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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其实没有必要,嗯,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萨伦,”雷萨骑在马上,显然还打着劝说我的注意,“你瞧,帝皇陛下不一定就是要拿你回去问罪,为了强调把活着的你带到帝都,陛下光是特使就派了五个。”
他座下的战马有些不耐烦地撅了撅蹄子,鼻孔也在不停地喷气,雷萨先是弯下腰来,安抚了一阵他的马儿,随后又重新看向我,“如何?”他有些热切地问,“只要你同意放弃抵抗,我不会计较你曾经杀害大批巨龙之傲士兵的事情。”
“呸!”这是我思索了片刻之后,想到的唯一一句能回答他的话。
“非常好,”见到我朝他吐出一口唾沫,雷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不再维持那副和善的虚假面孔,而是有些气急败坏地调转了马头,“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帝国士兵们,进攻!”
他抽出自己腰间的指挥权杖,在空中挥舞了两圈之后迅速退到了他部队的后方。与此同时,他手下的各级军官开始飞快地下达各种指令,一队又一队的帝国士兵在督战军官的指挥下朝我杀来。
“为了帝国,杀!”一名督战军官挥舞着手上的手枪和军官长剑,身先士卒地朝我冲来,在他身后是我最熟悉的帝国老朋友冲锋兵团。
巨龙之傲的这些冲锋兵显然不太一样,他们的冲锋枪是我没见过的款式,士兵行动也比我曾经交手过的帝国部队更加干练,这群冲锋队士兵毫不拖泥带水地呈扇形展开,朝我围了上来。
“哒哒哒哒哒哒”伴随着枪声的,是冲锋枪口不停发出的火舌,子弹从四面八方朝我飞快射来。
我看着来袭的弹雨,决定暂时不使用我的神术或是元素系符文护盾,我可不是来这里耍帅或是扮酷的,我得给约瑟夫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撤退时间。
因此,在情况还不那么危急的时候,我并不想动用所剩无几的精神力,体内能转化成神力的魔力虽然不少,但我也不打算一开始就把它的一部分挥霍掉。
于是我持着两把长剑,顶着迎面泼来的弹雨杀向了这群帝国士兵。
我能看到对面冲锋兵脸上的惊讶,他们一定怀疑我疯了,才会子弹都不躲。
我无视掉他们震惊的目光,继续举着长剑朝前不停地冲锋,时不时有子弹打在我的身上,弹头碰上盔甲,发出一声悦耳的清脆响声后就变形掉在了地上。
“该死的,一般的子弹打不穿他的护甲,”我听到督战军官站在人群中怒骂起来,“他是个法师兼骑士,我们得调霰弹枪上来!”
“来不及了!”我已经冲到了这名督战军官的面前,两把长剑舞成一团旋风,这名军官和他身旁的四名冲锋队士兵都化为了几句滚烫的燃烧尸体。
军官被我的两把剑透体而过,锋利的剑刃直接把他切成了三段,周围的四名帝国士兵则要好上一点,他们只是被剑身上附着的火焰击中,当场就烧成了一个火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人类都是害怕看到同胞和朋友受苦的动物,看到这些士兵的凄惨死相,后面围上来的士兵和原先包围我的士兵都不知不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只退一步可没办法逃离我的剑刃,”我咧开嘴笑了起来,舞着双剑冲进了更多的帝国士兵中间。
“啊啊,不!我的腿!我的腿……该死的,谁来救救我!他冲过来了,不要…啊!”
双剑在脆弱的人类躯体上划过,割开制服,斩断躯体,剑身上附着的火焰更是能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杀伤力,惨叫声起此彼伏。这些还能喊出人话的大多数是幸运儿,他们只是被长剑击中,侥幸没有沾染上剑身上的火焰。
那些沾染上一星半点火焰的,都变成了只会痛苦地干嚎的人形火炬,迎接他们的,是在痛苦中缓缓倒地,最后变成一具焦尸甚至灰烬的命运。
我持剑在人群中冲杀了好一阵子,所有打到我身上的子弹,都不出我所料的被秘银覆盖的铠甲轻松弹开,即便是有着骑士杀手、战场雷鸣之称的霰弹枪,也没能击穿秘银制成的保护层。
当我因为劳累而停下来暂且休息时,我的周围已经被清出了不小的一圈空地。我眼前的景象即使是最勇敢的人看到了也会被噩梦缠身。
我看不到我自己,但我猜我一定浑身鲜血,因为我的双臂和胸甲上都喷满了鲜血,剑身上的火焰附魔一定是时间到了失效了。
最靠近我的地方,地上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帝国士兵尸体,偶尔可以见到被斩断的手臂和大腿四散的洒落在地上,更是有不少被斩成两截的帝国士兵,他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是一道明显的拖曳爬行的痕迹,他们的内脏也顺着这条痕迹流了一地。
离我远一点的地方,则是一具具倒在地上的焦尸,在他们身边还有不是捡回一条性命,正抱着被灼烧得焦黑的断肢处痛苦哀嚎着的士兵。很显然那会我的火焰附魔还没有失效。
我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但我猜肯定不少了,只因地上的血液已经汇成一条条小河,这一条条小河又顺着地势缓缓流下,聚集在我附近的一个小洼坑里。
空气早已被无比浓重的刺鼻血腥味所污染,这种如同铁锈般的臭味中还夹杂着一股尸体燃烧的焦臭味。
我看向我自己的双手,胸甲和臂铠早已经是一片通红,双剑上并没有沾上太多血迹,只是时不时有一滴鲜血从剑尖坠落,浸到地表的土壤里。
还活着的帝国士兵都离我远远的,我能看到他们脸上的恐惧之色,我刚刚的屠杀对他们的士气打击一定不小,我甚至能看到不少士兵的双腿都在止不住地打摆子。
“该死的!不要怕!”一个暴怒的声音从这群士兵身后传来,不是雷萨,但我猜也是个高级军官,“他只有一个人!我们旅有整整六千人,就算他杀了一百个,他能杀六千个吗,他的魔力是有极限的,都给我上,把他给我活生生耗死,雷萨大人已经下了死命令了!”
不得不承认,他的这番话虽然没有任何一点说对了,但对周围帝国士兵的帮助显然不小,他们的士气明显地恢复了一大截,而且我猜雷萨的死命令也是他们重新凝聚起士气的重要原因。
“好样的,”那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不再暴怒,而是夹杂着一丝满意的味道,“现在,帝国士兵们,献出你们的生命,为了帝国!”
“为帝国献身,皇帝陛下万岁!”一个督战军官带头吼了一嗓子,所有的帝国士兵如同被感染了一般,一起喊着狂热的口号,举着手上的武器朝我冲了过来。
大部分的军官,包括冲锋队士兵,似乎都放弃了使用枪械跟我战斗的打算,他们满脸狂热地拔出腰间的佩剑,争先恐后地朝我劈来。
“一群提到帝皇就变得狂热的疯子…”我暗暗骂了一句,右脚在地上微微用力,挥舞着双剑冲向了这群敌人,我可不想站在原地防守,最后疲于应付被他们淹没。
我一直坚信,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杀!”带头的军官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他面目狰狞地喊着口号,整个人悍不畏死地举起长剑,朝我的头部刺来。
我的左手白光一闪,秘银制成的长剑从头顶劈下,轻而易举地把这名军官连着他的佩剑一起劈成了两半。
被劈成两半的军官摔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化为了滋润这片大地的最佳原料。
我甩了甩剑身上沾染的血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军官的死相,五把帝国长剑就一起杀到。
那是五名帝国冲锋队士兵,他们显然配合默契,两把长剑刺向我的头顶,一把刺向我的左部肋骨,另一把则刺向我的右部肋骨,最后一把剑则从上方袭来,显然是势大力沉的一记劈砍。
我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难的应对方法凭借秘银的性能去硬接。
“叮叮叮叮当”,连续五声金属交击的声音响起,那五名士兵愕然地看着手中被弹开的长剑,还没来得及挥出第二剑,就被我统统斩成了破碎的肢体。
“继续上,他总会不行的!”那个声音我猜是旅长,其他人可没办法让这些士兵心甘情愿地前来送死继续在后面鼓舞着士气,“等他不行了,我们就击碎他的四肢,再带到军团长面前去!”
“是!”周围的帝国士兵齐声答应,似乎听到我被击败后的惨状让这些仇恨我的人士气更加高昂了。
帝国士兵们疯狂了,如果说刚刚他们还是拿着长剑试图砍死或刺死我,现在他们就是持着长剑,甚至不持武器朝我冲来,试图用人数把我压在底下,让我无法动弹。
“这样可不行!”我看着他们,鼻孔喷出一股白气,一小股魔力在我的操控下流入心房,狠狠地刺激了那颗正在不停跳动的巨龙之心。
我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一大股滚烫的热流从我的心脏朝四面八方涌去,就如同血管底下有岩浆在不停地游动一般。
“咚咚咚咚”如同雷鸣般的心跳声响起,我感觉自己体表的温度在不断升高,身体也在不停地膨胀。
好在仙女赐给我的这套盔甲是魔法物品,能自由地切换大小,不然怕是早就被我撑破了。
我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变高,手臂上的肌肉也在不断的变大,喉咙里更是传来了瘙痒的感觉。
我能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迅速覆盖上了通红的鳞片,原本修长细腻的双手也再度化为利爪。
“砰!”我用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尾巴,掀起了漫天的尘土,更是震得附近的帝国士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开始咳嗽起来。
趁着这个来之不易的空档,我打开自己的面甲,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喉咙里的瘙痒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狂暴的烈焰,从我的身体深处涌起。
“auirsu!”我大吼一声无人知晓的龙语,一道锥形的烈焰从我的喉咙里喷吐而出。
“这是什么!他是巨龙,该死的,快跑,我们没有胜算的!”面前的帝国士兵再度变得慌乱起来,不少人丢下了武器,试图从我的面前跑开。
但龙息比他们都要快,我匀速扭动着自己的脑袋,看着龙息吞没一片又一片惊慌的帝国士兵,留下一群又一群恶臭的焦尸。
“白痴!”旅长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再也不复之前的自得,气急败坏地训斥了起来,“他不是真正的巨龙,再说了,你们跑得过龙息吗!都给我回去,给我回去!”
旅长的声音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绝的枪声,我猜是督战队和军官在处决逃兵。
和他们逃跑时一样声势浩大,帝国士兵们很快又冲了回来。我的龙息仍在喷吐,大批的士兵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但更多的士兵随后就补了上来。
我看着他们,眼里显出一抹担忧的神色,我能感觉到我的龙息即将结束,这意味着我的龙化状态也进入了倒计时,我必须得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火焰在两秒钟后开始减弱,先是不断地缩小,随后变成了嘴里的一朵火苗,最后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
火苗刚刚消失,一种极为难受的虚弱感就涌进了我的身体,连带着龙化也开始有了不稳定的迹象。
“呼,呼,”我站在原地开始大口喘气,这能让我趁着帝国士兵们还在冲锋的时恢复一些体力,也能让我不再那么难受。
“龙息停了!”一名督战军官突然停下来,高兴地大吼道:“龙息停了,萨伦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冲啊!”
不用他提醒,很多人都发现原本灼热的龙息消失不见,大批帝国士兵的脸上露出喜色,他们持着手上的防身佩剑,再一次成群结队地朝我杀来。
诺曼人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厄运不会再你倒霉时只光顾一次。”我体表的鳞片飞快地缩回了体内,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回了原来的高度。
“哈哈!他连巨龙都不是了!”帝国士兵们看到我的变化,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结果还是要靠传统的技能吗…”我试图调动精神力,却发现已经没有任何精神力可以让我调动,我只好苦笑一声,举起两把长剑慢慢地朝他们走去。
“那就做一个完全的杀戮机器吧,”我走在路上,默默地调动起体内的魔力,精纯的能量在离体的一瞬间被转化成神力,化作一个又一个神术加持在了我的身上。
气势如虹、蛮牛之力、神圣烈焰。
我开始加速奔跑,整个人在瞬间又化作了一道光芒,只不过这次,我是一道耀眼的金光。
因为蛮牛之力而变得无比粗壮的手臂挥舞着燃烧着神圣烈焰的两把剑,我如同一头巨龙一般撞入敌阵,在恐怖巨力的加持之下,原本应该被斩成两截的帝国士兵纷纷被剑身砸成了碎沫,只有少数幸运儿,能够死在神圣烈焰的净化之下,留下一具完好的尸体。
我身处在敌阵之中,机械地挥舞着手上的武器。周围都是身穿黑色制服的帝国士兵,我每挥动一次武器,就会有一大蓬血雨在空中绽开。
随之一起喷洒向地面的,是各种残肢断臂,亦或是根本看不出是什么部分的人类残渣。
有一点帝国士兵们说的没错,我终究只是一个人,哪怕我有着巨龙的心脏,我是五阶大骑士长,我会这么多,其实也不多的符文,我还是一个人。
我的双手开始发抖,两把长剑也越来越重,我不知道我已经杀了多少人,但他们依旧无穷无尽,如同黑色的浪潮一般。
我再一次朝地上躺着的,正在苦苦哀求的帝国士兵挥下断钢,一颗头颅飞起,无头的尸体被随意地踢到一边。
我感觉我的手抖的更加厉害了,就连手里的剑,也开始跟着止不住地发抖,我就要握不住它们了。
但还不能停,直到他们撤退前,我都不能停。
我平举起双剑,调动肌肉里每个角落最后的一股力量,在原地开始旋转起来。
如果你小时候玩过要用鞭子抽的陀螺,你就知道我现在像什么样子。我如同陀螺一样告诉旋转着不停前进,又像绞肉机一样,把前进路上,和敢于靠近我的帝国士兵,化成地上的又一滩鲜血,和又一捧碎肉。
“恶魔!他是恶魔!我们赢不了的,”终于,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开始痛哭流涕,每个人嘴里都开始叫着恶魔,就连原本督战的声音也沉默了。
有着大陆最强陆军之称,号称不会害怕的杀戮机器的帝国士兵们,纷纷哭喊着丢下武器,用最快的速度从我面前抛开,就如同他们面前站着的是一只来自深渊的恶魔一般。
我握着两把剑,全身上下已经染满了鲜血,两把长剑也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通红的剑身上是正在不停往下淌的新鲜血液。
我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但我猜一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视线里被各种尸体塞满,所有地势稍低的地方都变成了血池,血液四散流淌开来,滋润着这片土地。
“这里,以后一定很肥沃,”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竟然是我看到这如同血河一般的鲜血时,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我又回头看了看,直到我确定帝**放弃了继续追击我的部队,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如同一个神奇的开关,我瞬间感觉身体无比沉重,精神也无比疲惫,但我还是拄着剑站了起来。
在我人生之前的岁月里,我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仿佛你全身的力量已经被抽了个一干二净,心神也憔悴无比,又好似你刚生了一场要命的大病,从冥界死神那转了个圈回来时的感受。
我拄着剑,艰难地沿着之前指给约瑟夫的道路往前走去。盔甲和武器上的血液滴在地上,汇成了一条长长的,非常容易追踪的痕迹。
但我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力气去处理这些事情了,我也早已闻不到刺鼻的血腥味这场杀戮已经让我的嗅觉麻木。
我不停地朝前走,直到体内再也没有力气,一口气没能提上来,一头栽倒在了路边的树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