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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月认真的勘察一番,这才站起身来,吩咐身后的郭秉政,“把这两具尸体,入土为安吧。”
郭秉政胆战心惊,连忙让人把白骨抬走,瞥了一眼,又胆怯的把视线转向一边,问逐月。
“姑娘,这到底是何人所为,白骨上面,仅剩一点儿皮肉,就是拿刀子刮,也刮不这么干净,莫不是有鬼怪作祟?”
逐月整理了一下洁白的衣袖,云淡风轻的说,“休得胡说,那有什么鬼怪?大家不必以讹传讹,没什么事儿?这白骨可能是以前的,不是昨晚丢失的宫女。”
她不想引起恐慌,可是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别人也未必信,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来稳定人心。
众人退去之后,郭秉政亦步亦趋的跟着逐月身后,小心翼翼的问,“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逐月知道他胆小,索性吓他一吓,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一笑,“我才不会告诉你,是被鬼吃的,看你身后是谁?”
郭秉政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闭着眼睛,在地上蹦了起来,嘴里大喊着,“姑娘救命啊!”
逐月背着手,迈着悠闲的步子离开,郭秉政睁开眼睛后,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抱头鼠窜的追了过去。
逐月回到宫中之后,陷入沉思,把最近一段时间所有的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推测这宫中的凶案,或许不是人所为。
所以她决定,晚上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祟。
她吩咐宫里的人,晚上早些休息,切莫在外游荡,虽然尽量不提宫女失踪之事,但是宫里,也是人心惶惶,陷入恐慌。
逐月只告诉大家,这只是个意外,不必惊慌,她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因为她不想打草惊蛇。
当天晚上,等秦潋睡熟之后,逐月就悄悄的起了身,出了承乾宫。
避开巡逻的侍卫,她如凌空展翅的燕子,悄无声气的腾空而起,站在云端,俯瞰整个皇宫,甚至整个大梁城。
夜深人静,偶尔也有万家灯火闪烁,苍翠的参天古木,高耸的亭台楼阁,都匍匐在脚下,成了模型。
逐月那双灵澈的眼睛,闪出洁白的光芒,慢慢的巡视。
她总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阴寒,就如秦潋抱着自己回宫的,那天晚上是一样的。
可是再仔细查看,又没有任何异常。
一连几日,宫里风平浪静,众人心里的畏惧,渐渐地减轻。
这天晚上,逐月依然半夜溜达出来,躲着暗处,观察宫里的风吹草动,许久都没有动静,她躺在树枝上,打起了哈欠。
夜色中,在皇宫的一角,这个时候,浓密的树叶,沙沙作响,逐月一个激灵,警惕的坐了起来,拨开层层树叶,看了过去。
树影晃动处,像是有一个影子闪过,逐月目光如炬,看到血红一片,她从树上直冲过去,那影子并没有回头,显然没有发现她。
但是却在一瞬间,有一团白光乍现,转瞬之间白光消散,影子也不见了。
逐月心中恼火,看来还不是一个,她悻悻的回到了宫殿,推开门,却见秦潋正在屋里踱着步子。
看她回来,慌忙迎了上去,牵着她冰凉的手,有些紧张的问,“睁开眼睛看不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去哪儿了?”
逐月望着他深沉的眸子,觉得有些事,还是应该告诉他。
拉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陛下,这宫里果然有邪祟,我怀疑是饿鬼。”
秦潋眯了一下眼睛,说道,“那该怎么办?要不明日我派人,去请得道高僧,过来降服。”
逐月摇了摇头,“这鬼怨气极重,只怕难以降服,陛下别担心,我已经想出了办法。”
她低声在秦潋耳边说着什么,秦潋眉头微皱,“这样行吗?”
逐月胸有成竹的说,“我办事你放心。”
秦潋溺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坚决果断的说,“我不放心,我要和你一起,不许反驳,走,睡觉去。”
逐月努了努嘴吧,嘀咕了一句,“霸道。”可还是乖乖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早膳过后,秦潋去了早朝,逐月一个人出了宫,按照上次秦涉说的位置,她找到了苏太后的埋身之处。
做法扬去层层黄土,一副崭新的棺椁就出现在了眼前,掀开棺椁的盖子,里面空无一人,逐月露出意料之中的笑。
秦涉上次说,埋苏太后的途中,突然天色黑暗,看来在那个时候,尸体未入土,已被人取走。
如此看来,那宫中的邪祟,就是这苏太后的魂魄,按理说她既然死了,魂魄就该归酆都城管辖,怎么就做了漏网之鱼?
难道是有什么人帮助她,突然想到,那晚的那团白光,是他帮助苏太后,能避开黑白无常的抓捕,看来那白光大又来头,难道是薛蝉衣?不对,那死猞猁浑身腥臭无比,她顶多散出黑气。
逐月一时想不明白,于是把棺椁盖上,重新盖上土,这才转身回去。
看着天色尚早,她决定到九王府去看看。
王府的守卫认识她,直接放行,逐月进去之后,迎头碰到王府的管家。
他行了礼之后,满脸沮丧,“姑娘,你去看看九爷吧。”
“他怎么了?”逐月问。
管家哭丧着一张脸,“他在亭子里喝酒,已经两天了,坐着纹丝不动。”
逐月匆匆忙忙的,赶到亭子里,果然看到秦涉一身丧气,满脸颓废,眉间少了昔日的神采,神情冷漠麻木,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目光呆痴,像是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一样。
逐月夺过了他手里的酒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是不是因为岫颜?”
秦涉这才转过头来,下巴苍青一片,眼睛里布满血丝,舔了一下发干的唇。
“她走了,连一个字都没留下。”
秦涉浑身落寞,死气沉沉,“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在外面该怎么生存?”
逐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你没处在别人的位置,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那你有什么打算,派人去找了吗?”
秦涉抹了一把脸,苦笑一声,“我在这儿,坐了两天两夜,确定这一切不是梦,所以我决定,自己去找她。”
可是天地茫茫,要找一个刻意躲避你的人,只怕比大海捞针都难,但是他秦涉不怕。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抓过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猛喝了一口,眼神坚定。
“一日找不到,我找一个月,一个月找不到,我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我找十年,十年找不到,我找一辈子。”
他看向逐月,“代我向陛下说一声,也祝你们百年好合,希望这一生,还有机会见面。”
秦涉说完这句话,高大的身躯站了起来,拍了拍逐月的手。
“老九……”逐月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皇嫂,你什么都不要说,我心已决,祝我好运就行了。”
逐月被他情绪感染,心情有些低落,是此刻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却不知怎么开口,最后只说了一句。
“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得偿所愿,你们一定能够重修于好。”
秦涉淡笑了一下,苍白的脸颊,有了些许色彩,他阔步出了亭子,只觉得阳光明媚,天高地阔。
从九王府回去,秦潋不在殿内,逐月有些孤单,总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岫颜和秦涉这一对,最后的结果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又想到元彻和玉扇,这一对儿因为国仇家恨,也难圆满,齐蜂和秦蛮因为人妖殊途,最后何去何从,谁也不知道。
南宫池和锦儿,貌合神离,又该走向何处?
逐月心里有了淡淡忧愁,自己和秦潋,现在算是郎情妾意,可这种感情,是不是水中花,镜中月,到头来一场空?
人世间的贪怨念痴,真是太过于复杂,千丝万缕,怎么也理不清楚。
她坐在贵妃椅上,默默地发呆,直到秦蛮站在她面前,喊了她一句,她的意识才一半回到现实,一半还在九霄云外。
秦蛮坐在她对面,笑着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难不成在想我皇叔?”
逐月瞪了她一眼,“看你是想郡马了,等你皇叔回来,我就让他为你赐婚。”
秦蛮立马脸红的像猴屁股,羞窘,“你再瞎说,看我不撕你的嘴,我才不想找郡马,才不要像你们那样,整日搂搂抱抱,丢人死了。”
逐月冲她眨了一下眼睛,“呦呦,又嘴硬吧。”
秦蛮拍了拍发烫的脸,“谁嘴硬?谁像你呀,皇叔一会儿不在,你就想的像个傻子一样。”
她舒了一口气,看看外面的天气已暗,努着小嘴说,“我走了,不理你了。”
逐月勾了勾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的门外。
有些无聊,拿起一本书,打发时间,刚看了几页,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接着是秦蛮,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她踉踉跄跄的撞开了门,脸色煞白,进了门,扑通一声倒在地,“皇婶,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