落,都认真的看过,但是《易经》的晦涩难懂,一般人理解不了,周长岭可不管这些,先记着再说!
在书里的时间总是很快的,难怪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周长岭谢过张恒,又跑着回去。
回到家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周长岭就在一个破本子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写的啥,画的啥。
逝者如斯夫!古人诚不欺我,周长岭接连着三个月,一直每天往返于家和张恒家,大早上起来跑去,锻炼身体,回来干干活,有时候冥想,或者出去打野兔子,野鸡野鸭,打的多了会给张恒带过去点。
白天学,晚上琢磨,不懂了白天再问张恒,基本都能弄懂。
也很少出去玩了。其实周长岭觉得这个东西太难了,他就一个卦名歌都背了好久,总觉得记不住。
可是其实周长岭记性很好的,以前十二三的时候还有唱大鼓书的先生要收他为徒呢,可是面对这个《易经》,周长岭犯了难,还好一点点啃,一点点咬,总算弄懂个皮毛。
周长岭这天晚上又在家里写写画画,玉忠全印和双印又来了,“长岭哥,你最近都看不到人,白天干了活就跑,跟俺们几个也不一起玩,你干啥呢?今儿咱出去放天灯吧?”玉忠笑着。
“中!”周长岭答应的很干脆,一是因为每天枯燥的学习又没有实践机会,就想偷懒了,二是好久没放松了,出去溜达溜达。
几个人磨磨蹭蹭终于把天灯放了起来。看着天灯飘了很远,双印看着周长岭问道:“长岭哥,咱不撵了?”
“算了吧,别撵了,现在庄稼长高了,踩了挺可惜,再说就是庄稼盖着地里的井了,容易掉进去。”?周长岭回答道。
“哎呀,哥,咱走慢点妥了,走走走,不然到时候又没有啦,想放灯的时候就没了!”几个平辈儿的都嚷嚷着要去撵,周长岭很无奈,跟着去了。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果然,还是出事儿了!最小的德星,双印的弟弟,在大家都往前撵天灯的时候,被井沿绊倒径直一头钻进了井窟窿里!
掉下去的德星惊慌之下呼喊着,才引起前面几个人的注意力,大家赶紧顺着声音跑过来,周长岭二话不说一头钻进井里。
噗通!周长岭一到井里伸手一抓,就抓到了德星,可是这小子已经喝了几口水了,两只手胡乱的抓。
他这一挣扎搞的周长岭也有点慌乱,本来就容下一个人的井,这下周长岭只能把德星放到肩膀上举起来,自己双手撑着井壁大喊:“玉忠,你叫大家把裤子脱了,裤腿绑一起,先把德星拉上去。”
岸上着急的几个人赶紧按照周长岭说的做,终于把裤子都绑到一块,放下去,还好这个井不是很深,不然就上不来了!
德星被周长岭举出水面的时候就停止的挣扎,不过估计吓了一下狠的,哭着喊着叫娘,等到手里握着裤子的时候才安静下来,周长岭喊了一声,几个人开始用力拉,德星缓缓的往上升,井上面的人感觉到快要拉上来了。
突然一下子轻了!坏了!救命绳断了!
周长岭抬头看着德星到井口只剩下三尺多点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低头揉揉手腕,结果一个重物砸了下来,周长岭感觉自己晕了,七荤八素!
感觉到有人压在自己身上,周长岭真的慌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田里,裤子断了,咋拉俩人上去?真的很着急!
上面的人喊的也让人心烦意乱,周长岭向上喊着:“你们去周围看看,有啥能用的绳子啊啥的!”
几个人纷纷去找,来来回回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为了不让德星泡在水里,周长岭只好驼着他,自己在水里泡着!累!
周长岭感觉膀子麻木了,把头歪着贴着井壁会好一点,突然他听到了振动声。
立即向上大喊:“双印,你快看看,周边有没有三蹦子车经过,快叫他们去拦着车过来救人!我快撑不住了。”
被就在井边看着的双印闻言四处张望,果然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还有手电筒的光!赶紧招呼小伙伴去拦车!
玉忠最大,带着两个人赶紧朝着声音和光的方向喊:“救人啊,救人啊!”兴许是三蹦子声音太大,车并没有停下,而玉忠他们离车还有几十米!追不上!玉忠觉得没希望了。
突然一道光照了过来!玉忠赶紧挥手大喊:“这里有人掉井里了,快救人啊!”
不一会儿两个汉子走了过来,大声问道:“你们是干啥的?咋掉井里了?”
玉忠赶紧回答:“叔,我们几个是来撵天灯嘞,小孩儿掉井里了。”说着声音带着哭腔。
两个汉子将信将疑,可是看着这个青年旁边的几个哭着的小孩七嘴八舌的说着,也跟着到了井边,手电一打下去,两个汉子信了!
另一个赶紧往车那边跑,玉忠以为这些人见死不救要跑,就要起身追,拿手电筒的汉子看看他道:“别怕,我们肯定救人,他就是回去拿东西,拉他们上来!你说你们这些小孩儿,这都几月了?还撵天灯?那么晚了还不回去?你们就是命好,遇到我们,换了其他人还真得费劲!
我们是去买树的,今儿买的树多,回来的晚,车上有绳子。”
正说着那个汉子跑过来,放下绳子拉上来两个人。
周长岭前前后后在井里一个多小时儿,这会儿一上来,阳历五月份,阴历三月的天,还是有那么点冷。
两个汉子见人救上来了,就走了,安排周长岭他们早点回去,不要乱跑。
周长岭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谢过人家,然后带着这些人回家。
回到家里周长岭觉得很冷,紧紧裹着被子睡了过去。有了生物钟的周长岭大早上坐起来,感觉浑身无力,酸痛,脑袋涨,发热。
自己应该是感冒了,喝了几口水,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渴醒的,又猛灌一瓢水,穿上衣服,出门儿往村儿里赤脚医生那走过去。其实周长岭觉得自己一点点都不想动,浑身发热没有力气,但是他不动就只能在家等死…从来不生病的他,这次有点难受!
晃晃悠悠来到小诊所,打了一针,拿了点药回去了,倚着土坯墙晒晒太阳,不知不觉睡着了。
还是做梦了,梦里到了夏天,下水抓鱼,游泳,还能吃西瓜…正要吃的时候,周长岭被叫醒。
缓缓睁开眼,看见了老娘终于感觉好点的周长岭觉得自己没那么热了,则么那么渴了,但是还是没力气!
“娘,你咋来了?有啥事儿哎?”周长岭看着老娘问道。
“啥事儿?!啥事儿?!你就不知道找点事儿干?!不找你的时候你天天搁眼跟前晃晃,找人的时候找不着,你天天弄啥的?大晌午头,好太阳,你看成啥样了,在这睡觉?你能有啥出息?赶紧起来,跟你哥家帮忙去!”
周魏氏完全不分青红皂白骂了一顿。
分家是你们叫分的,现在又骂我没出息不干活,再说了我病了你都不问问,你就骂我?叫我去干活?平常不闻不问,现在…
算了,周长岭安慰自己,挨两句骂没事儿!但是自己确实没办法帮忙干活,于是开口道:“娘,我今儿生病了,我哥那有啥活啊?我明儿个干行不行?”
周长岭话刚落音。
周魏氏就破口大骂:“你病啦??我看你刚才睡的很香啊!平常跟个牛犊子一样,今儿我叫你干活呢你就开始病了!你是忘了谁生的你,谁养的你!…”
又是一顿骂,周长岭老老实实听着,无动于衷,不做表示,兴许周魏氏骂累了,回大哥家了。
周长岭说不难过是假的,自己跟个野人一样活着自给自足,不求谁不惹谁。
娘,你没管过我,我也没抱怨过你,可是你这偏的太让人心寒了,周长岭看着离开的背影,心里凄凄惨惨。
生病的人最脆弱,周长岭觉得他看到了他与这道影子之间的屏障和隔阂,那么的冰冷,那么的痛…
一奶同胞,偏的太狠。
唉…喝水喝多了,眼睛都能撒尿了?
沙土迷着眼了,呵呵。
周长岭扶着墙站起身来,走到厨屋里,就剩一个饼子。
点着火,热一下,弄点粘糊搞稀饭。
慢吞吞的,像是烧房子似的一场满是“硝烟”的做饭战争取得阶段性胜利,刚打开锅,就听到砰的一声!
周长岭赶紧出去看,周长民正挥动着铁掀砸向已经破了的脸盆的另一边。
周长岭赶紧拉着周长民:“你干啥啊哥?”
“你不是病了?嗯?你这会儿有劲儿?叫你干活你不去?你偷懒?!我叫你偷懒!”说着挣脱周长岭的手跑到屋里一通乱砸,面缸椅子床,逮着啥砸啥!堂屋砸了还不够,厨屋也砸,刚做好的饭也被一铁掀砸烂了锅,稀饭流的到处都是,水缸也砸,水都流出来了…
周长岭再也忍不住了,欺负人不能这么欺负!分了家,你家的活还叫我干?我不去还砸了我家?!自己太仁慈了!跑起来飞踹一脚,一脚放倒周长民,不等他反应过来,坐到身上就打,嘴角流了血。
可是周长岭终究是病了,力气小,被反过来压在身下。
周长岭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站了起来,跑出厨屋,拿着一根棍子跑回来。
周长民看着比自己高拿着木棍来势汹汹的周长岭,心里犯怵,扬起铁掀一下拍下去,周长岭觉得自己脑袋上开了个口子,血咕咕往外冒!真的恼怒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顾伤口一棍子扫过去,打到周长民胳膊上,周长民吃痛,又发狠起来,也拿着铁掀横扫,周长岭躲避不及他这次横扫,肚子上瞬间又是皮开肉绽,再加上流着血,又病着其实周长岭有点虚弱了!
但是还是强撑着站着,走过去:“今儿个,有你没我。”
“今儿我肚子给你破开,打死你扔井里,一了百了!”周长民其实心里很怕,但是嘴硬的狠!
周长岭一个跳跃一棍子挥下去,被周长民拿铁锨挡了下去,周长岭得势不饶人,一脚踹过去,一棍子打到周长民腿上,打的他一趔趄。一棍子就要往头上招呼,结果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长岭哥,你弄啥嘞,别冲动,杀人偿命啊!”周长岭听到了周玉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