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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得意时,晚霞星秀便会招摇出来,与你比肩,与你同辉。
最后,所有的期许都会落空,都会像晚霞一样,日落西山,归隐下去。
最近我听说,刘备敲锣打鼓,大操大办的准备迎娶吴苋。
我真替他欢喜,可是欢喜之余,我竟然不知不觉的落下了泪。
我想他们一定是真爱,不似我这般,当初勉强在一起也不甘甜。
想着当初在荆州时,我真诚实意的对吴苋,她却那般算计我,我莫名的苦笑着,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相互残杀呢!
我保全了吴苋的性命,时间不过两年有余就这般变化,天上地下,相差甚远。
我恭祝他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恩恩爱爱一生一世。
千万别像我与刘备这般相互猜忌,中途而退。
爱一个人,就要为他妥协,为他舍弃所有,包括我的命。
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很短,短到一瞬间就走完了一生,可是我从来没有退缩过,后悔过。
到最后,我相信了刘备,而他却始终和我离心,不肯真心相托。
我想着,他也是有苦衷的,毕竟一帮兄弟和他一起闯天下不易。
他有所顾忌,有所疑惑,我是理解的,他不肯以身家性命相托付,换作是我也不能够。
江山和女人,孰重孰轻……
况且他之前已经是妻妾成群,到最后没有一个是善终的。
他说女人可丢可弃,可防可守,兄弟是手足,手足不能断,兄弟不能乱,兄弟更不能猜忌,以至于兄弟间隔阂,而至反目成仇。
而我又怎会是那个例外的呢……
望着整个空荡荡的房间,我只觉得这些问题真傻,好笑……
我不自觉的笑着,声音由小变大,忽高忽低,傻“呵呵”的笑着……
这时,刘钰不紧不慢,甚是惆怅的走了过来,她推开房门,一步一步的走向我。
她见我酒醉的厉害,俯身来抱我,怒问:“又喝酒了?酒量不行,就不要喝,免得丢人。”
是啊……
嫁给刘备令东吴难堪……
可是我不想这样啊……
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的青春年华都白白错付了,可是他刘备年近半百竟然还在娶新媳妇,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说着醉话,在刘钰怀里哭个不停。
刘钰抱着我,嘴角微微上扬,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坚定道:“别哭了,再多的眼泪,刘备也回不来了,爱与不甘,那个多占了几分,便是伤害最大,不要去挣扎,去逃避,逃也逃不掉,还不如大胆面对,该舍弃的就舍弃吧!”
听了她的话,我突然不想哭了,我问:“那你呢?”
刘钰没有在说话,她依旧抱着我,就这样我们静静的想忘记一切……
可是我和刘钰却怎么也回不到当初,那个清纯唯美,羞涩的女孩……
我们怎么努力也回不到当初,回不到过去……
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喜庆的日子,值得庆祝的日子。
伯言回来了,大军浩浩荡荡行驶在街道上……
伯言还特意让他得力的属下提前来告知我,他说他先去纯阳殿同孙权汇报军情,而后会过来看我。
听着他回来我心里乐开了花,他一走就是一年多,也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想到这,我只觉得自己很可笑,我这是怎么了?
男人出征在外打仗又怎会吃的好,住的好呢!风餐露宿,遇到恶劣天气更是苦寒难耐。
这些我都知道啊!以前我也经常和公瑾出征的。
我笑了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很念旧呢!
想起以前很多事,不知道是他们想我了,还是我想他们了……
我这人还真是没有什么优点遗传孙家的,唯独这多情遗传了父亲,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反正我一直在感情中沉沦下去,无法自拔。
但是,我这人做事都是干净利索,绝不拖沓,拖泥带水的事又怎会是我做的呢!
可是刘钰一直是我的心伤,也不忍心伤她……
总是这样下去,更觉得对不起她,我该拿什么交换,才能让她放下执念,放下这所有的一切呢!
世间唯有一个情字最难写,也唯有一个情字最不真实,最靠不住。
最不好整理的心绪如同手上的纸鸢,攥在手里的绳子拉的太紧会断,太松又顺着风儿飞走了。
有时候说不好真是靠运气,这运气不济便是孤寂,孤苦一生。
但是爱过了,又怎会回头呢!
即使伤的再深,刀口舔血也要走下去,撑着走下去。
我这个人唯一的倔强,就是不会认输,却也输了一切,输了爱情,断送了未出世的孩子,葬送了至亲,埋葬了挚爱。
我还有什么,这为一一点自尊,尊严促使我活着。
辗转一生,磕磕绊绊,才发现,曾经那些欢快的笑声都是假的,我一直活在悲伤里,却也要笑着走完一生。
恍恍惚惚间,我又喝醉了……
只有喝醉了,才会忘记一切,也只有喝醉了才能见到你,只有见到你,我才不会那么悲伤,才会踏实,你是我的宿命,却也违背了宿命。
这次伯言立了大功,想必又要高升了……
孙权和伯言在纯阳殿商议我的婚事,孙权还和伯言说送我名贵嫁妆。
伯言道:“不需要名贵的嫁妆,郡主本就贵不可言,只要郡主愿意嫁与末将,就是末将最大的荣誉,更怕末将默默无名,辱没了郡主。”
“香儿与你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怎是辱没二字可提的。”
本想着,这两年多来,我的性子也沉稳了许多,却不想伯言来告诉我这些,我还是不够沉稳,急切的要发疯。
我嫁过人了,又怎会再嫁伯言呢!
我小心翼翼的开口,“伯言哥哥,如果我之前说了些口不应心的话,还请哥哥谅解。”
我将哥哥二字声音拉的很长,很重……
“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哥哥能够安心去打仗,我想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东吴需要你……?”
伯言听了我的话,眼中含泪,但还是笑着,“香儿妹妹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
我们都沉默着,彼此都不肯先说出一个字,许久,他缓缓开口,“香儿妹妹,伯言哥哥可不可以抱抱你?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伸开双手,一直这样等在哪里……
他等着,就像小时候,每次只要他伸开双臂,张开翅膀,不管多远,我都会跑过去抱着他。
这次也一样,还和小时候一样,我跑过去,扑到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而他笑了,他双手环住我的腰,紧紧相拥着。
“可不可以许个来世给我,来世我还是那个最早和你相见的哥哥?”
我的脸贴在他怀里,这次我没能忍住,眼泪很不争气的流个没完没了,我点头,“嗯,好……?”
“这是我们的约定,千万别忘了。”
我依旧点头,有些哽咽,“嗯,知道了。”
刘钰站在门外听着墙角,她傻愣愣的看着我们,许久,她笑了,她一步一步的退了回去。
次日一大早,我还没起来,便听啊慵来报,刘钰歿了……
听到刘钰歿了,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好端端的,身体也很康健,怎么就歿了呢!
我苦笑着,唇微微颤抖,“啊慵别闹,刘钰好端端的,怎会说没就没了呢?”
我不相信这是事实,我觉得这些都是假的,啊慵在和我说笑呢!都是骗我的。
我坐在塌上许久都没能起来,刘钰漂亮的面庞一直在我眼前晃动。
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便厉害的和我计较,还称呼我是她的小夫君。
记得我们大婚的那个晚上我牵着大红绣球,虽然我是以女子之身娶了她,但是,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刻。
后来刘表死了,我连哄带骗的将她骗到了东吴来,恐怕这是刘钰一生的恶梦吧……
还记得她识破我是女儿身的时候,她哭的是那么伤心,悲痛的晕了过去,这一幕幕都浮现在我眼前,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多么好的女子啊!怎么就歿了呢……
我穿着寝衣便冲了出去,门外的侍卫不让我走,我便与他们缠斗起来。
啊慵护着我,与侍卫打起来,啊慵剑法狠辣,招招致命。
我夺下侍卫手里的剑,一阵拼杀,一个个侍卫倒在我的脚下。
很久没有杀人了,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在战场上和敌人殊死搏命。
侍卫见我真的大开杀戒,一个个只围攻,不敢进前。
我提着剑,大步走到孙权寝房,这段路怎么感觉那么久啊……
那么长呢……
从来没感觉这么难行,没觉得走的这么累。
我提剑一脚踹开房门,孙权抱着刘钰坐在冰冷的地面,能看出,刘钰煞白的脸上已经没了气息。
孙权听见声音,他没有抬头,而是大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我提着剑走到孙权跟前,颤抖的声音怒问:“为何,为何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孙权听见我的声音,他抬头看着我,只是一个晚上,他青色胡须都冒了出来,也憔悴很多,眼角,眉头都增添许多细小的皱纹。
他不紧不慢说着,话音微凉,却是极度的伤心,“是我,是我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