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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自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因为他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但是同时他也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任何事情只要会威胁到他的生命,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当下的环境,即使是抛弃面前的墨池苑伙伴们,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他不能随随便的就这样死去。
所以宁缺也要去对面的营寨之中查探一下对方的虚实,若是事不可为的话,他会在警示完运粮的墨池苑众人后,抽身离开,黑暗中又多了一个影子,向着马贼的地方悄然摸去。
马贼的主营地之中,有十多名彪悍的首领坐在一起商讨着一些事情,坐在主位的那名男子身穿铠甲,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一为久经沙场的将军。
他叫林零,是唐国镇北将军夏侯的左膀右臂,洞玄上境的大念师,看他现在穿着一副草原蛮子的铠甲,不难想到此次截粮的幕后主使者之一是何人所为。
林零开口对着底下的众人说道:“此次我等联合截取西陵之粮,我部只取其中的半成即可。”
“林大统领爽快,我替手下的儿郎们谢过大统领高义。”首领甲起身兴奋的说道。
首领乙见此,有些疑惑的问道:“林大统领如此做法,我等实在惭愧,既然如此,除了粮食之外的所有物品,大统领有优先选举之权。”
又有一个首领站起身来,略有担心的说道:“押运粮食的墨池苑弟子,修为不烦,更有数名洞玄之境的高手,况且还有名满天下的书痴镇守,我等必须要小心行事啊!”
话音刚落,一名首领一脸淫笑的说道:“哈哈,我等兵力汇聚,有三千骑之数,洞玄境高手亦有八人之多,墨池苑的弟子一个都跑不了,早就听说书痴是天下绝美之人,此次我定要一亲芳泽!”
众人自是在一起推杯换盏,互相恭维。林零在心中冷笑,都是一帮蠢材,就凭你们还想要觊觎书痴莫山山,不过想到夏侯将军的敌人,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在墨池苑的运粮队中,他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一定要替将军除了宁缺。
莫山山和宁缺潜伏在大帐之外,当然清楚的听到了马贼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不过因为宁缺的境界太低,并没有发现莫山山罢了。宁缺听完之后心里的想法是,事不可为,看来要早些抽身,保命要紧。
莫山山则是一脸平静,因为这些营帐之中的人一个要跑不了,他们全部要死。不过莫山山没有即刻动手,她想要看看幕后是否还会有更强的势力。
双方一直在僵持着,墨池苑这边没有任何的援军,倒是马贼一方,林林总总的又来了不下千骑。
紧张的氛围弥漫在整个运粮营帐,尤其是在马贼一方的高端战力的显现,首先让燕国士兵和民夫彻底恐慌了,因为马贼一方足足有十位洞玄境的高手,在一日的午后,这十名高手骑着马匹,距离墨池苑营地的三百米之外,齐齐放出自己的气势,他们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让敌对势力崩溃。
墨池苑的弟子们开始虽然有点儿恐慌,但是看到自己山主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也慢慢的平静下来,莫山山在两日前已经向西陵发出了一道求救符,她明知道不会有任何援兵会来支援她们,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在会盟地点可以出手的机会罢了。
宁缺的弦一直紧绷着,拿出水囊喝了口水,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没有援军,撑不住的时候我会先撤,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来。”
这句话里的你们,自然指的是大河国墨池苑的弟子们,并不包括那些燕军骑兵和那些来自燕国的民夫百姓。
天猫女过来送食物,恰好听着宁缺的这句话,俏脸微红,期期说道:“师兄……师兄你……怎么能这样?”
宁缺没有解释什么,宠溺地揉了揉小姑娘脑袋,看着微低着头的莫山山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很冷血的家伙,首要考虑的是自己活着,如果没有援军,马贼发起攻击后,粮队根本无法顶住,到那时你还想让所有人都活下来,等于是把你的师妹师弟们送入绝境,所以我希望到时候你做决定时能坚决一些。”
一棵快要老死的杨树下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宁缺站起向那边望了两眼,摇了摇头,戴好口罩走了过去,天猫女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后。
燕军将领阴沉着脸,盯着身前的酌之华,说道:“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保全自身了,?我只有几百个人,就算加上你们墨池苑弟子也不到千人,马贼至少有三四千骑,而且洞玄境高手比我们只多不少,怎么守?这仗怎么打?我的态度很明确,我要带着我的人马上突围,至于这些粮草留给那些马贼又算什么?只要人还活着比什么都强,如果你们要陪这些粮草送死,那是你的事情。”
酌之华则是十分平静的说道:“你真的决定好要自己突围了?”她指着四周惶恐不安的民夫说道:“那这些人怎么办?他们是燕国的百姓子民,难道你做为将军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
“谁来管我的死活?”
燕军将领愤怒挥手,示意身旁的亲信去召集骑兵,准备借着那群马贼相距的机会,争取能够快速突围。
冬日杨林周遭,有些燕国民夫听到了这番对话,知道自己的将军准备弃自己而去,顿时陷入更大的惶恐之中,议论哭泣声四起,甚至有些民夫望向那些骑兵的目光中开始燃烧起一种叫做仇恨的燃料。
“既然如此,那么你便上路去吧”
宁缺从酌之华身后闪了出来,站在燕军将领身前。
燕军将领看着这个戴着笠帽,黑色口罩遮脸的年轻人,微微一怔,一路行来,他只以为宁缺是墨池苑的普通男弟子,不知道此人此时站出来为何。
宁缺看了一眼燕军将领手中的佩刀,没有问这把刀答不答应,直接从身后抽出朴刀,迎着冬日杨林间的寒风斩了下去。
刀起头落,燕军将领身首异处,喷着鲜血倒下,因为事发突然,而且宁缺的刀势太猛太快,他竟是连举刀格挡的机会都没有。
场间一片大哗,那几名燕军将领的亲信红了眼睛,正准备抽刀反击,便被宁缺简洁利落的一一制住。
他站在人群正中央,看着那些面露惊惧之色的民夫,看着那些目光复杂,愤怒与恐惧交杂的燕军骑兵,沉默片刻后,指着对面营地的那些马贼说道:“那些是马贼,他们的凶残,你们应该很清楚。”
他看了眼被缚倒在脚下不远处的燕军军官,然后抬头望向众人说道:“值此危局,想抛弃大家,贪生怕死求独活的人,必须死。”
“不听从命令指挥的人,也会死。”
“就算我不杀死你们,外面的马贼也不会让你们活下去。”
“所以我不想解太多。想活下去?那就拼命吧。”
冬日杨林里鸦雀无声,无论是燕军骑兵还是燕国的民夫,看着这个身形普通的墨池苑男弟子,看着他黑色口罩外那双平静的眼眸,都感觉到一股最深的寒意迅速占据自己的身体,因为寒冷所以冷静,因为冷静所以他们明白他说的话是对的。
看着向林间那辆马车走去的宁缺背影,天猫女疑惑地睁着大而明亮的双眼,挠了挠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明白这位书院的师兄,先前他还在劝山主提前撤离,为什么当燕军将领准备撤离的时候,他的反应却如此强烈?
莫山山看着宁缺的所作所为,没有做声,内心虽然十分赞同宁缺的做法,但是终究没有表露出来。
“我不是燕人,这些燕骑和燕国民夫和我没有关系,他们的死活和我也没有关系,但他身为燕将,便没有资格弃民而走。我之所以杀他,倒与这些道理无关,纯粹是因为他死了,更有利于剩下的人活下去。”
“至于反复无常……”宁缺开始检查弓箭,低头说道:“如果真顶不住,我依然建议你们跟我一起撤离,所以我的态度并没有反复。我和那名燕将一样都是贪生怕死之人,区别只在于我有能力让他死,他没有能力让我死。”
听着宁缺的言语,莫山山静静的回道:“一切明日就会见分晓,若是真到危险的时候,你可以往我身后躲!”
宁缺看着莫山山的背影,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感觉到少女对面前的这些马贼时,从头到尾都好似在看一群蚂蚁一样,他忽然对明天的大战有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