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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如果是以前的陆匪翧，肯定会说，那不重要。
不过那个时候，陆匪翧对乐照的感情，也不像现在这样。
只是听到她说她不爱他了，轻描淡写的语气，陆匪翧都觉得心脏的某个地方，汇聚所有的血液，急剧飙升的压力，快要无法负荷。
陆匪翧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视线明明灭灭。
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乐照觉得，到这种时候，他都是深不可测的样子。
乐照有时候都会怀疑，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情绪失控。哪怕是当初为了她，动手打了陆翡业，这个人也是气质从容，一举一动都给人感觉是克制和疏离的。
“没关系，我爱你。”陆匪翧深深得凝望着乐照，强势又温柔地询问：“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他居然询问起她的喜好？
难道说，他打算为她变成她喜欢的，任何模样吗？
这样的情话，很动人。
乐照敛着眸子：“如果是新新听了这话，她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毕竟她是有一个很单纯缺爱的女孩子。可是我已经不是新新。如果你变成任何我会喜欢的样子，你就不是陆匪翧，于是我爱上的就是假象。”
陆匪翧是傲慢不可一世的，为了她，变成他不熟悉的样子，这不是他的风格。
乐照扪心自问，如果要她变成别人喜欢的样子来委曲求全，她也不愿意。
这不是爱情，至少不是她想要的爱情。
乐照话锋一转，“再说，我又怎么确定，你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编织出来的，又一个谎言？我这辈子，已经活在很多谎言里，我已经受够这样的生活。”
陆匪翧不再说话，他只是缓缓得、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看上去凉薄又迷人。
说来说去，他们之间又绕回到原点：当一段感情里，信任遭遇危机，危险崩塌，是否还能继续？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养母养着你，却处处看你不顺眼，你亲生母亲知道你过得不好也不来管你。明明白白得活着，你就幸福？”陆匪翧言辞陡然犀利，“一个能让你快乐的谎言，它的错，在于没能让你痛苦？”
“我想要明明白白地活着,对，就算痛苦，我也无所谓。”
“可是我在乎。”陆匪翧忽然倾身过来，猛地抓住乐照的手，她被一股力道逼得向前靠过去，男人的视线，像是要将她的心生生剜出来一般。
“我连一个谎言都没有得到过。”
陆匪翧声音细听才能听到那深藏着的咬牙切齿，“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内疚里，而你就生活在我身边，你忘记了过去，你抛下了过去，你什么都不用管。现在你想起来，你就要狠心斩断过去。如果过去这么难负担，那一直背负着这一切的我，算什么？你觉得我很轻松？”
乐照的眼里浮起单薄的润泽水雾，她勾起一个讥讽的笑，“是啊，既然你也觉得不轻松，你就扔掉啊！我也没有求着你，一直背着！我让你这么做了吗？你自以为的深情，感动得不过是你自己罢了！”
“更何况，我也不觉得，那有多深情。陆匪翧，你从来不曾了解过新新，也不了解我。”
乐照这一句话，陆匪翧现在听，并没有细想她真正的含义。
此刻，陆匪翧眼里情绪深不见底，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浓墨重彩般的暗影。
乐照凝望着这双眼睛，曾经为之意乱情迷，如今望着依旧觉得迷人。
这双眼睛在渐渐变冷。
他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打掉孩子，跟我的对手联手，在我被困的时候提出离婚……乐照，你敢当着我们的孩子面前，把你要离婚的事情，再说一遍？”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乐照打断他，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真是一个狡猾的男人，很清楚她的弱点在哪。
或者应该说，这也是大部分女人的弱点。
但用在这里，乐照知道，那是因为他没有别的办法。
不谈孩子，他似乎没有别的方式留下她。
“当然，小宝可以做选择。我给他机会，我也给你机会。但那是我们决定离婚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但其实如果小宝真的在这里，他也未必会为陆匪翧说话。带大小宝的人是乐照。
陆匪翧因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乐照冷静得说出上面那些话之后，他没有再提孩子的事情。
她会忍不住想，他到底是因为舍不得小宝面对父母离婚，还是因为这个办法行不通，所以才保持沉默。
乐照有些黯然，现在的她，似乎没有办法去思考，陆匪翧这个人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是纯粹的爱，她又怎么确定，那是他的百般处心积虑？
甚至是他刚才像是失态般质问她的那些长篇大论，她都要在心里转上几个弯，到底是他失态了，还是他想让她看见他失态。
一段感情走到这一步，肯定是出现了问题。
如果是一般的男人，用离婚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肯定要思考一下是否过激。
但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陆匪翧……
乐照觉得，她做什么都不过分。
更何况，她也没做什么。
她要自由，而自由，这本就应该属于她，她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怎么能称得上过分？
“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回到你真正的母亲禾丽夫人的身边？”陆匪翧低下头去，翻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漫不经心得发问。
乐照不是很能适应他这样的变化，刚才他明明看都不看这份协议一眼。
可现在，他却一反常态。
视线里，男人漂亮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停留在离婚协议上，仿佛那是上亿的合作案。
乐照想，他不配合她，也没有用。
陆匪翧手眼再通天，也不可能大过法律，他现在必须要配合做调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唯一在这件事上能够帮得上忙的，只有钟擎。
但钟擎……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乐照轻笑了一声，“都要离婚了，你管不着我接下来要去哪儿。”
陆匪翧抬起头来：“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想起来过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