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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理学说中有句话,美好的东西终将以丑恶收场。八??? 一?中 文网
这从逻辑上倒也说得通,世间万物都可以称之为幸福,平凡人的衣食住行所达、富有者得偿所愿,意外之财、觅得佳偶、仕途顺利,都是幸福的事情,可以任意定义。可是,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美好的东西总会结束。那么,无论你把什么定义为幸福,最后都是以不幸收场。
幸福的时候你有多么快乐,最后的结局便会是多深的痛苦。
对于蒙击来说,与百日鬼的战斗充斥着死亡与腐烂的恶臭,他并不享受空战。也许作为真正的王牌飞行员,总结经验是必要的。但蒙击不想回忆任何一次空战,与百日鬼的每次战斗都令人恶心。
不过,自己的记忆中,只有一次空战让人不那么排斥。
那就是在金江姬协助下的天守镇之战,再没有人能在空中和自己配合得那么好,她是自己遇到的最理想的僚机。她总是永不放弃,而且飞行同样充满着想象力。如果说,自己常常灵机一动,想出个绝妙的主意,她也一定会闹出个出人意料的回应。正是这彼此间的默契,让天守镇之战充满无限回味,每当想到那次空战过程,感觉十分奇特。
回想起来,金江姬实在是个开朗而活泼的女孩,坚强、无畏,像个美丽的精灵。
她几乎是放弃了新丸都城的一切、放弃了公主的身份,完全以自己为中心,全身心地配合作战。
她是最美好的僚机。
现在,自己正是孤立无援、陷入百日鬼的圈套之时,无线电中竟然听到金江姬的呼叫,这一切恍若午后幻梦。
蒙击也开始愈渐疲劳,眼前的平视显示器上,各种错综复杂的标志标示、数字数据好像跳起了怪异的舞蹈,风挡外的风暴成了这些光标的舞台。飞机的舷窗有些结冰,边角也蒙上了雾气。在这混沌一片的画面中,眼前仿佛出现了这位小公主调皮的眼神、又小又圆的脸蛋,她真的像是漫漫黑暗中着光的精灵,让人感到希望仍存。
座舱的光晕中,金江姬的身影模糊而朦胧,轮廓不清。她也不再说话了,连呼吸都轻轻的。蒙击感到有些轻微地打着冷战。身体中有某种信号在警告,胸口被强烈的焦虑压迫着。可是好奇心却牢牢地控制着自己。
蒙击长长做了一次深呼吸,使劲靠紧弹射座椅后背,让自己冷静一会儿。他凝神屏气注视着前方,真是不可思议,前面确实有一个血红色的机影。而金江姬的米格29战斗机,不正是瑰红色的吗。
但是这血色的影子飘忽不定,那是金江姬吗。为什么动作如此僵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活力。动作神经质地不停翻转,举动时常。而且。她的飞机应该像是花朵的颜色,而不是这样浑身渗血的感觉。
蒙击追逐着前方的飞机,却总也接近不了。
逐渐地,他对面前血影的感情逐渐生了变化,从极度的好奇与希望变成了无比的怀疑。这架模模糊糊的战斗机始终被一团阴森、惊悚而恐怖的乌云包裹。
所有的一切都走向了反面,这一刻,简直成了蒙击最为心悸的一次空战。
风暴越来越强烈。强劲的气流将机翼扯得喀啦啦直响,仿佛随时都会折断。在计算机随控操纵系统辅助下,鸭式前翼和矢量喷口在快地游移,顺气流飘摆。就如同汽车的减震弹簧在颠簸路段的工作一样,保证机身振动不会太过剧烈。随控操纵并不仅仅是在格斗和攻击时能够通过直接力控制来做出漂亮的动作,同样可以在恶劣条件下改善飞机的乘坐品质。但与汽车的被动缓冲方式不同。随控操纵完全是计算机在主动迎合凶猛的风暴,让大自然接纳这架飞机。
风势渐强,苏34战斗机全身的翼面全都抖动起来,统统参与到和气流的抗争中。在这浑天风暴里,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苏34高高矗立的两片垂直尾翼,这薄薄的尾翼像是飞机的桅杆,是飞机身上最为重要也最脆弱的部分。在狂风的拉扯下。垂直尾翼上的方向舵抖得像是破碎的船帆,令人揪心无比。
这个时候需要慎重。
虽然飞机仍然在飞行,但每个控制舵面都已经到了极限,只要一个稍不恰当的动作,都足以将翼面扭断。每一片机翼都如同锋利的长刀,若斩切得当,则削铁如泥;但动作稍有摇摆变形,刀刃非常容易折断。
近了,自己逐渐能看清那血色的战斗机。它有两个火焰般的喷口,金江姬的米格29正是双动机战斗机啊,只不过,为什么其中泛着幽蓝的光晕;云雾之中,那是双垂尾战斗机,和金江姬的米格29一样,但却显得太为细瘦干枯,不像她后面那般丰满。
蒙击缓缓推动油门杆,既想快接近对方,又怕撞上她的飞机。
更近了,飞机的轮廓逐渐显现,那确实是一架血红色的战斗机。蒙击现在明白为什么这架战斗机仿佛在流血,新型的隐身涂层对红外和可见光也有隐匿效果,但是在特别的角度,喷口尾焰会和涂层干涉辉映,反射如流光溢彩,正如血液在机身上流淌。
乌云惨雾猛地散开,对方双翼轰然一振,整架飞机竟凌空翻跃,腾挪转向,机头牢牢指着蒙击。光电转塔上的眼白死命翻着,肿胀的鼓包进气口喉道,令人浑身毛,这是何等骇人的样子。
云中的战斗机,仍是百日鬼。
耳机里又传来了一模一样的金江姬呼叫声:“大哥哥,快过来。”、“大哥哥,你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吧。”
蒙击圆睁双目,看着对方简直是在侮辱自己。如此看来,面前这不人不鬼的东西从始至终都在旁边监视着,自己一举一动都没逃过它的眼睛。
无线电还在不断播放着金江姬的通话,但好像卡在了“大哥哥”的大字和哥字之间,合成出了一种诡异的“哈啊哈啊哈啊”的声音。
百日鬼难道在模拟金江姬的笑,它到底要干什么。
顷刻间,刚才所有一切的美好感觉都消失了。蒙击脸部的肌肉因为过度疲劳和紧张。已经挤得几乎完全变形。全部的情感都化成了无比的愤怒。
显然,无论走到哪里都没有意义,百日鬼始终如索命游魂般追着自己。
而且这鬼东西的恐怖看来才刚刚开始,自己追到马莱里亚天守镇、新东都,沿印地西亚直到东奥斯特里亚,一路上自认为自己在追查百日鬼的踪迹,可实际上它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解开半点谜团,痛苦却在一天天加剧。
无论身在哪里。心里都会不自觉地惦记着这东西。
他从没想过逃,但越是努力追踪百日鬼,这东西就越闪躲;可是,想避开它的时候,这玩意儿就找上了门。维多丽雅墙几乎已经到了中央控制的尽头,可即便越墙来到这里,百日鬼仍然阴魂不散,如影随形,恐怕就算到了世界的边缘都无法逃脱它的鬼爪。
蒙击再一次问自己:“这东西究竟是谁在控制。它到底从哪里来。它到底要干什么!”
怎么想都得不出任何结论。他甚至在这电光火石间,脑海如电影快进般梳理着过去生的事情,比对百日鬼出现的地点、行动以及有什么共同特征,但都不得其法。
天守镇是百日鬼的第一次出现。那次战斗本是一次意外,不然……他冷静想想,马莱里亚政府军可能会全面清除天守镇的佣兵,并向西进;新东都外海是百日鬼第二次出现。当时他正准备去找新东都政府军的陈总长,如果顺利,陈总长将洗脱核弹危机的责任,新东都政府军会据守一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群龙无,被迫与马莱里亚的部队合流。如今。如果自己在东奥死于百日鬼之手,东奥联盟的民兵和雇佣兵主力已遭全数歼灭便成为了事实。接下来,恐怕西军即将大举进攻。
这样细想,局势已经如泥石流般倾泻而下,自己像是在逆历史潮流而动。
他猛地晃了晃头,在这样紧张的形势下,不容再细想了。
疲劳到了极点、紧张得难以喘息的时候。蒙击的很多固有观点也开始变得模糊黯淡,这时,一个本能的推理在脑海中闪现:6通?甲午七王牌的第五位,也是当年兄弟相论的五哥。为什么哪里都有他。
天守镇的战斗是6通和木星公司的秀场,陈总长和6通也交往甚密,弗朗西航校也是6通往上攀爬的跳板。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有关。
难道面前这阴森怪诞的百日鬼,也是6通在操纵。
非得是在这样极度疲劳、逻辑思维快消退的情况下,蒙击才开始怀疑自己的五哥6通,对方可能是装死。
这种风格,还真符合面前不阴不阳之物的味道似从地府归来。
问题是,6通为什么不露面。
若想决斗,自己会欣然答应。天守镇之战还不是跟头狼比尔决斗,他又怕过谁。如果想要暗杀,机会多得是,为什么现在又频频耍弄自己。
回想起来,6通就是这样古怪而难以琢磨的人。他根本没死,根本没有下地狱,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百日鬼这个非人非鬼的怪物,又在天上布下重重陷阱。
“难道,他想从心理上先击垮我,然后再用堂堂正正的身份打败我吗,他觉得自己是谁,是正义吗!”
蒙击的眼睛开始因为充血而变红。
风暴中,自己的飞机犹如卷入激流漩涡,呆的时间越长、风势越凶猛。他通过后视镜看到,飞机右侧的垂直尾翼几乎要弯曲成月牙形,真不知道飞机的设计者看到了会吓成什么样子。看来,尾翼已经生了无法挽回的永久形变,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
四周仍然一片漆黑,只有乌云泛着红光。
蒙击在极度的疲劳下,几乎咬牙切齿,他猛然压杆,头下脚上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拉杆俯冲,轰地冲出云层,擦着海面回到云下,眼前豁然开朗。
“堂堂正正地战斗吧!6通!”
他的双眼血红,认定了这怪物就是6通。在自己的精神还未崩溃之前,要像个男人一样决斗,而不是被人当成疯子来戏耍。蒙击现在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亢奋,身体抖动着,几乎了狂,左手按在油门操纵杆上,仿佛聚集了巨大的能量准备爆。
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远处的乌云间冲下来一架战斗机。
蒙击定睛一看,竟然不是百日鬼,这令他颇为惊讶。
那是一架经过改装的苏35s,机翼削短、垂尾截平、尾椎完全拆除,正是那频频来找麻烦的短翼型侧卫战斗机。
无线电通讯传来,是6通的声音:“蒙击!你是蒙击,对吗!”
蒙击一言不,对方明知故问,现在终于现身,他心中的怒火正无处泄。
“你这个幼稚的臭虫!”对方似乎更加气愤,“为什么总是你!你到底哪儿来那么大胆子,竟敢来纠缠我!你居然还敢操弄真正的百日鬼,你疯了吗!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也顾不得什么昔日情分,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这一连串的话弄得蒙击一头雾水。本来他就已经疲劳不堪,又被百日鬼弄得神经衰弱,现在6通这一番不合逻辑的话把他的心完全搅乱了。难道对方要恶人先告状,或者反诬自己是挖出百日鬼的罪人。
到底真相是什么。
蒙击恍恍惚惚,脑海中只记得百日鬼那令人作呕的白眼与合成出来的阴森恐怖的哈哈笑声。还有,它背上有两个长方形设备,像是两口棺材,难道,真的是给两个人预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