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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尔罕王庭, 说是王庭, 其实就是大大小小的帐篷聚集在一起。游牧民族多有迁徙的习惯, 因此姚玉容并不意外。
她虽然没有去过蒙古包之类的游牧帐篷, 但前世在电视电脑上都能了解一点。没吃过猪肉, 也看过猪跑。
而现任的察尔罕王乃哈赤, 是个健壮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高大,带着中年男人发福后特有的膨胀感, 蓄着一把浓密的络腮胡,脸上颇多横肉,面无表情时, 显得格外凶狠。
他看着姚玉容和凤惊蛰,皱了皱眉,转头对着撒罕纳斯用姚玉容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的说起了话来。
她猜他大概是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撒罕纳斯没有骗她,那他大概就是在解释, 因为是三门五姓的谢家之子所以好奇带回来看看。
但旋即,乃哈赤便将视线落在了姚玉容的身上,他张了张口,是与自己儿子同出一脉的不标准官话:“你,认得阮家女儿?”
姚玉容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是。”
她没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为在这种古代,大部分情况下,一个男性身份都比女性身份更加方便。
更何况, 她不能确定察尔罕对阮家后裔的态度。
就算有着血缘关系,但那也已经过了好几代了。
之前撒罕纳斯的话语明显就是不大想管,说乃哈赤对阮盈盈能有多关心着急,姚玉容是不会相信的。
“她现在在哪里?”乃哈赤淡淡道:“我曾与她的父母订过婚约,若她过得不好,可以来我察尔罕国,当她的王子侧妃。我们察尔罕人最重承诺,说好的婚约,是不会毁约的。”
王子侧妃?
如果阮家还在,背后有娘家势力依仗,也许就是正妃了吧?
不过,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姚玉容都不需要。
因此她微微一笑道:“劳烦察尔罕王挂念。不过盈盈现在过得很好。”
闻言,乃哈赤盯着她,话音一转道:“听说你乃是三门五姓的谢家子弟?”
“……是。”
“听说你武功了得,我察尔罕最英勇的战士也碰不到你的衣角?”
“……哪里哪里。”
“来者是客。撒罕纳斯会好好招待你的,你就在此安心做客,其余的事情,都不用担心。”说到这里,乃哈赤的唇角微微一动道:“想必你就算不在,谢家也会好生照顾你的侍妾们吧。”
他大约觉得,阮盈盈十有八九,成为了“谢安”的侍妾。
因为阮盈盈的太爷爷娶了西疆的公主,他们的后代也有着混血儿最显著的优势——通常长得很好看。
起码乃哈赤见过的阮家人都长得很好,因此,就算眼前的谢家公子仪表翩翩,风度不凡,他也觉得阮盈盈配得上他。
但这话语之中的言外之意,便是——你就别打算走了。
闻言,姚玉容蹙眉道:“多谢察尔罕王好意。只是我还有使命在身……”
“使命?”乃哈赤却不等她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入了我察尔罕国,就没有什么南秦北周——还是什么北燕了!你只有一个王,那就是我!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使命了!”
“……”
见她一时无语,乃哈赤哼哼冷笑道:“你谢家也算是高门大族,又是难得的勇士。以后在察尔罕生活,总要成家。想来以我王族公主配你,也算是门当户对——我有七位女儿,都正待婚嫁,她们若是看中了你,你就能当我察尔罕的金刀驸马——若是都看不上,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庭牧群正好还差一个放羊的牧人!以你谢家公子的身份,想必定是足以胜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笑声豪爽,笑点却颇为古怪的王哈哈大笑着说完,挥了挥手,撒罕纳斯便将姚玉容带了出去。
走出帐篷,见她神色古怪,撒罕纳斯微笑道:“如何?我父王是不是极为贴心,已经安排好了你今后所有可能的生活?”
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俊美的天使,即便画在教堂的壁画上供人顶礼膜拜,也毫不违和。
就是思维实在异于常人。
或者说,察尔罕人的思维模式,就跟中原的不大一样。
姚玉容不禁问道:“除了娶你的姐妹,或者去放羊,我还有没有第三条路?”
“没有。”撒罕纳斯干脆的回答道:“你可不要不知好歹,若不是因为谢家的名头,所以谢家子弟还算是个足够稀罕的战利品,你早就死了。怎么,你还敢瞧不上我黄金家族的公主?”
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湛绿色的一线眼眸宛若即将扑跃而起的猎豹。
姚玉容便露出了为难之色,回答道:“……不,只是,我们见都没有见过……而且,说不定还语言不通……”
“那你不用担心。”闻言,撒罕纳斯才微微松缓了些许神色,“我们黄金家族的王女,多多少少都会一些中原官话。再说,你以为想娶她们是件容易的事情?几日后,便是我阿兄的婚礼。到时候,我的姐妹们都会露面。草原上的习俗,婚礼最后的仪式,便是新郎家中未婚的少女,挑选自己的夫婿。每位公主挑选夫婿的时候,会提前骑马疾驰一盏茶的时间,想要虏获她芳心的男人便要在草原上追踪到她的踪迹,还要在路上将其他的竞争者击落马下,说不定你连第一关都撑不过去!”
姚玉容对这个实在没有兴趣道:“那如果参赛的男人太少,公主岂不是很尴尬?”
撒罕纳斯脸色顿时一板,不悦道:“我黄金家族的王女,个个如天山神女一般美丽高贵!是全草原的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女人!你少胡说八道!”
“哦——”她沉默了一下,又好奇的问道:“那,你父亲说,他有一个儿子与阮家的女儿有婚约,是哪一个?”
“……”
但这个问题,却让撒罕纳斯突然沉默了起来,这让姚玉容有些意外道:“怎么?”
“……是我弟弟。”他语气生硬的含糊道:“不过他几年前就已经得了重病,死了。”
闻言,姚玉容顿时一呆道:“那,你父亲还说不会毁约……难不成让盈盈来冥婚吗……”
“我们草原可没有这种习俗。”撒罕纳斯不满道:“我还有三位兄长,哪一个不够娶她?就算三位兄长的正妃不愿意——”
他撇了撇嘴道:“我也会应约的。”
……
姚玉容和凤惊蛰住在一起。
在陌生的地方,他们谁也不放心和彼此分开。而男女同住一室对于月明楼的人来说,毫无问题。
察尔罕人给了他们几张羊皮毯子,两张铺在地上就算床铺,两张盖在身上就算被子。
姚玉容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腥臊味,轻声道:“我们什么时候能逃?”
凤惊蛰听得出附近无人监听,淡淡的回答道:“白天那个绿眼珠子说的事情,我觉得可以一试。”
绿眼珠子?
撒罕纳斯?
“你说婚礼过后,公主挑驸马那件事?”
“嗯。”
姚玉容当然不会以为凤惊蛰是让她娶公主,她迟疑道:“可是那么多人一起跑马,虽然可以混在里面,暂时鱼目混珠,可我们分不清方向,迟早会被发现抓住——更何况,乃哈赤既然允许我参加,想必绝对有什么保障措施,防止我逃跑。”
“那是能引走大部分人注意力的绝佳时候了。”凤惊蛰微微阖着眼睛道:“若是有人监视你,三五个我有把握可以把他们全部解决掉。我也能看星星分辨方向。”
“……月明楼没教我们这个。”
“那本来是五年级的课程。你们都没学。”
“那……”姚玉容开始思考,“试试?”
可凤惊蛰却道:“但我觉得,也许没有必要逃跑。”
姚玉容下意识的想问为什么,旋即却又自己明白了——北燕,南秦,都有着月明楼的存在,而西疆,却干干净净的,对于凤惊蛰这样的人来说,简直是一方养老的圣地。
“你想要留下……?”姚玉容咬了咬嘴唇:“你不帮我了?”
“你还需要我帮你吗?”凤惊蛰安静道:“那灵活迅捷,片叶不沾身的身法,怕是连我都比不上你。”
闻言,姚玉容叹了口气。
“好,你留下。”她不勉强他,“但我肯定要走。”
她坚定道:“这里没人为我遮掩,我的女儿身不可能隐瞒太久,而且——我还有事情要去做。”
“你要回南秦?”
“不,我要去北燕。”
“你想要复仇?”
姚玉容转头看向了他,轻声道:“如果我现在就说出计划来,是不是就没有悬念了?”
凤惊蛰睁开眼睛,睨了她一眼,“故弄玄虚,会让人失去耐心的。”
“那我也不告诉你。”姚玉容转回头去,看向了自己上方那黑魆魆的帐篷顶,“因为我也没有想好,要不要真的这么做……但是,你真的想要留下吗?”
凤惊蛰却没好气道:“如果你跑了,你以为我想留下就能留下?怕是要把命留下。”
姚玉容这才微微一笑道:“好,那就一起走。”
……
他们很是低调不惹事的在察尔罕生活了好几天。但出入时还是常常引起周围人的侧目——这些人或许不是刻意的监视着他们,却是天然的监管者,能迅速的察觉到他们的一举一动是否反常,简直是察尔罕版本的朝阳区群众。
终于,他们就这样平静的,等到了乃哈赤的三王子大婚的日子。
黄金家族虽然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部族,自称察尔罕国的国王,但草原上却还有其他的部族。
称王的大部族,少说也有三四个,小部族就更是零零散散,多如满天繁星。
这位三王子的新娘,据说就是另一个称王的大部族的公主。
迎亲的队伍一大早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据说,迎亲队伍和送亲队伍,若是能在娘家与婆家之间恰好一半的位置相遇,最是吉利。
不过草原上如今依然盛行抢婚的习俗,尤其是那些出身有权有势部族,自身又以美貌闻名的新娘,更是若是没有抢婚的人,反而丢脸的古怪现象出现。
不少婚礼上,还没走到一半,新娘就被人抢走了。
这对新郎来说是件丢脸的事情,但对新娘来说,却很荣耀。
因为这,不少人送女儿出嫁时,为了哄抬身价,还会让族里的青年假扮抢亲队伍。
有时,新郎这边也会客串一把,算是另一种闹洞房的习俗。
起码比现代某些地方,结婚的时候在老丈人头上写个“扒灰”的帽子,拉着出去游街好。
而新娘越是身份高贵,抢婚的人就越多,抢婚的人越多,就证明新娘越是高贵,新郎越是惹人羡慕。
撒罕纳斯就被他父亲委派了“假装抢婚”的任务,一大早便又蒙上了面巾,把姚玉容从被窝里挖了起来,兴致勃勃道:“快!快起来,谢家子弟没见过这种场面吧?很好玩的!我带你抢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