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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四周吴兵已发觉周泰被典韦杀死,顿时那股血气荡然无存,纷纷慌乱而逃。典韦引兵盛势杀来,周泰军大溃而散。曹操见状,速令兵马进攻,将周泰军大半人马擒住。潘璋死战逃脱,急退回后军阵内。典韦奔马飙飞,引兵杀来援助张颌。张颌被甘宁、凌统猛攻正急,此时典韦赶到,顿时压力大减。典韦敌住甘宁,张颌敌住凌统。周瑜见势大急,急喝令军士进攻。蓦然间,夏侯渊引军从后杀来。吴兵军心惶惶乱走。夏侯渊舞枪杀入吴兵人潮内,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来捉周瑜,眼看见着,厉声大喝。
“周公瑾,你自以为才智过人,却不料我家贞侯,早将一切料定。你又败一阵,何不速速下马投降!!”
周瑜听言,火气上涌,怒气攻心,大吼一声,吐血昏去。众将见之,连忙救起,护着周瑜突杀逃去。夏侯渊从后引兵追袭,吴兵无敢应战,被杀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已。甘宁、凌统见后军大乱,唯恐周瑜有失,哪敢再做硬战,纷纷拔马引兵逃退。典韦、张颌随后掩杀,吴兵丢盔弃甲,败如山崩之势,死伤不计其数。魏兵大胜,长驱大进,背后曹操引兵接应诸路人马,追杀吴兵数十余里,一路下来,天昏地暗,惨叫不绝,吴兵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就在数月前,意气风发,意图一举攻破中原的周瑜,又岂会料到今日会落下如此损兵折将的惨况。曹魏第一谋士,‘鬼才’郭嘉,施计大破吴军,歼灭足足三万余兵马。加上前番吴兵所折,就这两阵,吴兵已损了五万兵众!而且东吴第一勇将周泰,更在此战役中,被曹魏上将典恶来所斩杀。
话说吴兵大败一阵,连夜奔逃,待回去陈城时,魏兵已自回去。孙权闻之自军大败,上将周泰被典韦所杀,周瑜气厥过去,折损兵马近有三万余。孙权听报大惊失色,面色煞白,惨呼一声,几乎亦气得昏厥过去。幸好吕蒙尚能保持冷静,言魏兵恶战一日,皆筋疲力尽,可速派兵出城收聚败军。孙权应之,遣吕蒙引兵出城收聚残兵,得兵数千余,归城疗伤。
次日,孙权于殿内责骂诸将,怒声喝道。
“你等不知兵法,只凭血气之勇,强欲出战,致有此败,使孤损一大将。今后切不许妄动,再有不遵,决正军法!!”
众皆羞惭而退。这一阵,魏军死者极多,遗弃马匹、兵甲无数。孙权如今只剩下三万兵马,而魏军锐气正盛。孙权心里极其忧虑,而周瑜又迟迟未醒。陈城之内,似乎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
忽有一日,有人来报,有一队魏兵将周泰尸首送至城下,便迅速离去。原来曹操怜周泰忠烈,故将其尸体送归。孙权速教人出城取回周泰尸首,见之哭绝于地。见者无不动容,纷纷欲为周泰复仇。众将皆有死志,吴兵成哀兵之势。旬日过去,魏军歇养蓄势,曹操引兵大举压上,孙权亲自引兵,与曹操相拒七、八日。吴军以哀兵之势,硬是抵住了魏兵的攻势。
曹操见不能取胜,陈城急切难破,心里正是烦闷,遂召郭嘉来见。郭嘉却是淡然一笑,从容而道。
“主公勿忧。如今吴人以哀兵之势而抗,急切攻之,自然难破。可教军士撤寨而退,然后再遣一人讲和。当下潘凤已弃守荆州,吴兵连番损兵折将,自知难以进事,必愿和之。即时,主公可详装撤军,再如此如此。孙仲谋、周公瑾等人可尽擒也!!”
曹操闻言大喜,大笑不绝,遂依郭嘉之言,下令拔寨而撤。吴兵见魏兵撤走,并不敢大意,后来过了数日,魏兵仍旧未有动静。吴兵紧绷的精神渐渐松下,那股血气亦是褪去了。一日,诸将见魏兵退走,来见孙权。诸将齐上言道。
“曹操势大,不可力取。若与久战,大损士卒。兼之潘无双已弃守荆州。倘若曹操发兵断我军后路,我军围困魏国重地,只怕众皆落得死无葬身之地。依某之见,不若求和为上?”
孙权一听,面色一紧,正是踌躇。蓦然,周瑜冲入殿内,疾声喝道。
“主公可尽斩上言之人!!!”
周瑜此言一落,顿时众人皆是脸色大变。孙权急问之。周瑜冷哼一声,苍白脸色上,尽是恨色而道。
“如今豫州大半土地都被我军攻略。我军前番虽大折兵马,但曹操四处征战,其兵士恶战连连,皆以疲惫。主公可割据陈城、汝阴、寿春等地,各布以重兵把守。曹操急切难破,又欲安抚荆州百姓,迟早退走。即时主公可歇养兵马,再一面遣人到江东召集兵马前来接应,以待时机,再一举攻往中原,克成帝业,指日可待。倘若就此求和,前番军士拼死而得之地,尽数要复还曹贼,如此一来,那些为国捐躯的一众烈士,岂不皆枉死哉!!?”
周瑜厉声而喝,说得动情时,已不觉泪流满面。此番出征伐魏,前后折损了将近七八万众兵马,周泰、徐盛、陈武等将士更因此丧命。众将听了,皆有愧色,不敢反驳。那一个个丧命的将士,忽然在孙权的脑海中纷纷闪过。孙权如连遭电击,一声长叹,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他却非认同周瑜之言,一双碧目赫赫有神,凝视着周瑜道。
“人当知难而退,见势而忍。一味执意而为,并无好下场落得。”
周瑜一听,脸色一急,正欲张口。哪知孙权不等他开口,随即而道。
“曹操已得荆州,而我军深入彼之腹地,却无重兵可据。三万兵众,亦久战连连。若分兵各处,一旦曹操歇养待定,发兵来攻,只会被各个击破。士卒远涉劳苦,且宜存恤。如今还是撤军为妙。”
周瑜闻言,心里火燎火急,一双皓目带着几分疯狂之色,急色喝道。
“可纵然主公有心撤军,曹操岂会就此罢休!倘若发兵来袭,该当若何!?”
周瑜话音刚落。忽有人来报,曹操派刘晔来见。孙权闻之,叹声而道。
“看来老贼亦不愿久持战事,刘晔此来,必是请和。”
孙权说毕,便召刘晔入见。周瑜急欲再劝,哪知孙权忽然眼色锐利,如同刀锋般射向周瑜。周瑜神色一变,知道孙权动了怒火,只好先压住心中急躁。须臾,刘晔入殿,拜礼毕,遂与孙权告道。
“如今两军在陈城此处对峙多日,两国之战,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吴虽出兵伐魏,但魏王料此乃诸葛亮之计,并无怪责吴王。还望吴王就此撤兵,归还我魏国境地,许年纳岁进贡朝廷。从此两国相安无事,实为天下百姓之福也。”
刘晔果如孙权所料,来此是为请和。周瑜面色一寒,慨然喝道。
“老贼乃乱国之臣,以当今圣上为傀儡,朝廷大事不得圣上做主。我堂堂东吴,何须向国贼进贡!?若曹操有心讲和,且先撤兵出六十里外,以表诚心。否则我东吴绝不愿和,宁死而战之!!”
周瑜此举自然有所深意,他料定曹操并非真心求和,自然不愿撤兵。到时,孙权亦从此发觉曹操奸诈,从而知得防备。哪知刘晔却答得爽快,对于周瑜冒犯曹操之言,更是置之不闻,颔首应道。
“两国之战,不但耗损两国兵众,更祸延百姓。魏王乃爱民之君,自然诚心望能休战,以安百姓。大都督所言是理,魏王亦已料得,早就颁落将令。只要吴王应下求和之事,某即当回复,今夜我军便会拔寨而走。待吴王撤回江东,魏王方才会令人前往交接。如此足可显魏王之诚意哉?”
周瑜闻言,脸色一变,速速望向孙权,连投眼色。孙权却置若不睹,沉着神色,大有一种不怒而威的王者威严。只见孙权目若刀光,紧紧地看着刘晔,似乎要看透其心中所想。刘晔面色坦然,与孙权对视。过了一阵,孙权笑道。
“魏王不愧是治国能臣,爱民心切,难怪圣上如此宠信。所恨孤中了诸葛亮奸计,与蜀同盟,出兵来犯。幸赖魏王心胸宽宏,不计前嫌。孤实在愧疚万分,自当应下此事,并至此与蜀断绝。望从此以后,魏吴两国修好,互不侵犯。”
刘晔闻言,双手作揖,拱手一拜,凝声而道。
“吴王明察秋毫,看出诸葛亮之诡计,就此罢兵,实乃两国之幸也。”
刘晔拜毕。孙权故作色,留于城内饮宴。刘晔却说有重任在身,不敢耽误。孙权并不强留,遂修以文书。刘晔接过文书,遂告退而去,离开陈城回报曹操。
刘晔离开不久。周瑜急与孙权劝道。
“老贼素来诡计多端,求和之事万不可轻易而信。望主公三思!”
孙权冷淡淡地看着周瑜,甩手喝道。
“孤心意已决,此事不得再议,违令者斩!!”
孙权并非孱弱,而是自知事不可违之。如今他大损兵马,又折了周泰这一员大将,军士士气低落。而且他的兵马深入魏国腹地,若有万一,被魏军截住归路,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也。孙权并非孙策,他的脾性比起天生性子急躁的孙策更为冷静,愈是危急之时,他的思绪反而更为清晰。而周瑜所言亦非并无道理,但孙权却发觉,周瑜自从知着曹操统军而来,便渐渐有丧失理智,不顾一切的疯态。一个报仇心切的周瑜,孙权不敢用。但没了周瑜坐镇,孙权又自问难抗曹操,在权衡之下,孙权便决定主意,下令撤军。
孙权此言一落,周瑜如遭电击,踉跄数步,几乎颠倒。他并不怨孙权,他只怨自己先前连番败阵,以致自军大损兵力,死伤了足足五万兵力。若非如此,孙权又岂会甘愿就此罢兵!
周瑜面色愈来愈是苍白,一股怨气从腹中直涌上来,‘哇’的一声,口中吐血,昏绝于地。众人大惊,孙权急叫人扶入内堂。周瑜昏迷不醒。孙权急唤大夫前来医治,周瑜病情仍不见好转。
当夜,众人皆退。房内唯独剩下昏迷不醒的周瑜还有孙权。忽然周瑜睁开了眼,孙权急向周瑜问道。
“公瑾可有大碍!?”
周瑜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自前番一役败后,瑜自觉昏沉,难以理事。今闻主公欲望罢兵。瑜料老贼奸诈,故作戏也。主公可如此如此。”
周瑜脸色苍白无色,唯独双眼仍旧晶亮发光,当下教落一计。原来周瑜今日并非病倒,而是有意为之。当初孙权来望之时,情急手执周瑜之手,周瑜轻点数下。孙权似乎与周瑜心有灵犀,大概明悟其意。待大夫来时,发觉周瑜虽是气虚,但并无大碍,绝不会因此昏厥。大夫正是惊异间,孙权投以眼色。大夫领会,便告与众人,周瑜病情甚急,一月之内不可轻动。
当夜,孙权与周瑜商议定后,暗中依其计策,密做安排。
且说周瑜自此得病卧床不起。诸将无不担忧。旬日之后,曹操不见东吴撤兵,惊异不已,遣刘晔来问。孙权遂告之,周瑜重病,一月内不可轻动。刘晔疑之,孙权遂引刘晔来看望周瑜。刘晔见周瑜面如土色,气息虚弱,方而信之,遂告退而去。刘晔回见曹操,一一秉之。曹操听刘晔说得真切,亦不急躁。东吴拖延时日,对于曹操来说,却是有利而无害,正好可使贾诩得以时日,引兵断其归路,好布下天罗地网。
可曹操却无料到,孙权早已暗中下令,命诸军分拨撤走。刘晔来的那日,吴军大半兵马已将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