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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也可谓,空城也。
非字眼上的空所能概括了的,而是指范围极其庞大,因为城周有龙形图腾而成,后又改名为龙城。
龙城正中央有一拔地而起的祭坛,祭坛而立,三月一摆,祈求天泽庇佑,承蒙雨露。
我畏畏缩缩跟在陆吾身后,瞧着合家身长官服的男子,在一众中年男子中,同肖烨长得极像的世子显得非常突兀,他身着黑色长袍,袖上是鎏金长纹,头上玉冠而立,翩翩少年郎,遗世而独立。
“十一,你瞧见了没,那可是你心心念念的世子长阳君,十年一过,他竟还是同小时候一模一样。”听画绱的话,我似乎对这长阳君有颇多的喜欢,可若说喜欢,那恐怕也是因为他的一张脸罢了。
“嘘,一会陆吾可要骂了。”我勾着她的衣角,“画绱你说以前的我同现在可有半分区别?”
“好像变笨了许多,”她敲了敲我的脑袋,“以前的十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的你啊,畏畏缩缩,难不成是怕有什么东西把你吃了不成?”
“那你说说我为何那么喜欢长阳君,是因为我欠了他很多的银子?”
“越说越离谱了,长阳君可是救了你一命,你这丫头就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
“救我?我术法了得,还用得着他救?”我轻飘飘的抵了她一句话,没成想这丫头的眼睛直愣愣的瞧着我心里发毛。
“莫约十年前,你可差一点被出雪世家用火烧死,当时是他不顾众人的反对救下了你,还把你托付给了师父。”肖烨瞧着也不过比我大个几岁,几岁的小孩子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救我,怕不是她在吹呢吧,“你这丫头别不知恩图报的,救下你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当初他可是替你受过火刑的。”
“他不过一个凡人而已,如何有如此能耐。”
“他的能耐大着呢。”陆吾扭头瞪着窃窃私语的我们俩,警告一番,我连忙闭嘴,瞧着陆吾那假惺惺的祈福。
上茶,奉香,龙头龟,一切就绪后,陆吾又一次玷污了我的眼睛,伸手放出白雾,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溜出了祭坛,顺带捎上了一坛好酒。
南陌出生时,身子虚弱,本是一只凤凰,不晓得究竟是因为何种缘故竟然受不得寒气,而我天生属寒,他这小家伙明明每次同我玩耍都要生病,还不听劝说,无奈我只能弃了修习御寒之术,所以我体质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见不得酒,沾酒必醉,喝酒必失了本性,所及之处都是凉气,旁人都近不了身子,也就是他这只傻凤凰,才会努力修习浴火之术来靠近我,便也就养成了我喝酒必找他的原因。
这人间同九重天有一个不同之处便是有烟火气息,街巷吵闹的声音,小贩的叫卖声,玩童的嬉笑声,水声流淌的声音,一切都比姑姑说来的好看,好听许多。
我寻了个屋顶,寻了个没有太阳的地方,双手撑着脑袋,瞧着天上的蓝天白云。
“如果南陌在就好了,这酒的香味真是诱人的很。”我闭上眼睛,仔细嗅着酒味,手上察觉一阵疼痛,这酒顺着酒壶落入了我的嘴里。
“咳咳……”我不满的起身,瞧上面前的罪魁祸首时,无奈叹了口气,“陆吾在为你们这龙城祈福,身为世子不应当随同其他人一起拜守?”
“本世子只相信人定胜天,自然不信什么鬼神。”
“既然不信,何必去。”
“对啊,何必去呢?听陆吾大人说你会去,所以我便起了个早,想着瞧瞧你是不是又会做什么傻事。”他满脸揶揄,我眸子里只剩着不屑。
“不同你开玩笑了,现在开始说正事,本世子听说过不久你便要回出雪世家了。”他说话顿了顿,我疑惑的瞧上他,难不成他还舍不得了?
“然后呢?回了之后有什么事?”我翻身跳到了地上,整理好衣服,才认真打量起来了他。
他似乎经常穿的黑色衣服,若不是黑色的也是色泽比较深的,头上的玉冠永远正正的在头上顶着,“既然你不知道,那等你回去了可能就晓得了。”
最是看不管他这一副嘴脸,我刚想运功自行离去,胸口处突然一阵疼痛,额上全是冷汗,勉强稳住心神,装作不在意,打算离开这里。
估计之前的伤还没好个彻底在加上这一口酒,脑子晕乎乎的,瞧着长阳君,莫约是想到了肖烨,又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喂,花染,你有没有听到本世子的话?”长阳君不耐烦的又问了我一遍,我只是点头,身子越来越冷,不晓得为何便抱上了他。
“花染,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喝酒的后果便是如此,我无赖的勾着他的衣服,可怜巴巴的瞧着他,“难不成君上便是如此讨厌我?”
我开始了胡言乱语,脑子转不过弯来,有点分不清楚面前的是肖烨,还是其他人。
“你说不要我去你长阳宫,我偏不听话,就是要去,大不了你在给我一剑啊。”我晕乎乎的,听不清楚面前的人同我说了什么,只晓得他抱着我,用他的身子温暖我的身子。
所以……
醒来时,我想过一万种方式,唯独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在长阳君的房间。
上好的龙延香,开的旺盛的玉兰花,偶尔两声鸟过的声音,清脆的铃铛响起,我连忙把自己塞进了被子。
“明明醒了,如何躲在这里,莫不是喝了点酒喝傻了?”我努力回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得体的事情,可我绞尽脑汁想到的全部都是肖烨的模样,奇怪,当真是奇怪极了。
“嘶……”刚刚起身,便是一阵疼痛,眼泪都快要彪出。
“你何时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瞧着那剑伤,不太像是新添的。”
“修行之人哪里有不会受伤的,不过昨日多谢世子的收留了。”我眼睛看都没敢看他,直截了当就要溜走,至于胸口上的伤,难不成他已经看过了?
“昨天晚上你对我又打又骂,还不让我走的账是不是得算下了?”
我缩回刚要踏出的脚,“哪里敢走呢?我记得昨夜一夜无事,怎么能扰了世子呢?”
“是真不记得,还是不想记得?”他把我堵在榻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不过他这表情同肖烨那张刻板的脸很是不同。
往往肖烨打量我,目光里全是乐趣厌恶,亦或者冷漠,而面前这人,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厌恶,反而却是笑脸相迎。
“就算我可能唐突了你,霸占了你的床榻,可长阳君这么大的房子,还怕没有睡觉的地方?”我理直气壮,莫约是他那张同肖烨一模一样的脸的缘故。
“本世子家大业大,自是有的,我好心收留了你,你不报答我算了,还如此理直气壮,莫约陆吾大人教你的礼仪全部忘了个干净。”
“等下……我不是说了我不是你口中那个叫花染的了吗?”
“按理说,你同她容貌一样,喜好,甚至举止都是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你肩膀上的蝴蝶,这种蝴蝶在上古书册上才有记载,”他抬眼瞧上了我,“任是我不信,可陆吾大人却是叫你十一,这可是抵不赖的吧。”
之所以陆吾会叫我十一,是忘川那三百年里,有一次他随口说的,他愿意唤我什么,那便是什么,总归我也不会在意,可如今倒是解释不清楚了。
“所以昨天晚上长阳君是真的瞧过了我的伤?”若说抓住问题的重点,我梓歌当仁不让是第一。
他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头,看似心怀坦荡,实则寻着法子搪塞我,“你说疼,那我给你查看伤势,有什么不妥的吗?”
“好,长阳君说的是,男女之防,自然是要有的。”我拢了拢袖子,想着趁机溜出去,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声音,似在娇笑,想来定然是个美女子,“世子哥哥可是还未起身?”
“有什么事情吗?”他假装咳嗽,门外那人的声音也提高了起来,“昨日祭坛哥哥本是不用去的,如今染上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无妨,不必担心,不过妹妹今日来可是有何要事?”
“想着哥哥身子不舒服,过几日冬至将到,便送来了可以御寒的冬装。”瞧着还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家,长阳君可是有福气了。
“我常年征战沙场,粗人一枚,妹妹客气了。”粗人会穿上好布匹做的衣服吗?粗人会住在这么精致的房间?
“那哥哥的伤势这几日可有好转?不如我替哥哥瞧瞧?”长阳君受伤了?
不知道应该说他隐藏的好呢,还是说他在诓骗这姑娘呢,总而言之我是寻不到的。
“不用了。”他竟然拂了这姑娘的好意,而且还不让这姑娘进门,私心里觉得他是出于对这姑娘的名声考虑。
我换了个方向,继续躺在床榻上,继续听着他们两个人乐此不疲的对话。
“那好吧,我把冬装给哥哥留下,那花颜便告退了。”
花颜?
脑袋里一阵晕眩,难道……
所有的困惑迎刃而解,容不得我再有其他的解释,“她叫花颜?她……”
长阳君点了点头,“她为花颜,你为花染,你们本是出雪世家的嫡女,莫约几个月后她会嫁给我,而你便会嫁入王宫。”
万般思绪,明明所有的问题都摆在了我的面前,明明所有的答案我都晓得了,可我只想知道的是,我这个入画人究竟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