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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变得冷了一点,糜知秋从柜子里翻出了毛衣,还没来得及穿上,就听见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夏炘然发消息过来,说在楼下等他。
糜知秋握着手机走到窗边,往宿舍楼下看,对方正站在门口看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突然抬头接住了他的视线。
糜知秋晃了晃手机,示意自己收到消息了,马上下来。
夏炘然笑了一下,顺手指了指门口的枫树。
枫叶红了。
糜知秋记得高中时,他坐在传说中动漫男主的座位,倒数第二排靠窗。
如果低头从窗户往下看,能发现一棵樱花树,平时都光秃秃地倚在墙边,只绽放短暂的花期。
倒春寒常常让人模糊了季节的边界,但如果看到郁郁葱葱中冒出一丛粉色,他就会意识到,是春天。
花已经开好了。
换到新宿舍时,有一天他趴在窗户边发呆,低头看,发现这栋楼不常进出的一个门外,有一棵枫树。
这可能是他为数不多,不用过脑子就能分辨的品种,一个个小手掌般的叶子拥挤在一起。
糜知秋想,这次是秋天。
今天学生会组织了庆功宴,大家在郊区租了一个别墅,部长和干事几乎都去。按主席的话说,“一个都别想跑。”
糜知秋仿佛幻想到了大学生集体酒精中毒上新闻的画面。
等他下楼时,除了夏炘然,许桐也在,“哟,许雅马上来,等会我们一起走。”
因为夏炘然不认识她,糜知秋解释了一下,“我们部门的干事,个子高高的那个女生。”
夏炘然根据他的描述想起来,迎新时那个女生和糜知秋一起负责的后台。
许雅。
夏炘然终于对上了号,当时糜知秋就是帮这个人去猫咖顶班的。
许桐问夏炘然,“你们部门其他人呢?”
夏炘然回答:“我们昨天部门聚会喝了半箱白酒。”
“半箱什么?”许桐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夏炘然点头,“还是和啤酒一起喝的。”
许桐叹为观止,“那是不可能来了,你怎么还健在的?”
夏炘然平淡地解释,“还好我是部长。”
今天主席也想大干一场,几箱酒落在一起,和人一样高。
暴风雨前的宁静大概就是这样,大家赶紧趁清醒的时候玩耍。
糜知秋和夏炘然都不会做饭,被分配到了王者荣耀小组,和其他人打对抗赛。夏炘然大概天生就是领导角色,而且什么游戏都很擅长,即使没有商量,指挥权还是自然而然落入他手里。
糜知秋记得暑假的时候,每天趴在他电脑边看他打游戏,只觉得他说了很多话。这一次终于体会到其实句句有用,他大局观很强,似乎总能根据地图预判出敌人会到哪里去,节奏把握得很好,即使人头没有领先,经济却拉开对面一大截。
耳机里的他和坐在身边的他声音重复两次,四面八方围绕上来,就像整个游戏都掌控在他的手里。夏炘然有时候会特地让他一个人头,然后偏一下头,仿佛是炫耀又好像是邀功。
糜知秋怀疑他以前经常带妹,不然怎么这么会。
连赢了几局,对面就不给夏炘然炸鱼塘了,一起嚎叫,“你拿小号和我们玩的呀?”
夏炘然很谦虚,“真的是青铜选手,只是我以前打lol。”
王者荣耀基本算是lol的简化版游戏,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我根本没玩过这个,我只是单纯的意识强。”
这么嚣张,立刻就被赶下场。
夏炘然笑着把手机放在桌上,举起双手表示交枪不杀。
等他绕了一圈回来后,糜知秋新的一局还没有结束,这一次双方明显因为节奏相似,势均力敌了起来。
糜知秋微微躬着腰,快把脸埋在屏幕里了,每次他低下头的时候,眼睛就像沉没在刘海里,显得人反而比平时认真。
夏炘然发现,他之前把手机放在桌上是靠着杯子放的,现在水杯却离手机有一段距离,更靠近糜知秋坐的地方了。
夏炘然看了一眼,糜知秋身前还有一杯没喝的水。
他坐回到座位,看了几眼糜知秋的屏幕,小声提醒他,“该推下路的塔了。”
糜知秋点了下头,刘海随着动作晃动了一下。
这不是夏炘然第一次注意到了,之前他在图书馆,就偶尔会发现杯子被移动过,以前夏炘然没放在心上,以为糜知秋只是怕书碰到水。
但这不是图书馆,他面前也有水。
是想用我的杯子吗。
还是巧合而已。
夏炘然用手指在杯口上转了一圈,心也跟着囫囵了一周。
他看糜知秋刘海都快戳到眼睛了,伸手帮他把头发往边上撩了一下,“先把线清了再打团。”
糜知秋嗯了一声。
难得听话乖巧服从指挥的样子。
夏炘然在很久以前以为他是这样的性格,虽然很快这种想象就破灭了,但那些他在图书馆里安静看书的形象却也同时立体了起来。
他有时很想拆开这个人直接看看他的组成部分到底有哪些,有时又会在不小心撞见新元素时感受到探索的乐趣。
糜知秋是怎样的人,大一的夏炘然是靠偶遇的片段拼凑出来的。
就像太阳光跳跃在树梢上。
零碎的,闪耀的。
期末考试之前,他难得在路上遇到了他,可能是因为白,感觉他快被太阳晒化了。夏炘然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暑假,没有偶然会让他们再见到了。
所以当他发现新部长的名单里有糜知秋时,徒生出了没有由来的兴奋。
他可能要和这个人产生必然的联系了。
不再只是偶然。
那个夜晚稀疏平常又仿佛是走马灯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期待黑夜快点到来,又想催促新学期降临,似乎一切都变得很迫切。
他甚至很盼望猫快点跳上窗台。
这一切难以解释也无从知晓,他没有可以分享的对象,也没有可以诉说的内容,因为除了本能的感受,他不知道这些感情来源于哪里。
夏炘然发了微博,说“想它”,大家都回复说他又在晒猫,但他知道不止如此。
直到他生理性发泄时,才在喘气和攀上高潮的瞬间意识到。
他对糜知秋拥有的冲动到底是什么。
杯子只是移动了十几公分,这几牛顿的力也许都不足够推动一只手。
可是却作用在解释不清楚的巧合和缠绕着的思绪上,化学反应成了名为冲动的产物。
足以推动一个人。
夏炘然又靠近糜知秋的屏幕一些,声音有些模糊,“有人要来抓你了。”
糜知秋忙着往回撤,“嗯。”
“往左边靠一点。”
“嗯。”
“这次可以一波了。”
“嗯。”
“你和许雅关系很好。”
糜知秋手上操作不断,嘴上却突然卡了壳,他没有抬起头,沉默地击杀了一个敌人。
人言嘈杂的环境里,这几秒钟就像电影里慢镜头的特效。
糜知秋的声音低缓而平淡。
“一般,她是因为许桐,才和我们一起来的。”
夏炘然的话甚至算不上是个问题,只是个没有重点的陈述句,峡谷战场风起云涌,战况正急,足以支撑糜知秋只回答一个“嗯”字。可是千回百转间,似乎又有太多的深意,仿佛能窥探到秘密的一角。
糜知秋最擅长绕着中心不说重点。他很会装傻,也懂得如何把话说漂亮。但这次却难得拨开文字的迷雾,直接说出了对方真正关心的内容。
对面的水晶被一举攻破,胜利的大字展现在屏幕上。
这是在夏炘然的帮助下获得的胜利。
糜知秋好像眼睛里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