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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说,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可以运用在命运上,不管是否愿意接受,它既然发生了,李拜天就认为,躲避就是徒劳的,他和婉儿,他们过往的情感留下的疮疤,必须得勇敢去说再见。
还有,李拜天想变强。年轻就是资本,年轻就意味着机遇,爱情还会来,他不想在下一次的时候仍旧懦弱,何况,天启的运营毕竟不能靠飘这样一个女孩子来扛啊。
按照飘昨天制定的计划,凌晨5点李拜天准时起床,叠被,穿衣,劳力士放一边,名贵皮鞋搁床底,戴上没有秒针的03年港货腕表,穿上破洞的运动鞋,脖子上挂条毛巾,轻手轻脚离开出租屋。
第一项,环城跑步、学习武术。
练习武术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呸!
咳咳,老实说,飘是第一人选!但李拜天实在不想跟她学,为啥?一者:女孩子家家的,睡好觉才能好看漂亮脾气还温柔,因此,让她多休息会儿利大于弊;二者:飘飘是谁啊?键盘啊,人家那武术套路能是普通人能学会的吗?两把大砍刀呼呼耍,耍完人家能隐藏设备,放人类身上呢,砍不了自己是万幸,砍不死别人是奇迹,他手上的伤还没好呢,要是再耍起来,下一步不是进殡仪馆就是警察局。不中,不中!
第二人选是大个儿,大个儿吧,这人底细还没摸清楚,虽然口头上说是朋友,小心要好。而且,这次正好要跟这个傻大个儿说说有人冒充黑石追杀他李拜天的事,这么早给人家打电话人家肯定不爽,但是……
李拜天厚下脸皮,他手机上存着大个儿的联系电话,想了想,便按下拨打按键,大个儿似乎已经起床了,声音抖擞,还带喘息:“喂,李李李李……李哥。”
但愿不是那种喘息啊!李拜天头皮发紧,毕竟人家是有女友的人,破人家一桩美事,胜拆七级浮屠啊!
“大个儿,不用叫我李哥,我比你岁数小,你直呼我名字就行。”李拜天擦擦头上跑出的热汗:“你……”
“李拜天,”大个儿果然不客气了:“什、什么事?你……你说!”
这么爽快?听筒里,似乎有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李拜天暗想:难不成大个儿已经在外面了?
“上次不是说要找你练易阳指嘛。”他提醒:“今天我就想找你学学,你方便吗?”
“方、方便——俺在人民公园!”
耶!李拜天狠握了下拳:“等我,二十分钟到。”
挂掉电话,李拜天撒开两腿,往两人约定地点跑去。
这个时候的椰果市,青蒙蒙的,天未亮,雾霭浓重。街道上少有车辆通行,整个城市似乎还在睡梦中。然而,李拜天清楚,这是旧城区的光景,一河之隔,天地之差,新城就不是这样了,新城号称不夜城,灯红酒绿,24小时繁华,节奏快到飞起。这么说吧,新城就是逼人进化的地方,旧城是任由退化的地方,格局不同,方向不同,锻造出的人也不同。
路灯孤零零的守望着,整条街上仿佛只有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昨夜的大雨让景观河水位涨高不少,上游冲下来的垃圾发出阵阵恶臭。
为什么景观河能这么臭?呵,景观河用条堤坝一分为二,靠近新城区的那边,河水清澈,鱼儿不少,靠近旧城区的,说白了就是排污河。
这他妈就是人和人的区别,别抱怨不公平,桥就在那噶摆着,一天24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地开放,有本事你跑过去啊,有本事你跑过去就别跑回来了啊!再有本事,你改变这里啊!
地上湿漉漉的,更加重了潮气,粘粘的附在皮肤上,让人难受。
特别难受!
李拜天抖落抖落肩膀,破洞鞋踩着皲裂的柏油路,心想着:虽然追杀他的那群人不是黑石的,但也不确定黑石是不是也有意思对付他,毕竟他惹的是唐芳琴,这种时候警惕一点好。一会儿要悄悄地进村,观察好之后再接洽。
没想到,隔了没久,前方雾霭中突然出现个电线杆子,啪叽啪叽朝他这个方向跑来。
握草,是大个儿!
尽管没看到脸,但椰果市能长这么高个儿的人也没几个,李拜天认识的只有高忠义一人。
“李李李李李拜天!”大个儿招手,热情洋溢,李拜天赶紧擦两把脸,看着从雾霭中钻出的那张刀疤脸,果然是他!
一身黑蓝相间的跑步服,无线音乐耳机,臂上绑着一只绿色心率GPS表,脚踏内置智能芯片的顶级跑鞋。
李拜天瞧他这一身打扮,一边继续左右四下瞧瞧,一边跟他打哈哈:“不错呀,大个儿,全身智能配置啊。”
“呵,呵呵,”大个儿挠挠头:“这、这不算啥,人人都、都这样。”
确实,当今社会,科技发展日新月异,产品技术更新换代极快,吃饭的电饭煲智能化,喝水的保温杯智能化,装修家居智能化,手机、轿车、腕表……没有智能,人类的生活质量就会大打折扣,这是毋庸置疑的,而在李拜天看来,像椰果这样的大都市,就是一座科技智能城市,到处都是现代化标志。今天它这样繁荣,明天,只会更繁荣!
似乎没其他人,李拜天舒展着臂膀,佯装无意:“大个儿,就你一人?”
“瞎、瞎说,”大个儿傻乎乎地笑着:“怎么会就我一人?俺们高、高家班的都都在。”
握草!幸亏多问了句!李拜天一听,暗道不好,扭头就跑,谁知肩膀上突然一只大手搭下来,大个儿的粗嗓门嗡隆嗡隆地响在他头顶上空:“你你你走错了,不是那边,是是这边!俺们、高高家班每天早上都都在人民公园练功!”
大个儿的力气奇大,又比李拜天高,拎小鸡般就把他提溜到自己身边。无奈,李拜天只好打探:“高家班?你叫高忠义,那就是你的人咯?”
“是、是邪佛交给俺俺带的兄弟。”
“哎?”李拜天惊奇了:“你们已经够厉害了,还这么早起来练功?”
不怕不用功,就怕比你牛逼的人比你还用功!
“时时代在进步,俺们可可不能落伍。”大个儿憨憨地笑着:“俺、俺最喜欢的球星科比,有一次记者问问他,‘你为什么能如此成功?科科比反问:‘你知道洛杉矶凌晨四点钟是什么样子吗?’”
哟,不错嘛,还知道这等励志故事!“呵,你瞧着傻,可一点都不傻!”
既然是惯例练功,应该对他没啥计划,管它,李拜天心想:来都来了,别那么怂,过去瞧瞧,事情一旦生变,还有两条健跑的大长腿。
“你来来了,就正好跟着练练手。”大个儿热情邀请。
“可以吗?”
“来、来吧!”雾霭拨开,穿过人民公园一群早起练太极的老头老太太们的阵营,从一堵已经倒塌地差不多的墙洞里钻过去,是个废旧的羽毛球场,中间隔阂的拦网早就被扔到角落里,还算宽敞的场地上,二十多条汉子呈四排五列站立,正鼓着劲哼哼哈哈地练拳,一个个臂粗腰圆,连喊的号子都特别雄厚有力,阳刚之气十足,叫人只是听着看着,就热血澎湃,忍不住想上前学两手。最关键的是,人家谁都不鸟李拜天,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在锻炼自身肌体力量上。
观众席的座椅上,放着一个个又长又细的黑色筒套,有背绳,有拉链,就像赤脚医生们的手术包似的,能打开,其中一个露出个头,可以看清里面最边上装着的是条白蜡杆!
行外人一般都叫它棍子,可李拜天,作为一个涉猎广泛的小说写手,一眼就看出它是宁陵白腊杆。这种木质通体洁白如玉、坚而不硬、柔而不折,杆身可弯曲到180度不劈裂,柔韧性强,自身纤维密度稠,有较强的自然拉力,在干燥的地方不劈裂,在潮湿的地方不变形,其弹性、韧性是其它木质不可比拟的,是加工武术器的理想天然原材料。
这白蜡杆也不是什么昂贵物件,但被包装在一个精致的筒套里,也可以看出黑石对武力的崇拜,或者,是对白蜡杆精神特性的崇拜。
黑石果然和平常小混混不同,李拜天回想医院里看到的那群大金链,再瞧瞧现场几十条汉子,不免自嘲地笑笑:自己还当真是见识短浅。
大个儿拉着李拜天,把他安插进最后一个角落位置,亲自教导他:“你、你注意着点,你这身子很很弱,必须得练……练精、气、神,稍后俺、俺再教你棍、棍术。”
“好嘞,”李拜天心情舒畅,挥了两下拳:“高教练,你说怎么做,我听你的。”
大个儿平时挺憨,训练起高家班一点都不含糊,有模有样,有板有眼,他既然说要教导李拜天,那也必定是非常认真的。站在李拜天左前侧,就像一尊铁塔似的,充当起活版教科书:“首首先得站桩,双脚分开一肩半宽而立,双脚趾似抓非抓大地、足心含空、膝曲……”
半个小时后,随着高家班的其他人,李拜天也收起拳脚。“感、感觉怎么样?”大个儿问。
李拜天晃晃臂膀踢踢腿:“嘿,说也奇怪,居然不感觉得累。”“那就说说明你做得很、很棒,你很有天分啊。”
接过兄弟递过来的棍套,当着李拜天的面儿打开来——
呵!李拜天倒吸口凉气,这一棍套里真是大有乾坤,竟装着十八般武器,白蜡杆在里面算是最Low的了,什么乌木鞭锏,鸡翅木棒球棍,小叶紫檀双节棍……简直是黑道干架标配,简而言之,背着这么一包,行走江湖无忧矣。
大个儿抽出白蜡短杆,在手里耍了耍,丢给李拜天:“你、你先用俺的,咱们再、再学棍术!高、高家班是黑石最、最能打的一组人,能学的武、武术很多,但、但为了尽、尽可能不闹出人命,兵器大、大多都是用棍。”
李拜天看这短杆,居然被打磨得十分光滑,顶端箍着个橡皮套,缝隙间隐隐留着擦不净的血迹,套这个东西并不是为了揍不疼人,只是为了保护杆子保持干净。
李拜天不由感叹自己的疯狂,居然会跟着椰果市赫赫有名的黑道大队长学棍术,这也太不要命了。
“那你呢?”他问。大个儿早就抽出了他的乌木鞭锏:“俺、俺用这、这个,明、明你要再来,自备短、短棍!”
短棍好说,别的紫檀乌木啥的,咱可用不起。
挥汗如雨一个多钟头,天色已经泛白。
“好,收!”大个儿命令,众兄弟都收起短棍,擦擦汗,收拾东西,而后,望着李拜天,像有心事似的嘿嘿傻笑起来。
笑啥?别笑,笑得人心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