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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两军对垒,彤铃关城壁之上一百三十一架摧城壁弩准备就绪,两百余座箭塔上弓箭手蓄势待发。
将军府两千余人军队,也已于城防边区前列起方阵,将士马匹的甲胄反‘射’出灰银光芒,彰显以黑云压城之势。
周统骑马来回踱步,扫视一圈城墙后说道:“大军压境声势造足,这些贼子戒备依旧森严,也不知有没有唬住他们。”
“不是要议和吗,那么问题来了,谁去趟这趟雷?”走在最前列的孟延调转马头回身。
贞虞候一脸不屑,“明知故问,除了老子还能有谁。”随后招手唤来左翼牙‘门’将。
“你,领五十名弓弩手列平鼎阵,掩护我进城。”牙‘门’将得令,退下领兵。
贞虞候转而对周统说道:“周大人,能否再借我白虎营二十重骑,好有个照应。”
“行。”周统随即调出二十余重骑,跟随于贞虞候其后。
“慢着,此行凶险异常,没我玄武营重甲卫贴身护卫,怎么能让兄弟放心。”
孟延说完,拨出二十重甲步兵围行于贞虞候战马前后。
“如此一来便万无一失了,督军大人,我这就前去了。”贞虞候率领一支近百余人军队,浩浩‘荡’‘荡’向彤铃关进发。
督军吕正一声怒喝:“给我站住!”前行的将士立即回头停下步伐,“像话吗?”
“你们是去议和,还是去滋事!就这么想开战?别以为你们那点小算盘能瞒得住我。”
吕正骑马上前,“求和,是要讲究诚意的,你们的诚意在哪?”
“好好看着。”随后,吕正在两千将士眼前脱下佩剑‘胸’甲,只留下头盔。
“把护卫都散了,我一个人去。”“大人不可啊,这万一有什么闪失……”
吕正摆手,“不用多说,我意已诀。”执意让三位都伯退后,独自向彤铃城关骑行而去。
大军阵前,向敌阵独行骑行身影显地些许落寞,令众将士不得不钦佩吕正勇猛气魄。
督军吕正走后,三位都伯各自冷笑一声。
“云梯战车的痕迹处理干净了吗?”“放心,都化成灰,让风带走了。”
“还想议和?不妨让他亲自感受一下二十宗派的热情好客,看他还有那么多废话不。”
辟谷派宗派领地中,庭院阁楼皆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冷清。
一间书阁地面之上,六鼎焚炉围成六角,银邪君端坐于其中,紫烟升起,附着于神魂之上,游离间显现魂形。
不知过了多久,紫烟逐渐淡去,魂形消散,微润血‘色’逐渐爬上面庞,银邪君活动手脚,长吸一口气,将指上五谷风‘露’丹化作的雾气纳入鼻息中,
全身血脉‘毛’孔舒张,皮‘肉’充盈,体元恢复。
银邪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未曾咀嚼过‘肉’食的牙齿依旧洁白光鲜,稍微恢复伤势后,他从怀中拿出了军情书。
仔细而又反复地研读着,书中关于守关第一战的详细描述后,他收起书卷闭眼思考,慢条斯理地梳理线索。
“将军府派出突袭的九辆云梯战车,为何会在损毁后自燃?为了不被敌人拿去修复利用?一不符合将军府的作风。”
“再者说,机关战车最忌硝石与火油,给云梯装载用于自毁?万一行进时被火箭点燃怎么办,二不符合常理。”
“能烧穿‘精’钢的烈炎,用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火油,如此大费周章毁尸灭迹给谁看?难说。”
银邪君刚整理出一丝头绪,由神魂伤势引发的头疼便毫无征兆地发作起来。
“这个火蟾公,处处和我作对!就凭他漏‘洞’百出的诡辩,居然能服众,十八宗派都是傻子?我不服,咳咳。”
“还有蒋老不死的,和火蟾公一唱一和,还真会借坡下驴,仔细一想,他们两人问题很大!”
“可恶!难道他们是内鬼?内鬼难道不是那个谁……”症状愈加严重,银邪君只感觉头痛‘欲’裂。
神魂造成的创伤,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思考的能力。
“为什么现在我看谁都像内鬼?干脆都杀了,哈哈哈哈哈哈!”
银邪君咬牙切齿地狂笑时,头疼又突然减缓,错‘乱’神经复位,当额头的汗水凝结后,他又平静下来冷笑了一声。
“再怎么说重阳教也是二十宗派之首,将军府要是能买通长老当内鬼,仗还有打的必要?。”
现在的局势是,宗派大会结束后,留守彤铃关的各个宗派已经派出部分人马出关,前去构筑防线。
上面‘交’代的任务是守关七天,而假求和拖延时间,才是银邪君心目中唯一的上策。
可他没想到,他还未说服众人选择求和策略时,第二场战事就已即将打响。
“战争大局,迟早要毁在这些蠢货手里。”
而另一边的五毒教领地秘阁内,沐尘体内的伤势也在一点点恢复。
他不停抹去额头豆雨般的汗珠,然后用指尖的寒潭水在‘胸’口点画一符。
其体内千足虬触须伸展,寒潭水符结为冰霜之符印,镇住了体内的炽炎气。
“我凭借《金刚不坏》都差一点丢了‘性’命,这铜丹究竟什么来头?”沐尘睁开眼,看向桌子上摆放的赤金铜丹。
步青云严肃训斥道:“纯炼五金打造的法器你都敢吞?简直‘乱’来,就凭你《金刚不坏》修炼到的地步,还远远没到拿炉碳当饭吃的境界,要是我
晚出手一秒,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不是没死吗,再者说,我已抓住这唯一的脱身机会,现在人人都知道我重伤濒死,战事爆发之际城,内发生任何异常,他们都不会怀疑到我
头上。”沐尘勉强地‘露’出一丝欣慰,“没想到这银邪君一出手,便能祭出此等法术,至‘阴’至刚的五种金属糅杂到一起,居然会有如此惊人威能。”
“他这样的道术高手,现在的你,肯定招惹不起。”“假如我非要去挑战他,能有多少胜算?”
步青云语气更加严肃,“如果我说,他当时把你‘弄’得半死是在同样重伤的情况下,你说能有多少胜算?等等,你真打算找他拼命?”
“老君丹炉的底碳我都敢拿来当饭吃,找他拼命有何不敢?”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你一些道者斗法的‘门’路,说不定能帮到你。”步青云随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解释,“斗法诀窍在于五行制衡,水火于五行
,属相克,水土不能治火,金不惧火,木能兴火,若寻求克制之道,需跳脱五行,以风……”
沐尘无力叹息,“等一下,还是打住吧,我可没傻到以现有的实力去挑战银邪君这样的对手。”
“说战的是你,说不战的又是你,你到底想怎样?真话假话不能分开了说?”
“好好好,我的错,刚才讲的,你就当我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行吗。”
“你都一本正经了,还怎么胡说八道?”“……”
沐尘才明白,和妖族对话只能简单直白,容不得半点拐弯抹角。
“当我没说,现在战事即将打响,下一步计划,是窃取其他宗派的驻防决策书。”
“窃取?”步青云有些疑‘惑’,“你不是做了将军府的内应摆了银邪君一道么?叫其他内应协助你不就完了?”
“内应?我什么时候给将军府传递过情报?至今将军府的档案中,我还是失踪!”
思索了片刻后,沐尘突然反应过来,“对了,内应!我不是内应,但二十宗派中一定有内鬼存在。”
“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所以协助就不必了,别妨碍到我就行。”
沐尘抄起佩剑和衣物,走出了秘阁。
彤铃关城楼之上,贼兵与宗派弟子手持刀剑,汗如雨下,凝视边防战场,随时做好迎战准备。
四方箭塔之顶,弓箭手神经紧绷,引弦待发,壁口之中,‘操’控摧城壁弩的兵卒汗不敢出。
众人屏息等来的,不是踏平城池的千军万马。
而是一人一马。
“只派来一个人,什么意思?”“将军府有这么狂妄?”“昨天偷袭,今天又想耍什么诡计?”
张丰站在瞭望塔定眼仔细观察来者,察觉到了什么,立即对兵伍长说道:“先让弟兄们别动手。”“为什么?”
“就算是敌军前来挑衅,哪有不披战甲,不带兵器,孤身一人骑行来的道理。”“确实。”
不光是一座瞭望塔,就连几座箭塔之上的弓箭手,面对此情景也开始迟疑起来。
所有迟疑终究抵不过一声号令:“‘射’死敌将,重重有赏!”,瞬息间,箭矢与矛弩如急雨般袭向督军。
督军吕正骑马才刚刚赶到,还未来得及走过护城表明求和之意,就被箭弩密集的扇面攻势所包围。
危难时刻,吕正展现作为督军的实力,以身法借马背后跳,一支刚弩倾刻间‘射’穿了战马,血‘肉’飞溅。
吕正连续向后翻跃三十步,避开无数箭矢,而三十支刚弩穿地,狠狠地穿定在了其脚印之上。
相隔较远的箭塔与摧城壁弩‘射’来的箭与弩陆续‘射’来,吕正不敢多做停留脱身离去,逃窜时脚下箭矢铺展一路。
另一侧,两千名将军府将士,眼睁睁地看着着,督军吕正狼狈的身影灰溜溜地逃回到阵前。
贞虞候忍俊不禁地嘲‘弄’道:“督军大人,怎么出去转了一圈就成了刺猬了。”
“啊?”吕正拿下头盔,发现其上早已扎满箭矢,顿时羞愧难当。
周统和孟延并不多说废话,拱手抱拳道:“两千将士随时待命,听候大人差遣。”
吕正手扶头盔,仰头长叹:“唉,既然谈不拢,那就打吧。”
哼,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三位都伯相视一笑,千人大军中战旗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