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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菲菲的哥哥吴健飞从上海回来了。
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黑色的运动鞋,显得一米八几吴健飞特别精神。吴健飞的脸色还是黝黑黝黑的,脸颊瘦削,不过棱角更加分明了,已经有了大小伙子的样子。
他提着行李,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笑眯眯的站在父母和吴菲菲面前。
吴菲菲先反应过来,她扑过去去,拿过吴健飞的行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一年没见的吴健飞:“老哥,看不出来,当年的宅男变成大帅哥了啊,看来大学真是一个回炉重造的地方啊。”
“傻瓜,这么久没见也没见你变老实了,还像以前那么疯!”吴健飞上了大学后,性格内敛了很多,不过看到一年没见长高的妹妹,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你看我哥,才读一年大学就看不上我这乡下丫头了。”吴菲菲装作不开心的撅着嘴巴对满脸是欣慰的父母撒娇。
“菲菲,快让你哥哥歇歇,晚上妈妈给你们蒸螃蟹,炒辣子鸡吃。”吴菲菲菲母亲看着一对女儿打嘴仗,感觉家里似乎又热闹了起来,看看吴健飞又黑又瘦的脸,心想该给儿子好好补补了。
“老妈,我来帮你。”吴菲菲跑到厨房帮母亲洗菜,切菜。
晚上吴菲菲的母亲烧了一桌子的菜,蒸螃蟹、辣子鸡块、油煎咸鲳鱼、猪肉藕夹、萝卜丸子,再加一个凉拌黄瓜。
吴菲菲和吴健飞吃的特别满足,吴菲菲悄悄对吴健飞说:“老哥,我完全是沾了你的光,你不回来,咱妈每天都是对付着烧点菜就算了!”
“那你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了,你也是这个待遇!”
吴菲菲翻了一个白眼:“那不是还有一年嘛?啥不行你提啥,你烦不烦?”
吴健飞宠溺的摸了摸吴菲菲的头。
第二天早上五点,吴菲菲听到父亲和哥哥在客厅说话。厨房里传来吴菲菲母亲烧饭的声音。吴菲菲睡不着了,穿上衣服爬了起来。
吴菲菲跑到厨房,吴菲菲的母亲已经把饭菜做好端了上来。
吴菲菲母亲看到吴菲菲问:“你怎么起来了?不再睡会?”
“老妈,我也想跟着爸爸他们一起去,好久没看海了。我也可以去干活。”吴菲菲满怀期待的看着母亲。
吴菲菲母亲看着吴菲菲期望的眼神,痛快的说:“去吧,别嫌累啊,自己带个长袖的外套,早上海边有点冷。”
吴菲菲开心的回到房间拿了一件长袖衣服。吃完母亲做的鸡蛋面,和吴健飞一起爬上货车的后斗。
吴菲菲的父亲开着车去店里接了吴菲菲的姑父,一路往北开去。
吴菲菲吹着夏天早上的凉风,边和吴健飞聊着大学的趣事,边欣赏着一路的风景。
这时天刚蒙蒙亮。远远望去是笼罩在炊烟里村庄,朦朦胧胧的,靠近路边的是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和黄豆地,还有种满黄瓜、番茄、南瓜的菜地。
有些农民已经趁早上天凉快拿着些锄头在田地里和菜地里干活了。
马路上是很多早起的去赶集的农户,有的骑着自行车,后面放一个柳条编的篮子,有的用拖拉机拉着很多篮子,里面都盛满了各种农产品。
慢慢的荒地越来越多,人烟越来越少,可以看到远处一块块白色的晒盐场和长满了红红青青的黄须菜的盐碱地。
吴菲菲想起了这些红红绿绿的野菜叫黄须菜。
采下顶头的嫩芽洗干净,用热水滤过,放上细盐、味精、香油和大蒜搅拌一下,就是一道非常美味的凉拌菜。
吴菲菲父母是新中国刚成立时出生的一代,经历了农村吃大锅饭家家吃不饱的年代,那时家家分的粮食都不够吃的。
为了填饱肚子,除了种一些南瓜、豆角之类的蔬菜外,就是挖一些野菜混上玉米面和红薯面做成窝窝头。那时挖的最多的野菜有黄须菜、蚂蚱菜、苦菜、荠菜……这些野菜不仅好吃还有营养。
后来生活条件好了,黄须菜和荠菜还成了饭店里的一道美食。
后来吴菲菲远离家乡,很怀念黄须菜做的凉拌菜和荠菜做的饺子。
那时集市上已经有卖黄须菜和荠菜的了。吴菲菲的母亲每年都会买许多,用热水滤过放在冰箱里冻结实了给吴菲菲寄过去。
很快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边。海边码头边停了好多渔船,渔民们来来往往的卸货,卖货,很多像吴菲菲父亲一样的鱼贩在码头和渔民商谈海鲜的价格,然后装海货。
吴菲菲和着吴健飞把父亲谈好价钱的螃蟹和鱼虾抬上货车,准备往回走。
一来一回要两个小时,等吴菲菲他们到了集市正好是集市上人最多的时候。
在回来的路上,吴菲菲指着那一片片的黄须菜对吴健飞说:“哥,明天我们来的时候,拿个鱼鳞袋子采一些黄须菜回去卖吧?现在很多人都想吃,可是这么远不是谁都能采到,我们去卖肯定有人买。”
吴健飞点点头,看着吴菲菲搬海货勒的通红的双手:“你不累啊?本来搬货,白天再卖货就够累了,再去采黄须菜,我怕你要累坏了。”
“又不是天天卖,也就是放暑假了才卖点,太累了,我们就不干了。”吴菲菲摇摇头,这点活算啥啊,上辈子她啥活没干过?
晚上吴菲菲和母亲做完蟹酱和咸鱼,找了一个大的鱼鳞袋子和两把小镰刀放到父亲的货车上。
第二天吴菲菲一早起来和父亲他们一起到海边把海货装上车。
往回走的时候吴菲菲对父亲说:“老爸,你经过那块盐碱地看到黄须菜多的地方停一下,我和哥哥去采一些黄须菜。”
吴菲菲的父亲没有想其他的,以为女儿就是想吃黄须菜了。
到了黄须菜多的盐碱地,吴菲菲的父亲和姑父下来抽烟,吴菲菲和吴健飞飞快的拿着鱼鳞袋子和镰刀跳下去,去割那些青青嫩嫩的黄须菜,不一会的功夫就割了满满一鱼鳞袋子。
吴菲菲的父亲和姑父惊讶的看着俩孩子吃力的抬着一个百十斤重的袋子扔到车上。
因为急着要去集市,吴菲菲的父亲没说话,看孩子们都上车了,发动车子往集市赶去。
到了集市,吴菲菲和吴健飞帮着父亲和姑父把海货搬下来后,又把一大袋子的黄须菜搬到了店里。
等海货卖的差不多了,吴菲菲摊开自己的黄须菜放在店门口卖。一斤三毛钱。
那时很多人都认识黄须菜的,有几个像吴菲菲母亲那么大年年纪的女人过来问:“这个黄须菜多少钱?”
吴菲菲说:“一斤三毛,擀菜饼或者凉拌都好吃,你看看多新鲜,早上刚采的。”
零零星星的有人来买。到了下集市的,除了吴菲菲留下的自己吃的几斤,一百多斤的黄须菜都卖光了。
吴菲菲摸着厚厚的一叠毛钱,开心的跑回家对吴健飞说:“哥,你看我们赚了30多块钱呢,我们下一个集还卖啊!”
吴健飞也受了吴菲菲的感染,觉得这种不费本钱的买卖值得做。
晚上吴菲菲把剩下的几斤黄须菜洗干净剁碎,切一些小葱放在里面,用盐和油拌了一下。
又和了一块面,等着母亲下班擀菜饼吃了。
吴菲菲母亲下了班看到灶台上放着的黄须菜馅和面问吴菲菲:“菲菲,你们哪里弄的黄须菜?”
吴菲菲有些得意:“今天我和我哥去盐碱地采的,我们采了好多,都卖了,我还赚了35块钱呢?剩下了几斤我想吃菜饼,老妈,你给我们摊几张吃吧。”
吴菲菲对母亲撒起了娇。
吴菲菲的母亲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你俩还卖钱了?”
吴菲菲骄傲的点点头,把钱摸出来给母亲看了看。
“好吧,你这孩子都收拾好了,不给你们做怎么办?天天在店里干活,你和你哥就别采什么黄须菜卖了,家里也不缺你们那几个钱。”吴菲菲的母亲看着厚厚的一叠毛钱,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俩孩子还能采黄须菜卖钱,心里有些心疼。
“妈,你别担心,我们就赶大集的时候去采一点来卖,再说我爸就经过那里的盐碱地,好多黄须菜呢,一会就能采一袋子,我俩也就是觉得好玩还能赚点零花钱。”吴菲菲可不想放弃,这个年代想点赚钱很不容易,能赚一点是一点。
吴菲菲的母亲看着长成大小伙的吴健飞和高高的吴菲菲,心想:这孩子真是大了,知道钱有用了,随便他们吧。
晚上吴菲菲一家吃了一顿香喷喷的黄须菜饼,吴菲菲一连吃了五个,肚子撑的鼓鼓的,躺在沙发上不停的抱怨母亲做的菜饼太好吃了。
吴健飞每天都陪着父亲和姑父去海边进海鲜。吴菲菲每隔三天跟着父亲的货车去盐碱地采两袋子黄须菜到店里卖。
吴菲菲的黄须菜很受欢迎,那个时候不是谁都能跑到盐碱地里采黄须菜。路途远不说,就是采了没有车也拉不回来。
吴菲菲的黄须菜在集市很快卖光了,能赚五六十块钱。每次她握着厚厚的一叠钱,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上辈子父亲活着的时候,吴菲菲并没有吃什么苦,钱从来没有少她花的。
父亲去世后,母亲病重,她才知道钱是多么重要。
母亲在手术室里做手术,吴健飞的孩子那时刚刚出生。什么都需要钱,吴菲菲看着吴健飞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往墙上撞。
吴菲菲流着泪想去安慰他一下,可是吴健飞一把推开她,愤怒的骂她:“你就是一个废物!给我滚远一点。”
吴菲菲那时才20岁,她瑟缩着,不敢哭,看着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她不知道如果母亲醒不过来,哥哥吴健飞会不会赶她出门。她才大三啊,她不想失学,可是母亲如果死了,上学似乎是不可能了。
吴菲菲满心的恐惧,她看着吴健飞凶狠的样子,她很害怕。
吴菲菲的母亲犯病的时候是冬天,吴菲菲在医院的走廊里整整呆了一夜,没有人想起她一天没有吃饭了。直到第二天母亲从手术室推出来,才有人想起又冷又饿缩在走廊里的吴菲菲。
吴菲菲夜里又做噩梦了,梦里没有父母没有钱,她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吴菲菲满头大汗的从梦里醒来,她爬起来拉开抽屉摸摸里面的钱觉得心安了不少。
吴菲菲擦擦头上的冷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