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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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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某处深山有一座式样简单的道观,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座道观,道观外古旧的匾上写着知守二字。与入浊世执道权的西陵神殿不同,这座隐藏在道门历史幕后的知守观并不关心俗世里的事情。

    知守观深处湖畔有七间草屋,供奉着传说中的七卷天书,其中第四间草屋已经有很多处都处于空空如野的状态,那本来是明字卷天书存放的地方。

    湖畔第一间草屋内的沉香木案上,有一本封面黑若凝血的典籍,这本典籍因为过于厚沉看着就像是一块天然的黑血石,正是天书日字卷。

    黑色的封皮,雪白的书页,让这卷天书释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感觉。

    桌上的日字卷已经被人翻开,更有可能千万年来从来都没有关上过,完全是空白的第一页右手边便是第二页,最上方清楚显现着剑圣柳白的姓名,横向不远处是君陌二字,周遭毫无次序规律凌乱出现着叶唐之类的字。

    莫山山的名字本来在天书的中间页,只是不知为何,她那柔顺的名字消失不见,好似从来未曾在这卷书中出现过一样。

    …………清晨的长安南郊,书院外的草甸上,莫山山跟着大先生和宁缺二人,终于要踏上这世间唯一个与俗世相连的不可知之地——书院二层楼。

    三人走上草甸,莫山山跟着兄长和宁缺先是参观了一下书院,然后一起走过湿地和旧书楼,穿过那片云深不知处的浓雾,便来到了山崖之前。

    第一次来到书院后山,莫山山被这片美丽不知四季的崖坪,那些宁静的湖光山色还有远处那道细瀑震撼,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致,说道:“这里就是真正的书院?”

    宁缺说道:“如果说书院二层楼才是真正的书院,那么这里就是。”

    莫山山轻声道:“对于修行者而言,不可知之地在云霄之上俗世之外,无法接触,书院虽说是唯一两世皆通的圣地,但又有几人能够来到这里亲眼看看这里的风景?我先进魔宗山门,再来书院后山,实在是有些幸运。”

    大先生这时开口说道:“小师弟,我要去皇宫一趟,你带着小妹好好逛逛后山。”

    宁缺当即应承下来:“是,大师兄。”

    无距的人,走路是没有任何声音的,能够随时随地的瞬移,却是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技能。

    宁缺见到自家师兄直接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便转身带着莫山山便往那片镜湖走去,说道:“我带你去见见七师姐,除了她别的师兄们都喜欢捉迷藏,实在不好找。”

    莫山山轻声说道:“听兄长提过,七师姐也是神符师,擅长阵法。”

    “不错,后山的阵法便是七师姐的布置的。”

    过镜湖时与七师姐打了个招呼,说了会儿闲话,然后便去溪畔打铁屋拜访四师兄和六师兄,习惯着裸着上半身的六师兄,见着宁缺忽然带了个漂亮的不像样子的小姑娘进来,不由唬了一跳,连忙用比挥锤更快的速度套了件外衫,而四师兄则是沉默坐在窗畔进行着推演,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般。

    打铁屋里高温难耐,又满是蒸汽,宁缺想着山山毕竟是个爱美的姑娘家,只准备带她来说会儿话便离开。

    莫山山见着窗畔四师兄的推演,径直走了过去,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沙盘上那些符线,神情露出一丝赞叹。

    宁缺神情微异,走到窗畔一同观看,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四师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蹲在沙盘旁的少女,漠然问道:“你也懂符?

    莫山山不由微笑说道:“略懂。”

    四师兄用手指着宁缺说道:“比他如何?”

    莫山山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毫不犹豫说道:“比他强很多。”

    宁缺愈发无语,觉得自尊很是受伤。

    四师兄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你确实有资格看我的推演。”

    莫山山看着沙盘上那些缓慢行走的符线,确定问道:“这是河山盘吧”

    四师兄吃惊说道:“你竟然识得此物?”

    莫山山说道:“墨池苑的藏经阁有过描述。”

    四师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这河山盘是你墨池苑祖师颖山人和书院某位前贤共同参详六年,穷毕生之力重铸的,你既然是王书圣的传人,当然是知晓的。”

    莫山山看着沙盘上那两道仿佛永远平行,实际上却在互相扰动的线条,她眉尖微蹙说道:“这是在推演不动符意与元气波动之间的初始时刻线值吧?”

    四师兄没有想到这小姑娘只看了一眼便看出了自己推演的内容,神情微异,大感兴趣说道:“你对这方面也有研究?”

    莫山山看着沙盘,说道:“略有研究。”

    四师兄看着她露出赞许之色,很是欣赏这个女子研习符道时的专注,转头对宁缺不悦说道:“还不赶紧搬个板凳过来,难道要让山山姑娘总这么蹲着?”

    宁缺觉得非常无辜,然后继续无言,搬了个板凳过来。

    莫山山没有道谢,甚至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坐到板凳上,当下与四师兄讨论起来。

    宁缺看见四师兄和莫山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河山盘之中,而且他以他现在的境界根本无法听懂莫山山和四师兄讨论的那些内容,站在窗畔是百无聊赖,发现确实没有人愿意理会自己,只好讷讷离开。

    “听说你把书痴带到书院来了?”

    一道声音从宁缺身后突然响起,把他吓了一跳。他回头望去,只见负手走来的陈皮皮严肃着一张脸质问道

    宁缺说道:“这是大师兄的意思。”

    陈皮皮面溪而立,双手负在身后,缓声说道:“你想清楚了吗?”

    宁缺微异问道:“想清楚什么?”

    陈皮皮看了他一眼,神情严肃说道:“你想跟书痴在一起吧?”

    宁缺的心思被面前的胖子看穿了,反问道:“我有这么明显吗?竟然连你这个死胖子都看出来了!”

    陈皮皮正准备说些什么,宁缺忽然向后仰身,望向他一直负在身后的两只手。

    看到陈皮皮身后那两只明显被猪蹄还要红肿的手,宁缺大吃一惊,倒吸一口冷气,跳起来关心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陈皮皮看着溪对岸的青草野花,带着不尽沧桑意,悠悠说道:“那天你随大师兄回来时,我曾经向大师兄告了二师兄一状。”

    宁缺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然后呢?”

    陈皮皮举起自己像红烧猪蹄似的双手,轻叹一声说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宁缺看着他的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确定问道:“二师兄打的?”

    陈皮皮点点头。

    陈皮皮转头看着他,说道:“小师弟,暂且不提山山菇凉答不答应跟你在一起,首先二师兄的这道关卡你就过不了。”

    要是莫山山此刻听到陈皮皮嘴里说出来的话,肯定会当场发飙:我不就是来了一趟书院后山吗,怎么会演变成见家长这样的戏码,我莫山山性别女,爱好亦是女!!!!!!

    陈皮皮看着他认真说道:“记住,只要夫子和大师兄没有说话,那么二师兄的话就是道理。”

    宁缺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把这条真理牢牢记在心中。

    便在此时,陈皮皮身体骤然僵硬,然后挣开宁缺的手,毫不犹豫转头便顺着小溪向后山深处跑去,胖乎乎的身躯竟像片落叶般,倏乎直去数十丈,瞬间消失在满山密林之中。

    宁缺的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情绪。

    “听说你把书痴带到书院来了?”

    又一道声音从身后突然响起,宁缺身体微僵,迅速的转身长揖及地,极为恭敬应道:“禀报二师兄,这是大师兄的意思。”

    二师兄点了点头。

    二师兄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有些怪异,看着他沉吟片刻后问道:“你可知道师兄因何要认书痴为义妹?”

    宁缺摇了摇头。

    二师兄只得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老师他一生未曾婚娶。所以你若想达到那种境界,就不能被男女之事烦心,婚嫁之事还是暂时不要考虑的好。”

    宁缺微异说道:“暂时不用考虑?”

    二师兄严肃说道:“当然最好是永远不要考虑。”

    宁缺大惊,连连摆手说道:“一辈子不成婚不娶老婆,将来老时岂不是会变成我师傅那样的可怜家伙?这事万万不能。”

    二师兄沉默片刻,对着宁缺说道:“成婚可以,但是......”

    二师兄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完,便径直从宁缺身边离开了,独留宁缺一人在溪边很疑惑。

    傍晚时分,莫山山告别了书院的四先生,离开了书院对的后山。

    莫山山今日一直在观摩河山盘之中的不动符意,对于不动神符对的理解,使得她不由的赞叹创造此道神符之人的伟大。

    联想这河山盘中的不动符,在原著的唐国青峡之战中发挥出的巨大力量,竟然可以短时间的抵御五镜之上,知守观观主陈某的一道剑意。

    这道神符,着实不能小看啊!

    宁缺也随着莫山山离开了书院后山,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把山山安全的送到国宾馆。”

    只不过宁缺刚说完这句话,就被莫山山直接用缚字符钉在了书院的门口。

    来来往往的书院学生见到久不露面的十三先生直直的立在原地,也不好上前打扰。

    一个时辰以后,宁缺才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之下,羞耻的跑回了老笔斋。

    .......而书院后山里的人们则是集体汇集到了瀑布不远处二师兄的小院中,开始召开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

    这次会议到的人数非常整齐。

    除了读书人书院后山所有人都到了,无论是那些在林间弹琴吹箫的还是在松下娱棋的,都老老实实出现,然后搬了张椅子各自觅着角落坐好。

    平常他们绝对不会这般老实,因为很多时候就连二师兄都没办法把他们从后山那些偏僻的角落里抓出来,然而今天不同,因为大师兄回来了。

    只要大师兄在书院,那么无论他们躲在哪里,是在林子里冒充石头,还是在松树上冒充松鼠,或是在花中冒充小草,都会被轻而易举地找到。

    北宫未央搂着大师兄的肩头,苦着脸说道:“亲爱的大师兄,今天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闹出这么大的阵势?赶紧说完赶紧散,我那曲子刚谱到要紧的地方。”

    五师兄看着大师兄极为不耐烦说道:“是啊师兄,你回来那天我们已经给你接过风了,今天又有什么事?老八那盘棋眼看就输了,可不能让他借机耍赖。”

    八师兄冷笑一声说道:“我看是你要输了吧?要不然我们这时候就回去继续?”

    小院里一片嘈杂喧嚣,大师兄无奈看着众人,劝说道:“不要着急,不要急,什么事情都慢慢来,慢慢说才能说清楚。”

    便在这时,一只手掌重重地拍到案几上。

    啪的一声。

    房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随着二师兄冷峻的目光缓缓移过,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大师兄微微蹙眉,说道:“君陌,不要动怒。”

    二师兄听着这话,赶紧站起身来,恭谨说道:“师兄说的是,君陌不对。”

    这便是书院后山的生物链,二师兄通杀所有师弟师妹,所有师弟师妹都和大师兄亲近而毫无畏意甚至有些轻慢,可当着大师兄的面,二师兄就变成了鹌鹑。

    在二师兄目光压迫之下,终于没有人再敢说要走,也没有人再敢多说一句话,房间里顿时变得安静了很多,甚至隐隐能够听到笔尖在纸上滑过的声音。

    书院的三师姐余帘,依旧在专心描着簪花小楷,似乎发生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

    “今日让师弟师妹们都过来,是因为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大师兄说道:“小师弟入世之后,世间多有猜忖,而朝中有很多大臣已经入宫试探能不能指婚,前天宫里派人到山下传达了陛下的意思,陛下想知道我们书院到底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