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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镜温柔地笑着，说：“我们几个不要分散，在地狱中等候地藏王归来即可。”
“嗯。”我说着，郁垒也点了下头，抱着我坐在了地上，看来他也是真的很累了。
白梦晴坐在我旁边，说：“我再给你缝补缝补，这伤口恐怕得给你多修理几次才能看不出。”她继续修复我的伤口，狰狞的伤口已经闭合，这次她一点点治疗，伤口自她的指尖开始缓慢地愈合，皮肤上留下了红色细线般的疤痕，肉眼几乎看不清，用遮瑕膏就能盖住。
我放下心来，说：“多谢前辈了，不然以后实在没法见人了。”
“这是我力所能及的，打架不行，但法力我还有的是……不过这伤口看似愈合了，但你伤势太重，就如同碎裂的瓷器勉强在粘合在一起，就算看不出来，断面还在，你若再受重创，恐怕连我也救不了你了。”说着她看了看郁垒。
郁垒神色黯然地说：“此后我会寸步不离地护着她。”
白梦晴干笑了几声说：“我虽然说的那么严重，但只要不再拼命，一般地使用法力是没关系的，毕竟她体内还有一颗龙泪和一个阿修罗的胚胎在维系着。”
我这才想起我腹中已经有了郁垒的孩子，问：“孩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命硬的很，我能看清你腹中的景象。”说着白梦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阿修罗和人类的胚胎还是不太一样的，现在仅是一枚鸡蛋大小的胚胎，包裹着坚硬无比的壳，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长大。”
经过刚才一战，胎儿竟然也没有事，也真算是阿修罗的命硬了。
白梦晴又说：“不过将来生的时候可能会很费劲，到时候还得找我，而且，你们应该也清楚，该打算一下孩子出生之后该怎么办了。”
我知道白梦晴的意思，经过刚才一战，原本就死过一次的我，可以算得上是又死了一次，这胎儿就是我的备用心脏，等出生以后，我就会真正的死去。
郁垒摸了摸我的头发，对白梦晴说：“你可有办法让这胎儿永远作为她的心脏不要出生？”
我立刻说：“不行，我不同意。”
我不可能为了活命汲取孩子的生命。
白梦晴叹了口气，说：“你看，晚辈又不同意……不过经过刚才一战，你的元神好歹也完全觉醒了，就算生完孩子肉体真死了，估计元神也不会散，就是变成鬼，估计也像阳泉那家伙差不多吧，修炼修炼保不准成个夜叉。”
这就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那样一来，人间的我就彻底宣告死亡，但经历了这场浩劫，往返于阎浮提、须弥山，穿梭于生死，和阿修罗王打斗过，见过了菩萨、见过了天兵天将，我永远不可能再回归人类的生活……死后若能留在郁垒身边，也不错。
“不要乱想了，”郁垒说，“到时候再说。”
“嗯。”
林镜和迟璃在小声交待些什么，没有让我们听清，但看神情是些琐碎的事情，也许是和白梦晴有关吧，看起来迟璃在地藏菩萨身边这些时日，修行之余，也没少给白梦晴当保姆。
白梦晴由上到下治疗我的伤口，过了一刻左右，倒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不知此刻人间成了什么样。
突然，一个金光环绕的人影从上方飘落，是地藏菩萨回到了地狱，他双手抱着苏摩的尸体，面无表情，这场景让我心口一疼。
菩萨落在地狱残破的土地上，说：“白雪在人间监督天宫撤兵，暂时不会前来。其余鬼神正在搜捕逃窜的阿修罗众，恐怕和当年一样有漏网之鱼。我前去寻找须弥山的通道，将苏摩送往须弥海，我未能了却这业，就让须弥无尽之海，涤荡这段孽障。”
原来林镜的夫君叫做白雪，菩萨说着，抱着苏摩一步一步走远，我似乎看到他的脸上划过一道晶莹，正吃惊的时候，冰凉的雨滴落在我的脸上，郁垒升起一把大大的冰伞挡住雨水，这地狱，竟然下雨了？！
细密安静的雨水冲刷着遍地污浊和血液，菩萨走远了，众人都定睛看着他的背影，雨水打湿他染血的袈裟，他的身形竟然显得单薄了许多。也许是我想多了，菩萨应该不会落泪的吧，但不知为何，我的心有些酸痛……
迟璃说：“结界已经除了，郁垒，你带逄姑娘回人间吧。”
白梦晴完成了最后的治疗，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嗯，这也治疗的差不多了，地狱可不是疗伤的好地方，你们去吧，我和……母亲去见父亲。”
郁垒说道：“那就暂且作别，多谢了。”
“说谢有什么用，等以后偷偷带我去人间玩儿啊！”
“好。”郁垒点了点头，抱着我离开了地狱。
回到人间却不知该去何处，原来人间竟然也下起了四月雨，冲刷着眼前的残垣断壁，熄灭了地狱般的大火。
此刻已经不见鬼神、天将、阿修罗的踪影，城市就仿佛经过一场天灾，我不知道有多少我认识的人死去了。
天际发白，这漫长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我和郁垒的公寓是有结界保护的，竟然也没有受到波及，洗净身上的血迹和尘土，躺在干净的床铺上，我紧紧抱着郁垒，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几乎晕倒般地睡着了，梦里依旧是血战，和我的死亡……
醒来之后，窗外阳光万丈，我到窗前眺望，果然一切都不是梦，城市中四散着坍塌和烧毁的痕迹。
郁垒刚好从门外回来，穿着整洁的西装，黑色的短发利落，漆黑的眼瞳犹如珍珠，就如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但此刻，他的眼中写满了疼爱。
他把我的早饭放在餐桌上，又给我一部手机，原来的那个早就不知毁在哪里了。
时间是快中午，手机卡还是我原来的号码，我立刻确认了小雨他们的平安，然后家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老妈说在电视上看到了地震的消息，急得要死，我说我一点事儿都没有，让她不用担心，也别试图来添乱，现在交通一定很紧张，老妈也同意了，说给我补贴些救济款。挂掉电话，千头万绪，眼中不禁有些酸涩。
我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翻看手机，说：“你们地狱渗透的这么厉害的么？打得上天入地的，竟然一点奇怪的传言都没有。”
郁垒看着窗外说：“地藏王的那场雨，洗掉了所有人类关于昨天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