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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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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历史中, 有一个叫做晋的朝代。当时的皇室姓为司马, 又有一个很大的家族, 姓为王。据说, 王氏一族的权势鼎盛之时, 垄断了大部分的高官要职, 而几与皇室平起平坐。

    这是个很可怕的情形,只要想想日不落帝国的上下议院, 里面百分之七八十全部来自一个家族会是个什么情况,就能理解为什么有一个说法,叫做“王与马, 共天下”。

    姚玉容现在还不能肯定,谢家的地位据说很高,但够不够得着是“谢与卢, 共天下”呢?

    是的,她现在知道了, 南秦的皇室姓卢。

    当今天子年方十八,姓卢名湛,字清华。

    当时姚玉容就觉得,他的名字有点耳熟,直到认亲仪式正式开始的那天,她才猛地想起来——卢湛, 湛卢,好像是匹马的名字!

    刘备的那匹马?

    不,不对, 那是的卢……

    咦,湛卢好像是……剑名?

    剑名还是马名来着?

    而且还字清华……这让她一度怀疑北周的皇帝,没准字北大。

    但后来得知如今的北周皇帝三十八岁,姓裴,名佶,字正度。

    这些“常识”,都是在准备认亲仪式的几天里,由谢温亲自给他们恶补上的。

    不过,除了基本知识外,其余的内容,他并没有说得太多,毕竟如今他们年岁尚小,知道这么多暂时已经足够了。

    说到这里时,他拿一种诡异的目光,扫了姚玉容一眼。

    姚玉容很清楚,那是因为她无法被解释。

    一般来说,所有的事情都能被解释,然后才能被接受。

    比如说,一个孩子,必须先学习,才能明白道理。

    而她呢?

    在阮家的时候只有三岁,刚到月明楼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象。就是一个安静内敛的小姑娘而已。

    虽然开始学习之后,学的比别人快,字写得比别人好,性格也比别人乖,从来不哭不闹,但也还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就是在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原本只是有些聪明的小女孩,就突然异军突起了。

    是因为之前的平静,将她隐藏了么?

    只有在挑战中,一些人才会崭露锋芒,无法隐藏自己的实力,而会自然而然的表露出来。

    如果说第一次下药训练的时候,她直接给所有人下药,还算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小聪明,后来的虎口脱险,也只是运气好,那么一切的转变,似乎都在那次训练。

    当人被压迫到了极致的时候,就必会用尽一切力气去反抗。

    从那以后,她就越来越显眼,越来越出挑。

    最终,她站在谢温面前,以一个怪物般的天才的姿态,让他决定将她留下来。

    谢温咬着牙接受了她这么一个简直完全不讲道理的存在,心里只想着,也不知道她若是和他那位自小便有天才之称的兄长见面,会是个什么情况。

    而在每日的礼仪课和文化课后,姚玉容还会主动的来询问,可不可以去藏书阁里找书看。

    这让谢温多少感到有些安心——她也不是生而知之的嘛。也许就是这种求知若渴的精神,她才“无师自通”了这么多道理吧?

    但月明楼只会教授基础常用的文字,而姚玉容挑出来的史书,不仅有许多生僻字,还竖着排版,没有标点,她打开看了一眼,只见那些文字密密麻麻的挤做一堆,就觉得脑袋大。

    她只能跑去找谢温请教,一来二去,谢温就不知不觉的突然给她开起了小灶。

    姚玉容也终于大概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历史——完全跟她之前的世界不搭界。

    别人穿越,大多也会有个前提是“历史在战国,秦朝,汉朝,唐朝时期走上了岔道”,这个世界……干脆从上古时代的三皇五帝就分道扬镳了。

    了解了历史,达成了目标后,姚玉容就不准备继续自虐的把书放下了。她不来了,谢温还觉得怪遗憾的。毕竟看着一个天才来向你请教问题,认真的坐着听你讲课,那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啊。

    他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他和兄长一起上学堂的事情。那时候,老师说了什么,谢籍总是一遍就记住,一说就理解,他被兄长压着,有疑问也不敢发问,便只能回家后,哭丧着脸询问兄长。

    谢籍那惊讶的眼神,每每让他想起来,就觉得心情抑郁。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你怎么连这个都记不住?”

    “谢温,你上课到底有没有好好听课?!”

    我上的那是课么?

    谢温无奈的想,我难道不是在旁听你跟老师的思想交锋吗?你们一问一答跟隆中对似的,有谁想起我在一边了吗?

    一想起兄长,他就心里一堵,又想起了姚玉容那天所说的话。

    权力之争,便如战争吗……

    或战,或守,或逃,或降,或死……

    想起谢籍一次次的紧逼,谢温就感觉,此刻的情形,是兄长在战,而他在守吧?

    真的要……和兄长彻底对立吗?

    他忍不住想起谢籍那冷峻傲然的模样,他的目光望来,就仿佛天然蕴含着一种轻蔑。

    就凭你?

    他好像在无声的嘲笑,如同年幼时,他不情不愿的为他讲解功课时的勉强——

    就凭你?

    他问姚玉容该怎么做的时候,她说他其实心里知道。

    是啊……他其实知道。

    他已经是谢家家主了,是父亲!把整个谢家交给了他的!父亲说他稳重,可以持家,才不是因为,才不是因为兄长不在,才不是因为兄长……“远超同辈远矣,未来可期,不可耽于家长里短”……

    可如果兄长一心想着谢家,他配合他又有何不可呢?

    但谢籍野心勃勃,却想着要以整个谢家成就他一个人?

    疯了吧!

    谢温不觉得自家需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求一个其实根本也没有多荣耀的荣光。

    就算实现了,谢家是多了许多土地和财富,但也同时多出了无数的敌人!

    而失败了呢?

    就是给人一个绝好的借口,把谢家永远的拉下去。

    只要一个夷三族下来,就算是千年世家,也要一蹶不振。

    谢籍关心过吗?没有!在他眼里,只有他自己,还有他想要做的事情!因为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所有人都要配合他!别人想着什么?

    他哪会去理!

    想到这里,谢温的胸口就情绪激动的起伏剧烈,是啊,他早就知道,该怎么做……

    对于谢家来说,兄长已经变得太过危险了……

    只是,他一直不敢……

    他一直不敢正面对抗他……

    那毕竟……

    是他从小仰望到大的,仿佛近距离的望上一眼,都是莫大荣耀的,不可逾越的高峰。

    他赢得了吗?

    谢温就这么一直纠结到了认亲仪式开始的那一天,才暂且将这些烦心事抛开。

    这算是第一步吧。对抗的第一步。

    他紧张的想,不知道兄长得知这个消息以后,该是如何震怒。

    谢家虽然是高门大户,但有失散很久的亲族归附,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大张旗鼓的。

    可谢温偏偏要大办宴席庆祝,并且直接在宴席上,为他们入籍。

    把他们的名字写入族谱,众目睽睽之下,便是盖棺定论的事实。

    一来可以继承谢武那一支留下的遗产,二来,若是兄长还敢派人前来刺杀,他这个族长说不得就要以“残戮同族”,还是幼子的罪名,拿出家法来了。三来,若是兄长就此罢休,那将是他第一次的低头。

    他会吗?

    想到谢籍会在这个他一向不放在眼里的弟弟手中吃瘪,谢温就感到一阵振奋。

    他怀抱着这一股莫名的振奋,端坐在主位之上,看着凤十二和姚玉容皆是一袭男装打扮,携手向他走来。

    乍一亮相,他们便在客人中引起了一阵议论。

    “真如谢武当年一般,英姿勃发呢!”

    “我瞧着谢珰那孩子,怎么感觉有些像是女儿?”

    “儿子多随母啊!他娘亲多好看?”

    “还是谢安英气一些。”

    “谢安也水灵灵的啊!小孩子还没长开,这谢家,几年之后,怕不是又要出两个风流少年了!”

    听见这话,凤十二和姚玉容就忍不住隐晦的对视了一眼。

    她是女孩子,所以特意把眉毛描的粗黑一些,显出英气来。

    凤十二是男孩子,所以特意把眉毛刮去一些,修的细了一些,他原本就长得漂亮,此刻就更显得女气一些。

    姚玉容知道,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凤十二都会是更偏女性化一些的打扮,因为,他必须要成为她的挡箭牌,才能不引起怀疑。

    只有,谢珰比谢安更像女人,但他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所以谢安也会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这一套逻辑链成立,他们才能安全的过下去。

    一套繁复冗长的流程下来,最终他们顺利将他们的名字,写入了谢家的族谱。在祠堂里叩拜祖宗牌位的时候,姚玉容心想,这谢家的列祖列宗如果有灵,瞧见他们两个外人混入族谱,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不过若是真的有灵,那阮家和萧家的祖先,可能已经在地府里跟他们掐过一轮了吧?

    之后,两个小孩皆是满头大汗的被带了下去。

    典礼结束了,宴席便开始了。

    乐声响起,舞姬上场,客人们纷纷把酒言欢。

    而凤十二和姚玉容沐浴更衣后,又换上了一袭女装,重新出场。

    眼见着众人皆惊,谢温含笑解释道:“他们兄弟自小体弱,从小当女孩儿养大,让大家见笑了。”

    谢温地位高,所以说什么都对。

    一时间,众人便纷纷附和,分享起了各种五花八门的育儿小妙招。什么先出家的,起贱名的,做百家衣的,没成年先不给起名字的……

    然后又开始惋惜自家亲戚有多少个小孩不幸夭折了,感慨起了生存不易。

    其实这也是一种障眼法,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姚玉容势必会越来越显出女性化的特征,所以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大大方方,毫不避讳的展示出来。

    是,她穿女装,是,她看起来就是个女孩子,但是,她就是个男的。

    有本事你去扒她衣服啊?

    而把这种胆大包天之人暴揍一顿一脚踹开,就是姚玉容的贴身侍卫——麒初二的工作了。

    这时,一个较远的角落里,一位少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端着一杯酒,走了上来。

    他径直走到谢温面前,很有一种慷慨就义的悲壮感:“几日前,我在江上曾偶遇过安公子一次,当时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多有冒犯,还请谢公恕罪。”

    谢温很是和蔼的摆手笑道:“诶,若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是知道你的,你是个好孩子。就算有什么不快,那也定是误会。”

    有了他这句话,林盈看起来就轻松多了,他松了口气,又看向了姚玉容,有些尴尬道:“对不住了,安公子。”

    姚玉容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她年纪太小,桌子上备的不是酒,而是一种叫做“白豆蔻熟水”的饮料。

    两人相对饮下,就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但他走出几步,却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当初,那两艘画舫擦肩而过时,惊鸿一瞥的绝色丽人。那时他以为自己是仓促之间看错了年纪,但没成想……他居然还看错了性别。

    但那样的人……那样的人,可能是男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是架空,所以就干脆全架空了。但是为了方便理解什么的,典故成语什么的还是按照我们这个世界的典故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