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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转身回了自己家，我和凤是羚也回了旅馆，两个人坐在床沿上又发起呆来，忙活了这一天一晚上的，什么收获都没有，反而经历了这许多半虚半实的东西，搞得我和凤是羚晕头转向，丝毫没有一点头绪，眼下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做什么好。</p>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依旧涂着满手背的紫药水，肿块倒是消下去不少，但被老鼠啃过的地方有点变黑，用手指头戳戳且没知觉，我心中一凉，忙问凤是羚：“你说我这伤口会不会感染啊，咱们行李箱里好像也没带点有用的药。”</p>
“应该不会吧，要不然你还是去诊所看看吧。”</p>
“要真有什么事，我估计这小地方的诊所也管不了多大用，咱们还是赶紧把你的事儿解决了，速战速决，赶快回家算了。”</p>
凤是羚有些犹豫，点了根烟，两只手指夹着，盯着红闪闪的烟头发呆，好一会儿，缓缓抬起手，好像强迫自己抽烟似的，吸了一口，吐出一片淡蓝色的烟：“我又不怎么想去了，忽然没什么感觉了。”</p>
“你怂了？”我一挑眉，“这可不像你啊，头一次为泡妞儿发愁。那女人就把你迷得这么神魂颠倒？连看一眼都不敢了？”</p>
“不是不是，我忽然有点不一样的想法。”凤是羚眉头一皱，这几天他一直愁眉不展，总是魂不守舍，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在线上，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以后的事情，我觉得咱们都不是孩子了，也该想想自己未来该怎么过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浪荡下去，早晚要成个家，我不是说找个媳妇儿生孩子，我的意思就是，唉，我怎么表达呢，我在想，我该怎么变成熟一点——”</p>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这样子可全不像他当兵之前那副风流样儿，整日花耍无所顾忌，现在竟然也变得格外感性，看来两年的军旅生活不止锻炼了他的体格，更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自己的人生。</p>
我当然欢喜他能有这样的变化，来得有点突然，这跟他想见一个小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刚要开口问，他倒抢了话头：“你想过以后你要怎么过吗？”</p>
我一怔，答道：“当然想过了，我早就想好了，我就想在家做点小生意，慢慢攒点钱，娶个长得一般的媳妇，我不非得要求门当户对吧，反正要老实，不能很浪，然后我就满足了，大风大浪我也算经历过了，实在不适合我。”</p>
“咱俩还是不一样，”凤是羚摇摇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跟我探讨这个问题了，上次是在饭店的时候，“我想出去闯练闯练，见见大世面，我想去大城市打拼，家里还是格局太小了，不适合我。”</p>
“你不喜欢家里的环境？”</p>
“你喜欢？”凤是羚一脸惊奇地反问我，“我当兵的时候坐车去训练基地，路过大城市了，看着就真好，那么</p>
多高楼大厦，那大道儿又宽又干净，人们穿戴得也好。我就觉得肯定别的地方也特别好，最起码比咱们这小地方好得很，不过我还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劝服自己。</p>
我特别想见那个姑娘，其实，怎么说呢，这是我当兵之前认识的最后一个姑娘，而且人也不错，所以给我的印象比较好，当兵的这两年，前一年训练比较忙，后一年时间多了，我没事儿就看看书，什么尼采，斯塔洛夫，反正看懂看不懂的瞎看了些吧，觉得有点感触的。我就想，嗨，说点肉麻的，就是我想再见姑娘一眼，给自己的青春道个别，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太尴尬了——”</p>
凤是羚一向是个很理性的人，不擅长表达，今天也难怪他说出这番话来，听得我也脸蛋子一麻，凤是羚急忙掐灭了烟头，在脚底踩得死死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自己也尴尬得很。</p>
“对对，是该道个别，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就找那姑娘去呗，大老爷们家这么墨迹。”</p>
“我这不是还没想好告别之后该怎么做嘛，你别催呀，我想好了自然就拉着你陪我去了。所以眼底下你先把你自己的事儿处理一下。”</p>
“我有什么事儿？”“你身上不还有鬼呢嘛——得给你送送鬼呀——”</p>
我白了他一眼，“你还真当什么要紧事儿了，这东西，你信则有，不信则无，再说了，老姑不是说了嘛，得晚上再送才行呢，走，咱俩到村儿里找个饭店喝一杯去——”</p>
我拉着凤是羚，把昨天晚上打的鸟聚拢一堆儿，用塑料袋装了，大概有二三十只，能弄一小碟子，当个下酒菜也勉强够了，吃饱是指望不上的，到时候在饭店后厨我们自己拾掇拾掇，再要几个菜，跟凤是羚好好探讨一下他的人生大事。</p>
二人提着一袋子麻雀出门，在村里乱转。我们刚出门，却见一大群人从村东头往北边赶，几个大老爷们互相扶着，脸上的表情极为难过，好像自己家人去世了一样，每个人说话都呜咽不已，我和凤是羚看着奇怪，不禁纳闷这几个大老汉为何举止如此反常，但又一想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便继续往前走。</p>
一会儿，从街里一间大房子里拥出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婶儿，脸上的表情也很悲痛，每人腋下都夹着一裹白布。匆匆的朝村北走去。</p>
“这里流行一家死人，全村办事儿吗？”凤是羚不解。</p>
两个人在村子里兜兜转转，好久才想起哪儿有在村里找饭店的道理，饭店当然要开在人流量大的地方了，于是折个弯，顺着村里唯一条洋灰抹的大路走，道儿边上果然有一家饭店，是家打火烧的店子，只是大门半掩着，屋子里没人，很是冷清，现在正是饭点儿，正常的饭店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二人走近了去看，原来这家店要打烊了，老板正满脸痛楚地准备要关门呢，被我和凤是羚一个跟步拦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