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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不到中午就阴云密布。
我坐公交在路边的小饭店下车了,要不回家还得自己做饭。刚刚交给江大爷800软妹币,在爸妈回来之前不能胡吃海喝了,我点了一碗普通的米线,坐在窗边玩儿手机等餐。
“啪”的一声,紧接着“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暴雨倾盆而下,看来要在这儿待一阵子了。
还没有到吃饭的正点儿,又突然下雨,饭店里人不是很多。我习惯性地环顾四周,注意到角落的座位有个奇怪的人,明明是夏天还穿着土黄色的风衣,头上还带着渔夫帽,帽檐压得很低,室内光线又暗,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他看到我在看他,朝我这边看过来,我急忙看向窗外,但恍惚间似乎看到一张面如土色的脸。
不该乱张望的,但是其他人看到夏天穿风衣的人就不觉得奇怪么?
米线端了上来,我美滋滋地吃起来,不用做饭不用刷碗的感觉真棒!热腾腾的汤下肚,整个人都暖了起来,烦恼也暂时烟消云散了。
吃完米线,外边的天空已经稍稍放晴,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只是飘着毛毛细雨。这里离家里不远,我先去一下超市,买好晚上的粮食,再回家里就不出门了。
细雨拂面,脚下溅起水花,毕竟还是美好的夏天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诡异的事情,这几天还真是悠闲得令人嫉妒。
我走到超市门口,一眼望到玻璃门的倒影,刚刚那个风衣男就在我身后!我这一路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跟着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我立刻回头,虽然害怕,也逼自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是坏人,大白天的喊人帮忙还不容易,我要用眼神告诉他我已经发现他了。
风衣男面色如土,脸黄的像金纸一样诡异,看起来中年人的模样。这个人我总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我盯着他,他眼神空洞地看着我,眼底十分浑浊,应该是身体十分不好吧!
大概对视了十多秒,他竟然向我伸出一只手!手指枯黄像树枝一样。我向后退去,想退进超市把他关在外边,正在这时,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他说:“滚。”
我听得真切,不像是幻觉,风衣男立刻像被点穴一样定住了,然后收回了手,拉低帽檐,慌慌张张地跑开了。我看着他跑开的背影,看起来轻盈得有些吓人。
我这才想起来寻找那个声音的主人,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影。我走进超市,门口的收银员都是中年的大姐,附近也没有别人。
我已经理解不了自己现在的状况了,总觉得太过诡异,但我还是有些不愿意承认,其实自己就是撞见鬼了……
我在超市买了泡面、酸奶、苹果、奥利奥,别说一晚上,有了这些,够我在家里宅好几天的。天气见晴了,我快步走回家,这一路再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
到家之后锁好门,机智的我没有等待天黑,立刻就把除了主卧以外所有的窗都锁好,拉紧窗帘,把烧水壶、水杯、食物、笔记本电脑、电源线全都拿进主卧,反正主卧里面有卫生间,我就把主卧的门锁上,打算宅在这个房间里,坚决不出去。
江大爷说天黑就睡觉,可能就是怕我像昨晚一样听见奇怪的声音、或者见到奇怪的事情害怕吧。
我打游戏累了,就打开电视随便看一会儿娱乐节目,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原本已经放晴的天空又乌云密布,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天地,这一瞬我觉得周围都变得惨白,熟悉的场景变得扭曲狰狞,天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我害怕地关了电视,拉上了窗帘。此时屋里已经如同黑夜,我不敢开灯,怕再莫名其妙地关上。我塞上耳机,播放着欢快的情歌和舞曲,把音量调大,躲进被子里。
看了下手机,现在还不到六点,这一晚上太难熬了……
扎替身我听说过,说是童子要还真替身,那个可贵了,还吓人,我这种可能还没有那么严重,江大爷说扎假替身。假替身我也听说过,说是那稻草和纸糊的,上面写着本人的名字,正常来讲烧完替身要换名字的,可是我已经被A大录取了,现在改名自找麻烦,还是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童子,我都十八少女了好不好!
一边闭着眼睛听歌一边胡思乱想,这对每晚十二点以后睡觉的我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折磨。虽然为了不害怕在听劲爆的歌曲,但是转念一想,又换成了舒缓催眠系列的钢琴曲,没准儿真睡着了,也就不害怕了。
还别说,听着钢琴曲一会儿我就有点意识模糊了,刚要睡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吓精神了。
我在主卧锁着门,带着耳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人究竟得用多大的力气砸门!我刚想下床去看看怎么回事,突然想起江大爷说的话,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别起来,我就又钻回被子里。外面的砸门声特别执着,不停地响着,不知道再这么下去邻居会不会报警,防盗门看着挺厚实的,应该能坚持住吧!
可过了十多分钟了,敲门声还没有停,现在还不到六点半,往常天还没彻底黑呢,我就撞着胆子起来去看看,要是形迹可疑的人我就打电话找保安,不行就报警。
我鼓起勇气,又抄起那把长雨伞当做武器,蹑手蹑脚地打开卧室的门,穿过黑暗的客厅,小心翼翼地趴在门镜上向外看,心里立刻咒骂起来——外面是白天那个风衣男!
我想大声喊,让他快点走,要不我报警了,可是这样一来会暴露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感觉更危险,万一被盯梢出不去门怎么办?
防盗门的锁我早就全都拧上了,我小心翼翼地又退回了卧室,锁上卧室门,灯也不敢开,悄悄地给保安打电话,说门口有个变态一直在敲门,他们让我等着,马上就来看看怎么回事儿。
外边的敲门声断断续续,但一直没有停,我的心脏随着敲门声狂跳不止,都要吐出来了。
过了五六分钟,保安的电话就打回来了,说:“我就在你家门口,没有人啊,可能是已经走了吧!”
“是么?”我说话的同时,“哐哐哐”的砸门声又响了起来,吓得我手机差点飞出去,我听见门外的砸门声,可诡异的是,手机里没有传来这个声音。
“等等,你听不到敲门声么?”
“我就在你家门口呢,没人,你刚才看门镜那个人是不是上哪去了?”我打开了灯,狐疑地再次摸到门口,从门镜里向外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保安确实来了,他站在门口给我打电话,而风衣男就站在他的旁边,还在不停地砸我家的门,保安就好像完全看不到他一样。
“没,没事了,可能是听见有人走了吧!”
“可能是,你也别怕麻烦,有什么不对劲儿就给我打电话,不行就报警。”说着保安挂掉电话,走掉了。
一阵寒意席卷了全身,我汗毛倒数,耳边已经响彻着震耳欲聋的砸门声,难道真的只有我能看见风衣男,只有我能听到这砸门的声音?我几乎崩溃地逃回卧室,锁好门,生怕家里的门被他砸开。
如果别人看不到他,难道……他是鬼?!就像白天那个赤脚的小女孩儿,别人也说看不到她,难道,难道我看到的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
以前从未这样过,这一切都从昨晚开始。
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突然经历这样的事情。
江大爷好了没有?他不是说烧了替身就好了么?这种情况保安不可能骗我,是不是报警也会被当成神经病……
我握紧了手中的大雨伞,也许像江大爷说的睡着了就听不见了,可这怎么可能睡得着!我心里七上八下,要是歹徒的话,我力气也不小,经常锻炼,应该可以拼一拼,可要是鬼的话怎么办?黑狗血?撒盐?吐口水?铜钱?对了!当年爷爷奶奶那么迷信,好像有铜钱来着,我急忙翻箱倒柜,找到一个大盒子,里面都是爷爷留给爸爸的小物件,打开一看,里面有些老照片,老证件,还有几块古董手表,当年爷爷也是个县城的小干部啊……翻来覆去,终于在一个小纸包里找到一串红线串起来的铜钱,大约有十多个,这个我小时候还拿着玩儿,后来被抢走藏了起来,说是清朝的五帝钱,老古董,能辟邪,别让我给弄丢了。
我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把铜钱套在脖子上,握紧雨伞倚靠在墙边,紧盯着卧室的门,生怕看到门把手被转动。
门外的砸门声已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演变成了撬锁的声音,不是撬锁,是砸锁。
这种无助的感觉真是日了狗了。
突然反应过来我拿着雨伞干什么,应该去厨房捞把刀,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敢出卧室了。
我似乎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混合着我心碎的声音,已经做好准备,管他是人是鬼,我都和他拼了!
我有个毛病,在特别生气或者特别害怕的时候会大脑一片空白,不一定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好朋友都叫我红色人格、小炮仗。一想到马上就要和鬼正面交锋了,反倒稍微没那么害怕了。
我听到客厅里的脚步声,又听到东西打烂的声音,恐惧超过了我的承受极限,已经进入了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
我眼见着卧室门锁自己转动打开,门“吱呀”地一点点打开,闭上眼睛手中挥着雨伞猛劈过去,手中的雨伞却被抓住了,动弹不得。
我睁开眼睛,只觉得心脏中了一箭——眼前是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他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一只手轻轻抬起接住了我的雨伞,泼墨般的黑色短发有些凌乱,皮肤有些苍白,一双剑眉下是狭长的丹凤眼,目若点漆,鼻子高挺,薄唇紧抿,此刻神色冷淡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