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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外站着一女生,只见棚子下的人眉头紧锁地看着不远处的一颗壮大的槐树。
与此同时,天上刷地闪过亮光,紧接着一声闷雷,豆大的雨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槐树高大威猛,遮住了树下摆放的一些铜铁破烂,旁边是回收废旧物品的,看到这一幕也不足为奇。
雨滴顺着树叶砸落在破烂上,发出一阵又一阵地声响,像是生了漆地铁门吱呀的声音。
地面也逐渐升起了雾气。
透过茫茫大雨,一男人从外面摆放着一回收破烂的牌子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准确来说,不是走,是有些吃力地拄着拐杖往槐树下走去。
男人穿着一白背心,左手举伞,右手拄着拐杖。
走到一堆破烂前停下,他站了好几秒,棚子下的蒋左只觉疑惑。
最后好似认命般,拄着拐杖的右手微微向下倾斜,试图拿起地上的破烂。
蒋左觉得这男人似乎很吃力。
而且——
他看起来挺壮实的,不像身体哪有问题的人,拄拐杖也可能是脚扭了,但并没有哪一个脚扭的或者肌肉拉伤,骨折的人像他那般一样。
那男人最后直起身,微微侧头看了下左手举着的伞,又看了眼右手手里的拐杖像是暗自打量。
又一道闪电响起,伴随着一道闪光,由着这道光,蒋左这下看的清清楚楚。
右腿的裤子是镂空的,裤管直愣愣地被挽起。
怪不得他看起来——那么地吃力。
就在他要丢下左手里的伞时,瞬间被一只细嫩地手接住,那只手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简单的银链子,不大不小。
蒋左站定,对他说:“别多想,我只是单纯看不得被淋湿的东西。“
话一出,蒋左有些懊悔。
这是什么理由,她本来想直接提着地上的破烂,但转念一想,或者帮他举伞才是最好的。
男人不语,一把捞起地上的破烂转身走回屋子,只字未提,连声道谢也没有,也未看清男人的面容,把男人的伞找了个安置的地方放下,转身离去。
直到蒋左走开,男人从屋里出来,抬眸看了眼那人消失的地方,收回视线,却无意瞥到了一旁的伞,显得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不是他的伞。
一回到家,看见手里那把复古绿的大伞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把上面被人缝缝补补留下痕迹的伞,很是简陋,把柄上的刻字还没等得及人仔细观摩就被收起。
伞被蒋左随意丢到了一角落里,快速地倒向沙发上,晃动了好几下才找到满意舒服的躺姿,最后,目光落在了旁边桌上的相框。
相框里穿着一身休闲装的蒋文之,面无表情地坐在躺椅上看书。
蒋文之只比她大十四岁,偶然地一次机会,他把6岁的她收养,那时他也只有21岁。
蒋文之是个十折不扣的商人,在他眼里只有利益,脱下西装的他看起来平易近人多了。
尤其记得21岁的蒋文之看起来英俊温柔。
从相框上转移视线,转过身沉沉地睡去。
沙发斜对面角落里的立式空调嗡嗡作响,伴随着沙发上平稳的呼吸声有一一搭没一搭的。
蒋左看见小时候的自己,跟随着那女人也就是她母亲一同来到了上海,只不过——跟着的是一陌生男子的家里居住。
她永远记得去的那天,那家人是以什么目光看着她这个外来者。
本该上小学二年级的她,却被安排到读学前班,有些好笑,只是跟随爷爷奶奶时,她真的很乖,很听话,到了这儿,她开始变得特别浑特别皮,跟男生有的一拼。
也不怎么认真上课了。
正在学前班的场景突然转变,6岁的蒋左偷偷地跑在了二年级的班上,站在门外偷偷地往里瞧,不知怎地,眼睛突然被风扬了,有点痒,转身跑开。
跑回了班里,人躺在了倒在地上的板凳上,一摇一摇的,自然避免不了与地上的灰尘来个亲密接触,周围的人嘻嘻哈哈。
后面场景转换——
本‘其乐融融’的家里突然一下就空了,她站在家外面静静地看着,眼不带眨地,也不问周围的邻居怎么回事儿,而是盎然地离去。
蒋文之是在一昏暗楼道里捡到她的,他说当时不知怎地,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把她带回家。
她就这么跟着这个陌生男人回了家,甚至连他姓甚名什,家住哪也不曾知晓,全程她都表现地很安静默然。
后面她就跟着他姓,叫蒋左,再后面蒋左都直接叫他名字,叫其他,蒋左觉得格外别扭。
在十二岁之前她都是跟着蒋文之一起睡的,因为她怕黑怕打雷,没办法。
直到后面蒋文之发觉这样不行,弓虽迫着蒋左自己一个人睡,可以不关灯,这点电费儿他还是出的起。
兀地,从梦中醒来,蒋左张嘴喘息,睁眼就瞧见蒋文之站在门口正看着她。
有些晃神,原来那只是个梦。
蒋文之进门的时候发现在沙发上睡着的蒋左有些诧异。
她好像很久都没有来这儿了。
“醒了?”
蒋左坐直,看都没看他一眼,“嗯。”
空荡荡的客厅再一次陷入沉寂。
这场面很常见,至少在蒋左看来。
忽地,瞄见蒋文之手里的文件,夹杂一张图片,那是——蒋左眼睛一亮,“我要去青海旅行几天。”
这不是请求是告知。
蒋行之看了看她,没说话,走近,直到她身边坐下,两人仅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
蒋左身子有那么一瞬的僵硬,只是到底还是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尚未经历过什么。
蒋文之一笑,他一抬手,蒋左就闻见他身上传来的一股中药味夹杂着淡淡的薄荷味。
手落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抚摸了几下。
蒋文之三十五岁,看起来依旧很年轻,跟21岁的蒋文之比起来,只是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加剧了他身上的魅力。
她不得不承认蒋文之随时都很有魅力。
曾经,她心生爱意,像蒋文之告白,却遭到了他把她送去看心理医生,他说这是畸形的爱,是不正常的,她笑了。
他摸着她的头发,亲和又温柔,目光深邃又怜惜。
“我恨你,蒋文之。”蒋左毫不掩饰地说着,是,她恨他,从他把她送进精神医院康复中心时。
蒋左清晰可见地感受到停留在脑袋上的手——一顿,虽停顿的时间只有半秒,但她感受到了。
“多久出发?”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地声音。
蒋左突然一愣,她看着略显疲惫地蒋文之,她选择忽视,“明天下午。”
这些都只是一时地灵机一动。
“嗯,那我明天在那边安排一些人照顾你。”
“蒋文之,没必要,真的。”蒋左说。
蒋文之不再说话,从沙发上起来,离开客厅。
蒋左松了一口气,她怕蒋文之再不走,她真的会忍不住跟他大吵一架的。
飞机划过天际。
蒋左双眼无神地看着机窗外。
她是有些失落的,很早之前就说要来青海的,蒋文之也答应了她,说会带着她一起来,结果.....
想到这儿,蒋左讥讽一笑。
在蒋左出神之际,响起一道女声“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降落,请旅客们注意.....”
蒋左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目的地不是五点半吗?为什么提前了?
这时一个清脆地小男孩的声音响起,“姐姐,这趟飞机中间要转站。”
这下,蒋左才想起,她买这趟时间的飞机要中途停留。
小男孩好奇地看着这个打扮酷酷的姐姐。
她穿着一身及腰的白色短袖,下身着一条棕色的工装裤,布料是丝绒的,胸前系有一条领带,额前的头发及耳中分,后面的头发长至脖子,染着哑光绿的发色,要不是他观察了半天,他还以为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哥哥。
蒋左看着小男孩,笑说:“你是这趟下还是青海呢?”
小男孩说,“肯定青海啊,姐姐呢?”
蒋左点点头,说,“我也是。”
“你知道要停留多久嘛?”
原本蒋左只是想找找话聊,却看见这小弟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两只小手到处摸了摸,最后摸出一张飞机票,望上面瞧了眼,松垮的脸立马有了生机,说,“只需要停留十分钟左右就好了!”
小脸红补补。
最后飞机安全停下,她站起身,小男孩这才发现这个姐姐好高啊,他急忙解开安全带,紧紧地跟着蒋左。
走着走着,手里一软,蒋左低下头,瞅见一小手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小脸一仰,“姐姐,一起走呗。”
蒋左笑笑,“好。”
原本不喜欢小孩子的她现在格外有点喜欢。
一大一小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姐姐,你多高啊?”
“170。”
小男孩惊呼一声。
蒋左皮肤白白嫩嫩的,没化妆,用蒋文之的话来说,不需要,如果一定要化的话,就涂润唇膏。
她欲伸手去捏小男孩的脸,蒋左的手机震了,她松开小男孩,接起斜挎包里嗡嗡作响的手机。
“蒋左。”
“嗯。”
“到了吗?”
“没。”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沉默,就在她准备挂时,男人的声音响起。
“蒋左,照顾好自己。”
“嗯。”
“到了那边回个电话。”
“嗯。”
就在蒋文之要挂断电话时,蒋左说了句话就立马挂断了,他看着息屏的手机,良久,笑了笑,最后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