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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景十三年,八月。
太后颁旨鼓允女子应考文举,若有得中三甲者,皆赐宴慈安宫以示嘉奖。
消息一出,引得各方猜疑,争相揣测。褚朝祖制女子可入仕,不过这么明目张胆的鼓励女子应文举还是第一次,联想到年底明帝亲政,难道是有新朝新政之意?
亦有知晓内幕的人说,苏太后这懿旨是为她那才貌出众的侄孙女,苏相之孙苏小姐所颁,为彰显恩宠罢了。
“到底是世家小姐,应举也能张罗得如此。”趁着晚膳前,应若兰也提到这几日街头巷尾所议之事。“不过对玥儿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若真能得中,赐宴慈安宫......啧啧,玥儿啊,好好考,给为娘争争气。”一说到此,应若兰不由喜上眉梢。
杭仲宣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原本还稍有担心女子应文举阻碍颇多,没想到太后这一道懿旨下来,顿时减了不少麻烦。只能说是他这个女儿运气确实好,摊上这等事,但能不能得中依旧难说。毕竟这科考舞弊这事已有多年,月初的猜测虽有根据,可他始终所有怀疑。
比起爹娘的心思,月初听到消息时,心中顿时一沉,只是面上不语,安安静静的吃过晚膳便回房继续习读。
“青黛,太后此次颁旨,你是如何看的?”翻了了几页书,月初抬头看向一旁研磨的青黛,淡淡问道。
青黛一愣,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有些古怪,但说不出哪里不对。”
“看来,你还算聪敏。”月初听后笑了笑,说着她放下手中的的书册,煞有其事的说道:“太后这旨确实颁得有些古怪,彰显恩宠一说有些太过了。但除了此说,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理由了。”
“小姐可有想法?”青黛停下手中的墨,有些好奇问道。
月初点头徐徐道:“我原以为这次相府的苏小姐应举,不过是女儿兴起,欲与男子争比才学,只要苏相爷出面招呼底下官员公允科考便可。没想到竟然会惊动太后颁旨,怕是这应举可能并非苏小姐简单的‘任性妄为’了,背后应该还有其他牵扯。”
睇了一眼青黛茫然的脸庞,她叹了口气说道:“你之前有提到过两相相争,有结党之象。因而此次颁旨应该是揽势之意。”
“小姐的意思是?”
“这么大阵仗,朝中党争可能愈烈,有风云涌起之势。”她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道。
时入深秋,寒夜降临,凉意越发深了。
位于皇城东边的永兴街上有一间当铺,大约是三年前开的。当铺不大,看着也极为普通,一般是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周围的街坊甚至连当铺的掌柜姓什么都不太记得起来。
确是这样一间普普通通的铺子可能隐藏着整个安阳城最隐秘的秘密——位于当铺底下是一条密道,通往那森森皇城最核心的一条密道。
正当皇城外的人因这即将举行的科考而忙碌之时,皇城内的人也为即将到来的亲政大典而蠢蠢欲动。
“陛下,大人已经到了。”勤政阁内,郭公公躬身低语道。
明帝君绎顿时一震,苦苦等待多日,他终于盼到这句话。再朝郭公公使了眼色之后,他闪身进入密道,秉烛走了不久,便见那人立于道侧,一见到君绎便上前行礼。
“怎么样?闵卿。”
“事情办妥了,各地的暗线已经布齐。尚将军也已经带了一批暗卫入京。”闵朔躬身说道。
君绎听后长舒一口气,“如此便好。”话才落音,眉头又不由皱起。“只是仅仅这样怕是不够,朝堂上下掌政的皆是他们的人,宫中也......”话到嘴边二人心知肚明,再过三个月便是要亲政,两宫对他的监视也越发严密了。
闵朔低首垂眸,“西党这,微臣之前还有一个萧翱,若是不能除掉他,怕也再难进一步取得萧相的信任。至于那东党那边就看看尚将军能否把握住。”
“两班人把控得极为严密,我们的人始终不太好能插的进去。陛下担忧的是,最难办的依旧是宫中太后和皇后的眼线。”
“若是不能拔出,我们做再多依旧徒劳。”君绎接过话,暗咬牙根,眼底的苦涩再显眼不过。
闵朔看在眼底,心中若有所思。先不说皇后萧氏,作为生母的苏太后这般对待他,真的仅仅只是因为更喜爱的小儿子庆王没有登得帝位?皇家之事确实难说。
“陛下此次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先商议事情吧。”容不得二人在蹉跎时间,闵朔再度开口说道。
君绎点了点头:“上次提到科举之事,这次东党请了懿旨,苏允礼应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是不知闵卿打算如何利用此事?”
“光是让她应考定然不够,苏相要的是苏小姐能得中三甲,为了应考她连今年的斗巧会都未参加,可见其之刻苦。”
话说到此,闵朔嘴角不由上扬,“礼部试一向被西党把控,东党本就难以插手,因而为了让苏小姐登科,苏相一方面保证她才学足优,另外一方面必要保证此次文举的公允。这样一来我们可趁机多安排无涉两党之人入仕,以冲淡朝中结党之象。”
“西党那可愿意白白送这次机会?”君绎还是有些担忧。
“坐等自然是不可能如我们所愿了,稍后我会前去见萧相,说服他对此届科举不必太过看重,只要他肯松口,苏相那边他自己定有办法。”
“那好,有劳闵卿了。”
“还有,陛下......”闵朔正要开口,忽而入口处传来一阵铜铃声。顿时两人神情皆是一秉,“有人察觉了,陛下快回去吧。”
君绎轻沉一口气,“好,那就这样吧。”说着便只能抬步急出。留下闵朔一人独自在密道内沉思,他和皇上面见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恐怕两宫已有所察觉,若不再想想办法拔除眼线,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轻叹一口气,凤眼半阖。空荡的密道内传来他的一声轻喃:“小昭儿,若是你在,会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