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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人究竟是不是金川,无从考证。但金川至今下落不明,也是让众人无比头疼。
照理来说,因为五年前的那件事情,金川有极大的杀人动机,但是这湖底突然出现的沉了五年的尸体,死亡时间却和金川失踪的那段时间高度吻合,这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刘法医又往学校跑了一趟,据学院当时的辅导员,也就是现在的蔡钧所说,学院当年除了金川失踪之外,并没有别的同学失踪或者遇害。
那些出国留学或者做交换生的同学,学院也都挨个联系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老友见面,分外愉悦。刘法医和蔡大讨论完案子的事情,便约到沙林大学旁边的一家咖啡店喝杯咖啡,那天我本想偷偷溜出医院,再去一次沙林大学,恰好经过咖啡馆,正好遇到正在窗前坐着的他们二人。
想都没多想,我直接推开咖啡店的门,直朝他们二人奔去。
“哟,好巧啊,语冰,你怎么也在这?”刘法医是面朝着门口的地方坐着的,所以我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我,还很热情地朝我挥手打了个招呼。
我吸了吸鼻子,望着蔡大的背影,心想上次砺辰和致朗去找过他,不知道问了些什么,今儿个正好打听一下。察觉到刘法医朝我打招呼,蔡钧也扭过头望了望我,朝我笑了笑,眉目温柔祥和。
“刘法医好,蔡大好!”我有些激动,小跑着走到他俩面前,左瞟一眼右瞟一眼,一个是沙林市的法医龙头老大,一个是著名悬疑推理小说作家。
我坐在这边也不是,坐在那边也不是,思来想去,刘法医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尴尬,于是往里面挪了挪,示意我坐在他旁边。
我扭扭捏捏地扣了一下手指甲,只得硬着头皮一屁股坐在他外边的位置上。
可是这样,面对着蔡大,我就更紧张了。上次还是有砺辰和致朗在,这次要我一个人面对两个大佬,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珠峰八千八百四十八米的最顶层上,连呼吸都带喘的。
“好久不见啊!”
我朝着蔡钧大大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在想,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就我这种顶级菜鸟,怎么可能能和大佬“不好久不见”呢?
蔡钧似乎是觉得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很搞笑,掩嘴轻笑道:“语冰,要喝些什么?”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蔡大,您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蔡钧有些好笑地看着我:“那当然,某人经常在电话里和我提起,我想不记得都难。”说罢,他望着刘法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顺着他的目光,也朝刘法医望去。谁知道刘法医轻轻端起自己的杯子,细细喝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道:“是啊,案子的事情已经够头疼的,还有个胡搅蛮缠的小家伙整天添乱,我可真是操碎了心。”
蔡钧朝他笑了笑,他们两人一看就是年纪相仿,自然能打成一片。随即,他朝我开口问道:“语冰,夏局最近怎么样了?”
我爸?他这么一问,我才发现我在医院躺着的这段日子,老爸似乎是没来看过我,只得唉声叹气,故作可怜样:“寡人独守病房,家父未曾来过,予亦未曾去其工作之地,故不明。”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刘法医和蔡钧都笑了。
不过这事,应该问刘法医更靠谱吧?我朝刘法医使了个眼色,问他知不知道老爸最近在忙什么,谁知道他也说不知道。
这一天天的,人人都是为别人操碎了心,我却在这里瞎操心。真不知道是我有一颗很大的心,还是别人不够小心。
我脑子一抽,忽而想起湖底被泡了五年这才被打捞上来的尸体,见刘法医和蔡大都在这里,便顺便抛出一个问题:“大佬们,尸体腐烂多久后会发臭?”
这个问题对于刘法医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因此回答我问题的自然是他。
“一般来说,二十四至四十八小时内,是尸体开始散发出味道的时间。往后的日子,尸体的腐臭味会愈发恶化。”
我点了点头,刚想跳过这个问题继续问下一个,谁知道刘法医瞥了我一眼,又接着道:“尸体的分解作用分成两种不同的过程。第一过程是自溶,这是人体细胞和组织的无菌分解,通常来自存在的细胞内的酵素的作用,有点像是‘自我消化’,若受热则会加速,遇冷则减速。”
他顿了顿,似乎是嘴巴有些干,喝了口咖啡又继续朝我娓娓道来:“第二个过程是腐化,造成腐化的细菌来自环境以及住在尸体结肠内的一些细菌。这些细菌喜欢温暖舒适的环境,故而和自溶一样,受热则过程加速,遇冷则减速。”
我深呼一口气,就我上杯咖啡的功夫,他就已经和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专业知识。我有些讪讪地点了点头,刚想说我以后并不打算选择法医专业,谁知道话刚到嘴边又被我给生生给吞了回去。
“以后问问题的时候,弄清楚原委,比知道问题本身的答案更重要。”刘法医的语气**肃穆,平日里习惯了和他开玩笑的我,一时之间竟有些不习惯。
“哦,我知道了。”
我垂下眼眸,刚抬头就对上了对面坐着的蔡大的目光,瞬间认怂,又把头给低了下去。端起面前热腾腾的咖啡,我漫不经心、故作镇定地端起杯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大口,谁知道那咖啡温度贼高,直接烫得我嘴皮发麻,舌头火辣辣得疼。
我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本来是想和大佬说说案子的事,却硬生生被上了一课。然而这居然还没有结束。
蔡大向我抛出了一个对我来说难度更高的问题:“语冰,既然你对尸体这么好奇,那你知道未被埋葬的尸体多久之后会白骨化吗?”
我摇了摇头,这种问我我还是不回答好过。要是胡编乱造,反而错漏百出。
“尸体化为白骨所需要的时间长短难以概括,取决的因素太多。就算是我也不能完整地告诉你具体的时间,除非是你给出指定好的环境背景,再来让我推测。”
刘法医淡定从容地回答完他的话,我长舒一口气,竟然觉得他是在帮着我说话。
“哟,这还没收徒呢,就开始护犊子了?”蔡钧大大笑了笑,打趣地说道。
我刚想解释我没有拜师的打算,谁知道刘法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问这种问题之前要给出特定环境是常识,怎么连你也忘了?”
显然他们开启了互怼模式,我根本插不上话。
“这不是想考考小家伙嘛。”
“不带你这样考的。”
“那你给我示范一下?”
“我可没你那么无聊......”
我去,还要问我?我心想万一我再答不上来,岂不是会被看笑话,可是这个时候长辈说话我也不好插嘴,只得在一旁委屈地坐着,默默盯着我面前的咖啡,望得出神。
薄砺辰和莫致朗欺负我,刘法医和蔡大也欺负我,就连咖啡刚刚都欺负我。你大爷的,我还是回医院躺着吧。
是的,我应该在医院好好养着,好好养养脑子......
“那个......我得回医院了,您们二位先聊......”我一把站起身,僵硬地朝他俩敬了个礼,深呼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就溜出了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