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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人注视台上,台顶的人凝视大地。
金橘色的阳光浓浓地染在沙上,脸上,衣服上,浓墨重彩下平添几分肃穆。
白衣统领将长剑横跨于背后,双臂缓缓交叉贴于胸口,默默垂头。
身后守卫照做,脚下平民亦如是。
我所在的位置,侧对着统领。
他眼神哀伤,望着眼前的柴架,慢慢地抬起头来,转而平静地望向罗力木的居民。
终于,他开口了,两片暗紫色的嘴唇上下翕动,虽然我们听不到声音,但观察神色不难看出,他在叙述什么沉痛的事情。
一番讲话似月下泉水银流,奔泄而出,一去千里,流畅自然,同时又不乏悲痛之感,逐渐坚毅的眼神中一股刚劲的暗流涌动。
忽然,统领双臂平伸,似雄鹰展翅,双拳紧握。
表情也蓦然激动,脖颈上青筋暴起,二目圆睁,愤怒地喊出一声口号。
接着,身旁守卫与台下众人振奋双拳,重复一句。
如是,群情振奋,大有起誓大杀四方之架势。
我突然回过神来:趁他们注意力都在宣誓上,我们得找个机会逃跑啊!
我悄悄扭头看孟琬等人,他们竟然只是垂着头,真如同自己是面临斩首的罪人一样。大概觉得自己跑不掉了吧,对方人数众多,自己又被捆起来,以插翅难逃形容并不为过。但不试着找机会,怎么知道不能行呢!
我斜着头观察罗力木人给我们捆的绳结,同时尽量减小动作幅度,以免被发现。
真的可笑,没料到他们的打结方法只是简单的活结,跟普通人系鞋带一个方式。
我心暗喜,这里民风还真是淳朴呵,以为系个活结就可以困住我们这群现代人了么?动了动四肢,握了握拳,发现力气已恢复大部分。
不过双手反绑在背后,最多只能解开脚上的结,手上的还需要别人帮助。
“啾……啾……”
我朝孟琬努嘴,不停地给她递眼色,让她看我手上的活结。
“解……开……”
我努力把嘴型张得很夸张。
孟琬眼神一亮,顿悟我的意思。
我又转头提醒陈教授,让他们互相通知。
终于,几个人重整士气,暗中骚动起来,纷纷解开脚上的结。
接下来,只要彼此解开手上的就可以反抗一下了。
这时,又白衣统领带领的宣誓戛然而止。
他突然转身朝向我们,眼神肃杀恐怖,满是杀意。
身后的看守也转过身来,怒目而视。
“这……是怎么了……被发现了么?”
我心中暗道不好,一个冷颤自后背传向全身,一旦被发现,再想跑就真没机会了……只见他自背后握住剑鞘,抽至前身,剑柄直对着我走来。
一共七八步的距离,可每落下去的一步都像一颗重石投进湖面,在我脑中激起千层浪,嗡嗡作响。
我被发现了吗?难不成想直接杀掉我?我该怎么反抗?又怎么解决他身后的看守?最终,他停在我面前,剑柄与我眉心只有一指距离。
数秒后,他又将剑柄移到孟琬眉心前,接着,在每个人面前都照做一遍。
一颗高悬的心才放下来,看来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动作。
但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行动,很像对祭品进行的祷告!
在杀祭品前,先祷告一番……
我们,恐怕时间不多了……
心脏在强烈地挣扎,如果不是我紧闭着嘴,它随时会从胸膛里跳出来。
白衣统领站回台中央,自上而下望着我们,眼神冷峻高傲,紫色的嘴唇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恰似将军满意地注视他的战利品。
我把心一横,做好战斗准备,腿上的肌肉紧绷,只要他拔剑出鞘,我便起身反抗。
统领双手反背,挥手令一名看守点燃柴架。
看守从怀中掏出一根手腕粗的黑炭,把帽盖揭去,露出半燃的红亮炭头。
不一时,看守很仔细地将拆架点燃,顶部一朵拳头大的火焰左右摇摆。
此刻,连统领在内的所有罗力木人,朝向火焰一齐下跪,五体投地长拜不起。
这是他们的圣火。
等圣火燃起来,就是献祭我们这些祭品的时候了。
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
“快点动手!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吼道。
我和孟琬立即解开彼此的绳结,其他人也照做。
等我们所有人站起来,四名健壮的看守已经发现情况冲到我们身前。
其中一人探掌劈向孟琬,只在一刹那,我出拳砸在他手肘挡下一击,腾出另一只手掏他的小腹。
不料,这人反应极快,用尽蛮力双手一反扣我的手腕,抬脚一腿,我便往后飞出半米,应声扑地。
孟琬与其相比过于娇小,根本无力抵抗,被他反手擒住。
再看另一边,一人直接把住陈教授和彭齐生的手腕,疼得他俩哎哟乱叫,俩人胯上各挨一脚,身子一歪,瘫倒在地。
只有贺连桥身强力壮,过硬的身体素质终于有用武之地。
独自对付一人不在话下,每一拳都落得实着,直打得那人咬牙眯眼,头往后歪,生怕被打中头,慌忙中回击,却都被贺连桥顶开。
贺连桥愈战愈勇,手脚齐用,眼见即将打到看守,怎奈另一人突然从身后死死卡住他的脖子,贺连桥一心慌,本想甩开后面的人,小腹却连中眼前看守三拳,一阵痛苦的干呕后无力倒地。
同时,我从地上爬起来,刚好看到统领飞身去追即将逃下天台的张泽川,转眼望见燃起的圣火。
好,就用这个治他们!
我抖个机灵,绕开所有守卫,一个箭步冲到柴架前,顺手抄起两根燃着的木柴,转身挥向身后的看守,亮黄的火焰在空中呼呼作响。
果然,这招极为奏效。
四人慌忙松开我们的人,五体朝地行跪拜大礼。
我再用同样的方式去胁迫白衣统领。
只是,他把张泽川踩在脚下,长剑紧跟出鞘,金黄的剑刃在太阳底下闪着刺眼的光芒,慢慢的,悬在张泽川的头顶。
统领眉目间勾起笑意,干紫色的双唇弯起一道诡谲的弧度。
我扔下火把,双手举过头顶。但他的笑意仍留在脸上。
我后悔了,这不是一个诚心谈判的表情。
下一秒,白衣统领手起刀落,猩红的血光漫天喷散。
在场众人惊声尖叫。
光芒褪去,再睁眼时,黑风暴已彻底散去,晴朗的天空如水洗一般澄澈。
罗力木终于恢复了它原有的残破。
我们也安全回到了天台顶,只是,少了一个张泽川,连尸首都未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