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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亦行放在台子上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突起，心里对乐新的恨意已经到了一个巅峰。
但他不会显露出来。
他知道乐新想看到什么，想看到他难过，想看到他恨她。
只要他对她有任何深刻的情绪反应，都会取悦这个变态。
顾亦行面上缓缓露出笑意，一如往常，云淡风气，“我是个男人，这种名头于一个东山再起的男人来说只不过是一段风花雪月的谈资。不过你就不一样了。至少你在我那个弟弟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他那个人，有洁癖。”
顾亦行想到自己烧毁的那个牛皮纸袋，那里面装着的乐照的秘密，心里涌上嫉妒和苦涩。
乐新当然知道陆匪翧有洁癖。
她摸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咯咯低笑出声儿，在顾亦行看来简直就是扭曲又变态。
“我早就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又不是所有的关系都要靠着性吸引来维系。有时候，其他的感情也可以。更何况，我手里有王牌。只要他爱着我妹妹，他这一辈子都会对我有求必应。我这一生都会衣食无忧。”
顾亦行眸色渐冷，乐新手里面有什么王牌？
“你今天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陆匪翧对你好，还指望着我会吃醋？你以为我们是还在学生时代？”
顾亦行想到学生时代的自己，种了仇恨的因，结了痛苦的果。
乐新抬手隔着玻璃用指尖描绘着顾亦行的容颜，“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你是被动挨打还是主动赎罪，都没用。我的根本目的，只是想让你困在这里，然后看着心爱的女人受苦，受折磨，却无能为力。”
砰！
顾亦行抬手愤怒得砸在玻璃上。
那张温和从容的绅士面具终于撕裂。
再用力也伤不到乐新。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害乐照？那是你妹妹！她为了你，献身给陆匪翧。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居然还要害她？你如果敢动她试试？”
“我有陆匪翧保护，乐照也会保护我。你就省省吧。”
乐新咬牙，眼眸涌上嫉妒的痛苦和报复的快感，两种情绪交织让她看上去特别阴沉，
“我不会对我亲爱的妹妹怎么样。我会让他们顺顺利利得结婚，让我妹妹顺顺利利得深深爱上陆匪翧。然后，我这个陆匪翧的初恋会在旁边变成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我会让她在这段关系里面越来越煎熬。我清楚陆匪翧的性子，我也清楚我妹妹的性格，让他们相爱相杀，而陆匪翧比她强势那么多，自然会伤到她。到那个时候……”
“你有病。”顾亦行整张脸阴沉下来，“你的精神病越来越严重了，你该回家吃药。”
乐新露出委屈的神色，像是女朋友对着男朋友撒娇那样，“把你关起来，看着她难过，你却没有机会守在旁边安慰她。她后面再遇上什么人，幸福快乐，也跟你没有关系。”
杀人诛心，这才是乐新的目的。
顾亦行眼神一寸寸得被阴鸷蓄满，“我应该弄死你。”
“弄死我？你怎么舍得？”乐新捂唇轻笑，美艳的脸下面是蛇蝎的心肠，“我太清楚你了，你没有对我妹妹绝望。如果你绝望了，就会把我妹妹的秘密暴露。可是你没有啊。”
顾亦行被她说中心思，杀意在心头弥漫。
乐新是个变态，还是个很聪明的变态。
她猜中每个人的想法，高高在上得操控每个人感情中的弱点，织出一张巨大而紧密的网。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我的妹妹的。我会做她感情路上的指路明灯。亲爱的，她是你爱的人，你不幸福，她怎么能幸福呢？哈哈哈……”
乐照放声笑了出来。
……
记忆回到现在，乐新看着眼前的乐照。
“姐姐。”乐照轻声叫她，“是有哪儿不舒服吗？为什么腿脚受伤也不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乐新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温水入喉，乐照对她这个姐姐一向都很体贴。乐新的表情稍稍缓和，轻描淡写道，“上次飞机失事的时候弄得。小事而已，所以没有告诉你。你也很忙的。我这样的废人，怎么能一直打扰你。”
飞机失事的事情都过去一段时间了。
乐照看她打着石膏的腿，心里头又内疚又难过，“姐姐，这怎么会是小事情呢？”
尤其是看到乐新很平静的样子，这分明不是真的没事，只是在克制。
平常人坐飞机遇到气流颠簸都会吓得不轻，更何况乐新是遇到飞机失事。
“很多人死了。我没死。跟死相比，我只是腿断了，这不是小事吗？”乐新脸上堆起笑，“你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很久没有来看你了，所以特意来看看你啊。看看我姐姐就是最大的事情。”
乐照像小时候撒娇那样试图去拉乐新的手，一碰触上乐新的手，乐新就甩开了，像是触电一样。
“……”乐照愣住。
乐新注意到乐照受伤的表情，也不想管，生硬得解释，“我……我现在不喜欢别人碰我。我不习惯。照照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自从清醒以后，我不喜欢跟任何人有身体接触。”
乐照心里受伤的感觉瞬间变成了心疼，“姐姐，我以后会保护你的。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乐新心里嗤笑的声音在无声嘲讽，但是面上却浅笑流转，美丽动人，“嗯，姐姐一直都相信你。”
“姐姐要起来吗？我可以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楼下给你洗点水果上来。”
“好啊。”
既然乐照要这样殷勤来弥补，乐新心里头没有半点意见，也不客气。
为什么要客气？
这些心怀内疚的人你不给他们机会劳碌，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乐照下楼。正好遇到女佣给人开门，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走了进来，可一见他，乐照就觉得客厅里面弥漫着一股讨厌的味道。
霍医生看见乐照也没有笑脸，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唇，“乐照小姐还真是勤快啊，这还是我给乐新治疗以来第一次见到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乐新的妹妹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