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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海抡起大斧砍翻了一名红巾军士兵,爽朗地笑道:“我老胡只是一个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的铁匠,要不是李哥你看得起,我那三个儿子也不知道吃得还剩几个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都是你给的,我老胡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儿郎们!冲上那个山丘结阵保护少帅!”胡大海一马当先,领人冲了出去!
胡大海在所有将领中年纪最大,武功也是最卑微的,但他作战却是最勇猛的!每次冲锋都身先士卒,一把大斧无人可挡!所以,李超把他和邓愈列为第一批重点培养的对象。
黑云骑的作战能力和装备,是无可比拟的,短距离的突袭几乎是无往不利!几个冲刺就抢上了坡顶!黑云骑虽只数百人,但个个是猛将勇士,不等李超再加指点,各人驰上土山,搬石掘土,做好了防箭的挡蔽。这是李超长期以来给部队培养的习惯,不管疲惫到什么程度,都要修筑工事,这以后也成了李超部队的优良传统,在很多次战役中,挽救了不少战士的生命。
过不多时,南边尘头大起,数千骑急赶而来。李超目光锐利,已望见追兵的旗号,叫道:“真的是白不信的军马。”这时追兵分成几个百人队,四下兜截,想要包围李超这几百黑云骑!
李超见此情景,笑道:“胡大哥,咱俩下去冲杀一阵如何。”两人纵马驰下土山。李超跨下那匹黑马见是冲向马群,兴发飞驰,转眼间到了山脚下。
李超嗖嗖嗖三箭,把三名最前的追兵射倒,随即纵马疾冲,与敌人保持着一箭之地的距离,翻身一箭,又射死了一名追兵。
此时胡大海也已赶到,他箭术更精,连珠箭发,当者立毙。但追兵势大,眼见如潮水般涌来,哪里抵挡得住?只能与李超都退上了土山。
被两人这么一阻,追兵的进攻势头竟然顿了一顿!土山上的工事竟已抢修完成!黑云骑战士擎出钢臂弩开始了对追兵的狙击!
黑云骑个个箭无虚发,追兵一时倒不敢逼近。但尾随的铁骑和大量的步兵,还是把整个土山围成铁桶一般!进出的通路被封,再想突围已经不可能了。
李超站在土山上四处张望,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只见东南西北四方,白莲教一队队骑兵、步兵如乌云般涌来,山坡正北面黄旗下一人乘着一匹高头大马,正是指挥这场攻城战的白不信。
见到如此景象,李超心中骇然,这些士卒盔明甲亮不像是仓促之间迎战,分明是枕戈待旦,随时能够出击的精锐之师!
“看来我们低估了这个白不信,没想到他耗费几千孱弱士兵的生命,竟然只是为了麻痹我们,此人心志之坚,不容小觑。”
李超知道已经到了整个计划的关键时刻,目下只有权用缓兵之计,为邓愈争取时间,于是高声叫道:“请刘师叔过来说话!”
白不信在亲兵拥卫下驰近土山,数十名军士挺着铁盾,前后护住,以防山上冷箭。白不信意气昂扬,大声叫道:“李超,快投降吧!”
李超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刘福通师叔,你们发兵攻我?”
白不信道:“李超,你几次三番羞辱帮主,帮主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你
一般计较,可你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勾结鞑子残害我教中百姓,简直是死有余辜!今日我白不信就要替天行道!”
李超哈哈大笑,道:“白兄年轻有为,想必是刚出道吧!我李超南征北战杀鞑子无数,没想到今天会有人说我勾结蒙古人真是可笑啊!”
白不信和李超年纪相仿,被李超如此一激,面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连授业恩师都能亲手格毙的畜生,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像李庄主这样大言不惭之辈,小弟还是生平仅见!”
弑师这个传言,是李超的弱点所在。要说他是有意杀韩山童,确实有些冤枉,凭心而论,李超对韩山童还是有些感情的;但要说李超没杀韩山童,这又有些解释不通,毕竟白鹿庄一役他的所作所为被很多白莲教教众看在眼里,李超根本解释不清,甚至有段时间封剑山庄内部都对他产生了信任危机。
李超面色一寒,道:“李某和刘师叔有约在先,小弟在前方护教杀敌,刘师叔却攻打我的滁州,这是何道理!刘师叔已经大权在握,还如此剪除异己,实在叫我们这些老兄弟齿冷!”
李超入白莲教还不到三年,怎么算都不能是老兄弟,如此一说只为挑拨离间。刘福通掌管白莲教之初,很不得人心,原来教中的老兄弟对此颇有微词。刘福通为了坐稳这个位置,恩威并施,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花了两年的时间才稳定了白莲教内部。李超就是看准了这个微妙关系,占了不少刘福通的便宜,否则,封剑山庄哪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也是二人结怨甚深的原因所在。
因为李超这番话,红巾军众战士听了个个暗中点头。
白不信见李超煽惑自己部下军心,喝道:“你立刻抛下弓箭刀枪投降!否则我马鞭一指,万弩齐发,你休想活命!”
李超也不答话,伸手张弓搭箭,“嗖!嗖!嗖!”闪电般地三箭,射向白不信!
白不信一直在提防李超等人的冷箭,双方对垒,随时翻脸动手,这份小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见李超身子一动,就知道他要放箭,赶忙拨马闪避,哪知道李超箭法不济,这三箭劲道十足,但准星差劲,白不信要是不躲,自不会有损伤。这一闪身,其中一支直奔胸膛而来!
身旁的亲兵挺身护主,用手中铁盾抵挡雕翎箭!
只听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铁盾击得四分五裂,羽箭劲势未消,刺进了亲兵的身体里,那亲兵挡不住箭劲,身体横飞开去硬生生把白不信撞下马来,摔了个满地葫芦!
李超见状大笑道:“白将军好功夫!”
白不信纵身从地上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慢条斯理地道:“李庄主好箭法!不管庄主信不信,我白某人对庄主鬼神莫测的手段很是佩服,要是有机会真的想和庄主较量一次!不过,天不随人愿,庄主注定要殒命于此了!”说罢一摆手,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天色渐明,白不信队伍中号角和战鼓声响起,密密层层的士兵,手持长矛和盾牌,踏着隆隆的鼓声,开始向土山进发。山脚下到处是盔甲反射火把的亮光忽明忽暗,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李超紧了紧手中的斩龙刃,对胡大海说道:“如果
我的计策不管用,咱们今日就要战死在这土山之上了。”
胡大海看着远处的树林,道:“少帅为什么把救援的任务交给邓愈,难道你就不怕邓愈公报私仇吗?”
李超嘿嘿一笑,“胡大哥怪我了是吗?”
胡大海慌忙抱拳行礼道:“末将不敢!”
“滁州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完全是我咎由自取!轻视天下英雄,就该有此报应!”李超感慨地说道,“城内粮草、弹药均是不足,能坚持这么多天,孙炎、廖美还有李善长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我不能再连累大家了!”
“邓愈这小子是个天生的将才,黑云骑在他手里,才能真正发挥作用,以后的反元事业就靠这小子了,我到不希望他再回来送死。”李超很清楚,没有坚固的城池,没有重武器,连弩箭都快用磬的几百黑云骑,根本守不住这光秃秃的土山,与其死在一起,还不如把希望的种子交给邓愈,让他继续自己的梦想,这也是为什么把救援的任务给邓愈,而没给胡大海的原因。
敌阵中兵戈铿锵,马鸣萧萧,眼见就要攻了上来。胡大海听得李超口风不对,接口说道:“少帅,你是滁州军民的魂魄所在,只要少帅还在,就有机会东山再起!我这匹马脚力快极,你骑了回去,领兵来打,我们在这里挡住敌兵。”
李超微笑,伸手拍了拍胡大海肩头,道:“李某要是肯抛下朋友部将,一人怕死逃走,那便不是你们的少帅了。白不信想要的只是我一人尔,一会我领人从北面突围,你找机会从南面逃生吧!”
胡大海还要争辩,李超拉住他粗糙而有力的大手,坚定地说道:“胡大哥,在你我尚未分别之前,再杀个痛快如何!
“哈哈哈!好汉子!我胡大海总算没跟错人!好!今天我就陪少帅杀个痛快!如有来世,我老胡还和少帅做兄弟!”
两条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如离弦之箭一般,扑向敌阵!
今夜的风很凉,耳畔的夜风呼啸而过,仿佛把李超带回到当初的那个夜晚,没有当初的中伏,自己也不会来到这个危险而又精彩的时代,在这个混乱而又神奇的大地上,居然真的能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过程虽然短暂,却非常激动人心!
“要是把这个故事告诉我的那些死党,他们一定会认为我疯了的!”李超带着纷繁的回忆,冲向敌阵,而面上的微笑,却让旁边的胡大海诧异不小。
李超借着巨大的惯性拔地而起,双脚重重地蹬在前排士卒的盾牌上,强大的冲击力让他站立不稳,飞跌了出去,还撞翻了身边的两个同伴。李超脚步不停,运起一口真气,如蜻蜓点水一般双腿连点,几个盾牌手抵挡不住,口喷鲜血颓然倒地。
胡大海没有李超如此刚猛的内力,但一把开山大斧在他手里舞得是虎虎生风,当真是挡者披靡。
山脚下的白不信,看着前线的那一幕,满脸不屑地说道:“我道李超如何厉害,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今日一见,其只不过是个无知莽夫!”
周围众将随声附和。
“不动如山!用长枪阵送两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