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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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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琳娜在当天稍晚一些的时候回到了玫瑰园——为晚上的宴会去重新做一些准备。迪米特里子爵和他的妹妹可不是什么善人,应付他们会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

    她回到玫瑰园里的时候太阳还没升到正中央,一个漆成黑色的庞大包裹正静悄悄地躺在她的别墅门口。

    整个包裹的表面都是一般浓厚的黑色,没有任何标识,也没有任何留言。

    “那是给你的,玫瑰女士给你的。”波特曼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萨琳娜的肌肉下意识地一紧,又很快放松下来。

    “我说了多少次,波特曼,”萨琳娜有些无奈地站起身,转过身看着人到中年的主管,“不要在我身后突然开口,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波特曼只是宽厚地笑了笑,他没有再说话,对着萨琳娜微微一鞠躬,便安静地转身离去。

    萨琳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地笑笑,把琴盒放在这个包裹上,一起搬进了别墅里。

    进了别墅后,她并没有急着打开包裹——长久以来的生活让她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格。

    她先是哼着歌,就像是一位正常回到家里的名媛,把油灯点燃,又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看上去就像一副准备更衣的模样。

    昏黄的灯光打在厚实的油布制成的放火窗帘上,打回来更加昏暗的反射光。萨琳娜把琴盒放到一旁,又把包裹拖到客厅的正中央,然后拍去手上的灰尘。

    “好了,”她拿起桌上的餐刀,“让我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宝贝。”

    餐刀毫不费力地切断了麻布制成的包裹,锋利的刀刃撕裂粗糙的纤维,又把创口扩大,露出用羊皮包的严严实实的内里。

    “两层包裹?”萨琳娜摇了摇头,“如果这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那就一定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把餐刀放到一旁,又用手把剩下的麻布扯断,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羊皮包裹从中间捧了出来。

    羊皮包裹的表面绑上了十字型的麻绳——对于餐刀来说只是一刀的功夫。

    萨琳娜再次放下餐刀,失去完整结构的麻绳一股一股的散落在桌面上,她揭开封的严严实实的羊皮,里面的东西也随之暴露在太阳之下。

    那是三把银制的短剑,萨琳娜再熟悉不过的武器——既可以用于近身格斗,在紧急的时候也可以当做飞刀掷出。

    更重要的是,它们十分便携,你只需要把它们连着剑鞘一起贴在大腿上,蓬松的长裙就会成为最好的掩护。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精致无比的转轮手枪,枪管比一般的手枪都要短——这让这把枪更适合近距离的战斗。

    枪的旁边是一小盒银制的子弹,萨琳娜打开子弹盒,十二发子弹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银制的弹头在煤油灯的光芒下闪闪发光。

    除此之外,包裹里还有三枚银粉制成的炸弹,两枚在塞巴斯蒂安那儿用过的醋弹。

    最底下是一张卡片,上面是写的满满的花体哥特语——萨琳娜一下就认出来了,那是艾琳的字迹:

    亲爱的萨琳娜

    不要在意我这样称呼你,你明白这样做的原因。这里面的装备是希克拉德替你准备的——他认为您需要一些防身的东西,以免遭遇某些意外。

    别急着拒绝,就算没有意外,这些东西也能让你在事情成功的那一夜防身用——毕竟,午夜鬼影可不会跟着一位背着银质长剑的姑娘,你说对吧?

    短剑是最好的防身武器,而手枪则是给你用来突袭,当然,也可以削弱午夜鬼影。

    最后,希克拉德要我提醒你,如果事不可为,就立刻使用银弹和醋弹掩护自己撤退,错过了午夜鬼影并不要紧,我们还可以找到下一个猎物,而这也是我的想法。

    萨琳娜一边看,嘴角一边也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要在切尔菲度弄到这些东西可不容易,尤其在他们还必须好好隐藏住自己的身份的情况下。

    “谢谢你们的援助,”她把那张卡片贴身收好,又把剑鞘连着短剑绑在自己的腿上,手枪则被她收进了琴盒的夹层里,“我会妥善使用这些装备的。”

    银粉炸弹和醋弹则被她挂到了裙子里的腰带上。这可是整个包裹里最为重要的东西——她不会允许它们离自己太远。

    整理完所有包裹里的装备后,萨琳娜把浸了油的羊皮和麻布拿进后花园里,简单的一个响指过后,这些唯一留存着的证据便变成了一小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球。

    她把这团火球丢在湿润的泥土地上,水分被迅速蒸发,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土地开始干裂。周围的草木也迅速地变的枯黄,颜色看上去就像是冬天被烘干的咸鱼。

    从始至终,萨琳娜都只是静静地站着,直到地上的火团逐渐变小,麻布和羊皮都变成细碎的灰烬随风飘散,她才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别墅里。

    ◇◇◇◇

    维斯康提街上的钟楼在太阳的余晖中连续敲响六声,来来往往的贵族们只是简单地瞥了一眼高大的钟楼,便继续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或是和朋友交谈、或是继续坐在街边的遮阳伞下品茶。

    对于这些上层阶级的人来说,时间并没有太多的意义,它唯一的作用便是告诉他们现在又到了什么娱乐活动的时间。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便不止如此,街边负责净化空气的法师们看着高耸的钟楼,倦怠无比的眸子里突然爆发出充满希冀和渴望的神采。

    那是对于休息的渴望,太阳即将落下,大部分的矿工和工人也将回家,除了那些被工厂主或是贵族指名道姓要加班的可怜虫们。

    白天遮天蔽日的黑云毒烟在晚上会变得稀薄许多,所需要的水系法师自然也就少上不少。除了那些开始便定下晚班的家伙,其他的水系法师都能换上自己的装束,拿着今日的奖金,用热水和晚饭洗去一身的疲惫。

    时间一点一点地走过,贵族区外的行人变得愈来愈密,浑身漆黑的矿工们和只比他们干净些许的工人们一同走上大街,有说有笑地朝着各自的家里走去。

    灯火从每家每户的窗户中透出,人声也开始变得喧闹,比起白天由蒸汽机和矿山机器所发出的轰鸣声组成的单调声响,晚上的切尔菲度才更像是一座有人居住的城市。

    萨琳娜走在维斯康提的大街上,迪米特里子爵的庄园离这儿不算近,和大部分庄园都在城内的贵族相比,迪米特里子爵在城外有着一块占地面积极广的土地。

    这在切尔菲度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要知道,由于矿山的存在,切尔菲度周边的土地价格可比其他地方要高上不少。

    至于迪米特里子爵的钱从哪儿而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那些同时充当酒吧和妓院的店铺给他创造了难以计数的财富。

    光是想到这一点,萨琳娜就几乎难以掩饰心底的厌恶之情。她现在很是担心,自己见到迪米特里子爵的时候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对着她脸上来上一拳。

    于是她开始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萨琳娜,事情可绝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鲸骨束胸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即便是用尽全力深呼吸,她还是只能吸进去和平常呼吸时差不多的空气——当然,是指没穿束胸的时候。

    她一边吸气,一边快步走向维斯康提大街的篷车行——迪米特里子爵的马车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

    隔着好几十米,她就看到了那辆马车——无需任何人介绍或是指出,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属于迪米特里子爵的那辆马车。

    那是一辆漆着金漆的华贵马车,车头缚着整整四头骏马,每一头骏马都是纯白色。

    车厢的侧壁上是一块盾底上嵌着战斧的纹章,虽然她对纹章学毫无研究,但她知道那就是查斯坦丁家族的纹章。

    于是她提着琴盒,快步走到百无聊赖的马夫面前,“你好?”

    “啊!”马夫一下子打起精神来了,他慌忙地握住马鞭,“您就是萨琳娜·诺亚拉小姐吗?”

    “是的,我就是,”萨琳娜点点头,“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当然,当然,”马夫利落地从驾驶位上跳下,恭敬地替萨琳娜打开车厢大门,“请您上车吧,我们马上就出发。”

    “很好,”萨琳娜骄傲地点点头,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典型的老派贵族,“希望我们能准时到达迪米特里子爵的庄园。”

    “您就交给我吧,”车夫咧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耀眼的大黄牙,“保证准时把您送到子爵大人的庄园门口。”

    他说完这番话,便静静地站着,直到萨琳娜稳稳地坐在马车的座位上之后,他才笑着关上车厢大门,重新爬回驾驶座上。

    “驾!迪米特里子爵的马车出行!请小心避让!”

    四匹白色的骏马发出整齐的唏律律地长鸣,然后一齐迈动蹄子。

    车厢如同闪电一般飞速向前,路边的行人一边发出大声的咒骂,一边朝街道的两侧闪去。不少人还叫骂着朝车厢丢来臭鸡蛋和烂菜。

    “看起来迪米特里子爵在切尔菲度里的名声还真是不好,”萨琳娜冷笑着看着街边激愤的路人,“这样我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她想起希克拉德对自己的评价——一个充满正义感,总是想着成为英雄的小孩。

    但萨琳娜觉得这句话不对——她从来不是什么充满正义感的英雄,也从没想过也成为这样的英雄。她的一生所有的只有复仇、鲜血和怒火。她并不是一个正义的人,在利用伊凡娜这样的少女——尽管她也罪有应得——的时候,她也毫不犹豫。

    哪怕这很有可能会导致伊凡娜的死亡。

    萨琳娜一直觉得道德是属于文明世界,是属于那些生来和平的人的奢侈资源。像她这样的人,命运从篷车车队覆灭的那天起便已经注定。

    她走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直道,而她也能清楚地看着这条道路的终点——施特拉德死去,或是她倒下。

    没有岔路,没有其他的选择。她必须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做出任何必须做的事情,哪怕这会让她的手上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

    她透过车窗看向马车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煤油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她看着那些煤油灯,车窗上起了雾,煤油灯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团团浓烈无比的火焰。

    她突然有了一种预感——不论情况如何,切尔菲度都不会太平了。她想起了娜奥米说的话,而今天发生的一切更是印证了这个年轻贵族的说法。

    那些平民,他们的眼睛里有着火焰,他们有着矿工的韧性,有着工人的组织力,还有着大批法师的援助。而贵族区里的贵族们依旧在莺歌燕舞,维斯康提的大街上的灯火永远不曾熄灭。

    马车已经从维斯康提附近的东门出了城,道路的两侧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如同宽阔厚重的阴影,山脉之间有着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是正在加班加点的矿山。

    车厢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颠簸向前,迪米特里子爵的庄园已经清晰可见,门口的煤油灯闪出耀眼的灯光。

    在一片喧闹声中,庄园的铁制格栅门被人推开,车夫发出一声悠长的吆喝,驾着马车慢慢驶进宽阔无比的大理石广场。

    广场的四周是修建的整整齐齐的园林迷宫,大批的卫兵打着火把,监督着园林工们继续工作。

    “啊,欢迎!欢迎!”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拉开车门,笑着侧过身子,“欢迎来到查斯坦丁庄园,我仅代表迪米特里子爵欢迎您,尊敬的萨琳娜女士。”

    “您的到来真是让这个庄园蓬荜生辉,”他继续笑着说道,“我是查斯坦丁庄园的管家,维勒恩·马拉斯塔提,请您跟我来吧,迪米特里子爵和伊凡娜女士正在大宅里恭候您的光临。”

    “感谢您的热情招待,亲爱的维勒恩,”萨琳娜笑着打了声招呼,提着琴盒从马车上走下,“我敢肯定,这会是一次很有意思的宴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