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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方小拾最怕的催款单又下来了,她早已关照过护士,发这单子绝对不要在她妈清醒时候发给她,护士配合的在走廊上看见打水的方小拾,就给了她。
方小拾看着催款单像拿着烫手的山芋一样,不知道如何是好。妈妈这几天好一些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马医生说这肝癌就是一阵一阵的,偶尔几天会好一点,说恶化就会恶化的。恶化一次将会越来越严重,所以说最好不能让她老化下去。
这几天邹天宇没来,他这几天代表学校参加省里竞赛,去别的市考试去了。方小拾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没了,她再一次措手不及的陷入到更痛苦的境地。
妈妈刚好了一点,她的心刚定下来一点,不能再断药了,可她真的不知道再到哪里去弄钱了。
天已慢慢黑了下来,方小拾一点胃口没有,可妈妈要吃的,她拿着饭盒悠悠的下了楼,她准备去医院外面的饭店给妈妈买份鸡汤面。
刚出医院的门,她很意外的看到了唐晓晓背着书包,正低着头往医院里走去。她有些不确定的叫到:
“唐晓晓?”唐晓晓抬起头来。也许是错觉,方小拾看到了唐晓晓一脸的不高兴。难到她也又家人进医院了?进医院的人除了是生小孩的,没几个脸上的表情是高兴的。
唐晓晓走近了她,她打量了方小拾一下,开口惊讶的说到:
“两个星期不见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妈妈还没好点吗?”方小拾听了唐晓晓的话,鼻子不由的一酸,眼睛也发红了,她哽咽着说到:
“不是太好!”她看着唐晓晓,不知从何问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到:
“你…你家也有人在这里?”
“我就不能来看你吗?”唐晓晓反问到。
“我好得很,不用来看的。现在学习紧张,你本来底子又不好,你要多花点功夫在上面了。”
“不亏是我的好朋友,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我的学习。我的学习再用功也就那死样了,一切任其自然吧!”
“你还在补课吗?”问出这句话后,方小拾就后悔了,邹天宇除了这两天,几乎每个晚上都来医院给她补习的,哪里能顾得上唐晓晓呀!不岀所料,唐晓晓果然说到:
“从得知你妈生病后,邹天宇整天就惦记着你,晚上连晚自习都不上了,就来医院了,哪里还顾得上我呀!我爸给我请了学校里两位老师给我补,被我拒绝了。你也知道的,我找邹天宇也不是纯粹的为了补课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方小拾内疚的说到。
“你做错什么了?”唐晓晓问到。这真给方小拾问住了。
“我…”
“好了,我们别站在医院门口就像个傻子一样了。”唐晓晓看了看方小拾手中的饭盒说到:
“你和你妈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没吃饭,我们去对面小饭馆边吃边聊吧!”
方小拾和唐晓晓两个人各点了一份鸡汤面。吃了一会,唐晓晓停下了筷子对方小拾说到:
“方小拾你是不是感觉我挺幼稚可笑的?”方小拾莫名其妙的抬起头来看向她说到:
“没有呀!你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说这样的话呀?”
“邹天宇答应给我补课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看到你。”
“唐晓晓你瞎说什么呀?我们是同乡没那个意思的。”
“我相信你是没那意思,可邹天宇绝对是那意思,我又不是傻子,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邹天宇对什么都不是太上心的,只有面对你时眼神才是专注的。他虽然一直骂你,可什么事到后来都依着你、顺着你。
可我一直傻乎乎的骗自己,只要我想方设法的靠近他,总有一天他那对你专注的眼神,会转移到我的身上的。我一直自认为比你优秀,我除了学习成绩没你好,不管是长相和家世都比你强的。”方小拾听到这,连连点着头说到:
”对对,你哪个方面都比我优秀多了,你不傻,邹天宇更有傻,只要你坚持和他多接触他总有一天会发现你的好的。”唐晓晓摇了摇头,悲悯的说到:
“不可能有那么一天的,你在他的心里早已扎地生根了,他心里除了你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你…”
“唐晓晓,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方小拾连忙打断她的话,想解释点什么,可被唐晓晓用手势制止住了。
“你家中出事后,从他那心痛的眼神,和一副天就要踏下来的样子,就可以看出你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了。”唐晓晓说到这,继续低着头吃着面,方小拾惊愕的发自大颗的泪水从唐晓晓的眼中掉落了下来。她一直以为唐晓晓对邹天宇的感情,只是三分热度,是闹着玩的,她从没想过,她真的会动真情的。
看到眼前悲伤的唐晓晓,方小拾除了内疚之心越来越沉重,想不出任何安慰她的话来。唐晓晓用袖子很干脆的擦干了眼泪,抬头继续看着方小拾说到:
“你曾经让我挖你墙角呢,我还嘲笑你,不可能有墙角让我挖的。到头来你给墙角送到了我的面前,而我也真的挖了,而且是用心挖了,到头来墙角连点灰都没掉。方小拾,你说我是不是活得太窝囊了。”
“你活得还窝囊呀?你有钱有貌的,还有家里坚强的后盾,就是邹天宇那小子瞎眼了,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帅小伙子要扑进你的怀里呢!”方小拾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到。
“方小拾就你最能哄我开心,也最能容忍我坏脾气的,进学校后,也就你能接受我这个朋友。可我还一直欺负你,老损你。你不怨我吗?”
“怨你,还能在这里陪你吃鸡汤面?”
“方小拾其实从知道你家出事后,我一直想过来看你的,可邹天宇那小子一直躲着我,我问他情况,他总是支支吾吾的说还好,我几次找他,让他带我去看你,他总是拿出学霸的拽样,让我好好学习,别因为这事耽误了学习。”
“邹天宇如果真的是这么说,说明他心里真的有你,他是真心希望你能跟上班级大部队的。”唐晓晓想了想,也许真有这可能。方小拾看着她问到:
“那你怎么想到今天来看我了?”
“啊呀!”唐晓晓惊叫一声说到:
“差点给今天的正事忘了。”唐晓晓说完就拿起背包,从包里拿出一堆报纸包着的东西,并放到了方小拾的面前说到:
“这钱你拿着吧!一共两万五千元钱。”方小拾惊讶的看向她: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一万五是我的零花钱,另外一万是我让我爸给我转过来的,我现在只是个学生,我不敢问我爸要更多的钱,我怕他会起疑心,跑过来找我的。”
“唐晓晓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紧缺钱的?”
“是邹天宇临出去考试时的晚上,主动找我的,这也是他头一次主动约我的。当时我差点没高兴得一命呜呼。见了他才知道她是为了你才约我的。”
“他让你给我钱的?”
“不是的,他是问我借钱的。我头一次看到他那样小心翼翼的对我,生怕得罪了我。他不知道的是,别说借钱了,就是借我的人,我也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的。”
“他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问我有多少钱,我当时就说二万五,他就叫我全借给他,说一定会还给我的。我就问他是不是为你借钱的,他当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了。他并交待我今晚一定要给你送过来。于是我就过来了。”
“谢谢你!麻烦你了!”方小拾边给钱拿到了手中,边眼含泪水的说到:
“唐晓晓你知道吗?这钱对我来说,就是雪中送炭,如果今晚没这钱,我妈明天就得停药了。”
“别谢我!谢他吧!你的命还是好的,有这么好的男孩一直默默的守护着你,这不是谁都有这么好命的。”听了唐晓晓这翻话,方小拾不知道说什么好。
“邹天宇真是的,就以为自己有情别人就没情了,如果我知道你需要这笔钱,不用他说我也会给你送来的。”
“唐晓晓让我什么感谢你好呢?”
“不用感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有的就是钱,照顾好自己和你妈就行了。”
给唐晓晓送到了车站,快上车时,唐晓晓看着方小拾说到:
“对不起,我不会再来看你了,也不可能和你像以前那样的好了,因为我还是嫉妒他那样的喜欢你!”方小拾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感觉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失落。
马医生早上查房时,看着又憔悴了一圈,坐在一旁发呆的方小拾,他不由的停下了脚步说到:
“小姑娘放心吧!你妈病情稳定住了,现在用的都是国产药水。今早你交的钱,会撑上一阵子的。”方小拾睁着黑而大的眼睛看着马医生说到:
“那大概能挣多久呀?”
“这不好说!对了,我上次让你给你妈办的…”看着方小拾连连向他眨眼,马医生停止了想说的话。方小拾看了看已睡着的妈妈,拉着马医生的大白褂衣角来到了走廊上。
“我妈为了哥哥的名誉,死活不愿意办五保户。”
“这时候保命要紧,还管什么名誉不名誉的,这老太婆也太愁人了。”马医生忍不住抱怨到。
“马医生,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呀?”
“小姑娘…”
“我叫方小拾。”
“小拾,我也不想瞒你了,你妈这病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的。她现在完全要靠药物来维持生命的。也就是拿钱买命。就现在这最低消费也得一个月二三万的。”方小拾一听惊恐的看向了马医生:
“这么贵?”马医生点了点头继续说到:
“我看了一下你家情况,一个放弃治疗,二个就是申请五保户。没第三条路了。”
“我不会让我妈就这样离我们远去的。”方小拾坚定的看着马医生说到。
“那你就快去办五保户吧!这个证不是一下子就能办下来的,你先去办,我帮你和医院说一声,医疗费等你办好了五保户,再一起结算。到时就花不了几个钱的。”
“好的马医生,我再做妈妈的思想工作,不管能不能行得通,明天就回家去办。”马医生拍了拍小拾的肩膀,就去了别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