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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整个承乾宫陷入无边的悲痛,宫女太监哭声震天,元彻,南宫池也满面忧伤。
蛮儿更是哭的撕心裂肺,她趴在秦潋的床上,看着毫无生机的皇叔,心中绞痛。
在她的印象里,皇叔一直都巍峨挺拔,坚强如铁的,一直都是矗立在自己面前,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大山。
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座大山突然坍塌,让她毫无准备,措手不及,变得无依无靠。
她双目红肿,满面凄苦,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连绵不断,泣不成声的看着元彻,“你可寻到什么良医,快让他进来,给皇叔看病啊!”
元彻忍住悲伤,他虽许以高官厚禄,可时间紧迫,有能力的人,就算得到消息,也未必能及时赶得过来,确实也有几个号称神医的人,本来信誓旦旦,可知道陛下的病症以后,都吓得跑了。
秦蛮看他的神色,心里凉了半截,带着哭声说,“如今我皇婶也不知所踪,这可怎么办啊?皇叔,你醒过来,蛮儿宁愿替你去死。”
承乾宫的上空愁云惨淡,万里凝霜,逐月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哭泣声不断。
她快步来到床边,看到秦潋脸色灰白,几乎气息全无,她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你们都退下。”她急急的吩咐。
蛮儿还有些犹豫,早已被元彻拉出了殿门,如今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逐月的身上了。
南宫池要去处理朝政,暂且离宫,元彻陪蛮儿在门前焦急的等待。
寝宫内,逐月想到了玉真圣母的话,她没再犹豫,如果失去千年道行,能救回秦潋,她愿意。
成为凡人,和他相守,一起变老,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是一种幸运,唯一担心的就是,腹中的孩儿,自己运功的时候,他肯定会受到影响。
逐月坐在了床边,轻轻抚摸着肚子,喃喃低语,“孩子,你要和母亲一起,救你的父亲,所以你一定要勇敢坚强,一定要平安无事。”
肚子里跳动了一下,似乎在对她的话,做出回应,逐月嘴角含笑,“好宝贝,母亲相信,你能够撑过去。”
她暗自深呼吸,盘膝坐好,所有的气力,凝结于手指,如昙花一般,刹那间绽放全部的光芒。
万道瑞光绽放,最后化为一线,绵延不绝的,注入秦潋的胸口。
良久良久,逐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浑身虚软无力,肚子也一阵坠痛,她惊慌的感觉到,不是要生了吧?
不,一旦生产,她会修为尽失,没有几天无法恢复,秦潋的毒又怎么能够撑得过几天,逐月不得已,收回了法力,轻轻的调息,才算好一些。
可是秦潋依然沉寂如初,她损失了大半修为,不但没能使他清醒,甚至连一点儿起色都没有,和原来并没有什么两样。
逐月疲惫不堪的瘫软在椅子上,心乱如麻,焦灼不安,不,玉真圣母慈悲为怀,她一定不会骗自己。
难道是因为自己怀有身孕,修为受损,才不见起色的,逐月伸出手来,按上秦潋的脉搏,他肌肤冰冷,已经感觉不到有脉跳,连心跳也没有了。
逐月悲从中来,她无助的捂住了脸,不,她还要再试一下,但是,也要保证腹中胎儿的安全。
为今之计,就是好好调息片刻,逐月缓了一口气,静静地坐着休息。
轻吐一口气的时候,只听到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哭天抢地的声音,“陛下,都是凌儿的错,没能照顾好你。”
紧接着,是元彻阻止她进来的声音。
逐月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想当初穆姑姑被鬼魂附体,当时就推测,有道行高深的人在暗中斡旋。
那有没有可能,穆凌在那时,结识了一些方外之人,结合她一直以来,都想从自己身上寻找什么的事实,逐月大胆的猜测,她背后或许有什么人,在指使着她做一些事情。
不管怎么说,逐月隐隐的感觉,或许秦潋的毒,能从她身上找到线索,如果真的跟她有关,那就让她赔命。
她看了一眼秦潋,整理了一下情绪,推开寝宫的门,走了出去。
元彻和蛮儿脸上露出希冀,在看到逐月面容沉肃时,他们脸上那仅有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逐月魂不守舍的说了一句,“你们在这儿守着,我静一静。”
她默默地出门,背影萧索落寞,让人倍感凄凉。
逐月远远的看到,有一抹娇小的身影,向宫外走去,出了宫,并没有坐上马车,而是转到草木幽深处,她悄悄的尾随的过去。
只见穆凌痛哭着跪在了一块大石旁,她嘴里抽噎道,“陛下,都是凌儿害了你,凌儿该死。”
逐月目光凛然,隐忍着没有出声,仔细的倾听。
穆凌自从知道了陛下病重,她每日心里都受着煎熬,不敢向任何人说起,苦闷的都快爆炸了。
心灵上的折磨,让她生不如死,她从小,就把秦潋当成心底,最重要的人,总盼着能陪伴他左右,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舍得让他受难。
可如今正是因为她的一己之私,害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穆凌想找魔界的尊使,向他讨要解药,可是到现在才知道,平时都是他们来寻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何处。
她像是要把这几天,心里堆积的情绪全部释放一样,趴在石头上边哭边说。
根本就不知道,逐月就在她的不远处,把她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逐月手扶着树枝,用力一折,原来和自己想的一样,目光变的冷如冰潭,她承认她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但因为秦潋的原因,她给过穆凌许多机会,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辜负自己对她的信任,不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
谋害一国之君,挫骨扬灰都不可惜,逐月想到秦潋生死未卜,自己苦苦奔波不见起色,心里的冷意陡然凛冽。
冷笑了一声,却让穆凌刚好听得到。
穆凌忙转过身来,看到眼前的人,惊恐后退,不敢相信一样,语无伦次的说道,“娘娘你怎么在这儿,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刚刚是瞎说的。”
逐月神色平淡,没有一点怪罪或者是动怒的迹象。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出乎意料的抬手扶她起来,穆凌愣住了,都不知道该出现什么表情。
“娘娘?”她困惑,“不是我,是有人要害陛下。”
逐月在她面前石头上坐了下来,平淡的看着她,就是这份平淡,却让人心寒。
“你告诉我是谁,我会找他算账,如果与你无关,我不会找你麻烦。”
凌儿浑身打了个激灵,可能为了推脱责任,也可能是心存愧疚,哭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不知道她是谁,她来去无踪,黑雾环绕,法力无边,之前说能把我娘救活,果然我娘就好了,可……”
可最后来,她娘又被逐月一掌打死,那个人答应帮她为母亲报仇,这个穆凌当然没敢说。
“她说和你有仇,是她逼我的,我真的是身不由己,不敢不听,求娘娘饶命!”
逐月已经猜到她口中的“她”是谁了,薛蝉衣,小爷与你的仇不共戴天,总有一天,要手刃了她。
穆凌不住恳求,逐月淡淡蹙眉,接着叹了一口气,看向她说,“穆凌,虽说你是被人逼的,可陛下却因为你而躺在床上,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你可愿意将功补过。”
穆凌磕头如捣蒜,如果能救陛下,她又能不死,那最好不过,“娘娘,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逐月淡扫了她一眼,语气依然平静,“如果有法子救陛下,需要你的帮助,你真的愿意出手?”
穆凌没有犹豫,拼命的点了点头,“求娘娘明示,只要凌儿能做得到,定当全力以赴。”
逐月神情是云淡风轻的,她微微点了点头,看看天,已经很晚了,指着皇宫的一面墙,说道,“一会儿,你在那里等,自会有人接应你。”
穆凌心里一时没底,狐疑的看着她。
逐月定定的看着她,“想必你知道我的来历,晚上月圆之时,我要做法救陛下,不想惊动别人,你进宫帮我守着。”
穆凌信以为真,只要能救秦潋,她愿意相信逐月。
逐月拍了拍她的手,“拜托你了,陛下的性命全在你身上。”
说完这句话,她站起身了,走向了宫门口,转身那一刻,她的眼睛变得嗜血,勾起一抹冷峭的笑,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