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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帅府客厅里的李超,有些坐立不安。
李超是个率直的汉子,他让孙炎去敲诈郭子兴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乎是不是会和郭子兴的关系搞僵,更不会想到自己会来求郭子兴和自己结盟。
看着原是县衙大厅的帅府客厅,李超感慨万千。世事无常,一个多月前,自己还作为胜利者,在这里接受郭子兴那言不由衷的奉承,可如今却要在同一个地方低声下气地求郭子兴,真不知道一会要怎么开口和郭子兴谈结盟。
李善长看着神情恍惚的李超,便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主公不必如此,世上本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我们需要和郭公结盟,郭公何尝不需要我们,更何况得罪了我们也没有他的好处!”
李超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儒生军师,有了一种强烈的依赖感。一直以来李超都是孤军作战,无论是制订作战计划,还是管理山庄,随着势力的不断膨胀,可却没有能帮助他治理山庄,统帅军队的人才出现,李超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李善长的出现让李超的压力减少不少,而且,李善长成熟圆滑的性格和思维方式,正好和李超形成互补,更主要的是,李善长敢于纠正李超的错误,从不人云亦云,这才是让李超最放心的地方。
李超向李善长报以微笑,就在这时,郭子兴领这一众手下走了进来,“哈哈哈!不知道贵客到访,恕罪恕罪!”
李超和李善长站起身来,抱拳还礼,口称不敢。李超用眼角余光扫视人群,忽然发现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眼神凝重,炯炯有神,身上披挂的却是元朝将军制式的铠甲。李超把这个人的相貌和细作报告的一对比,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名帅徐达。站在他身旁英气勃勃的小伙子,应该就是他的副将汤和。
郭子兴招呼李超和李善长坐下,自己则大刺刺地坐在主位,全没有上次在濠州的恭敬。“李先生,你不是要避世做一辈子散人吗,怎么也到濠州这是非之地了呢,你也要加入白莲教不成吗?”郭子兴没理李超,而是和自己的旧交李善长说话,对李超的鄙视态度暴露无疑。
李超心高气傲本来求人家和自己联盟,心里就已经很别扭,再加上郭子兴有意在众人面前落他的面子,哪还沉得住气,微微一笑,起身就要走。
忽然,李善长的手拽住了李超的袍袖,拉了一拉,示意他坐下。
原来,李善长见郭子兴这么一说,就知道李超肯定受不了,所以,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李超,生怕他因为一时之气搞砸了谈判。
李超怎都要给李善长面子,于是什么也没说,坐了下来。
李善长哈哈一笑,说道:“郭公有心了,上次一别,已有数载,烦劳郭公费心了。如今天下大乱,百姓受苦、生灵涂炭,李某不才,自不感独善其身,所以,才随我家主公到郭公的濠州,商量天下大计。”
郭子兴笑了笑,冷冷地说
道:“我郭子兴只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从来都是受人欺辱,哪有什么资格谈什么天下大计啊!”说完,眼睛冷冷地看着李超。
李超哪还听不出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接过话茬,“郭公,先前是在下御下不严,这次来就是负荆请罪的,是条汉子的话,有什么就冲我李超来,不用这么夹枪带棒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摔在桌子上。
郭子兴一拍扶手,喝道:“李超!这不是你的封剑山庄,也不是定远!还轮不到你在这撒野!”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那些武将抽出随身佩带的兵刃,指向李超和李善长。
李善长是个文人,哪见过这场面,当时吓得瘫倒在椅子上,口中连声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李超见惯了风浪,这种小场面,自然不放在心里,面对寒光闪闪的兵刃,面不改色地说道:“郭公,在下今日是亲自登门谢罪的,只所以单枪匹马地来,就是让您看看我的诚意。上次拿了你五万,现在还你十万!这总可以了吧!用得着这样吗,更何况我们还有婚约在前。”
郭子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摆脱李超的机会,怎么会因为几万两银子而放弃呢。“呸!你这毫无信义的无耻小人,谁稀罕你的钱!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早就轰你出濠州了!还敢再提婚约之事!”
李超见郭子兴想要抵赖,火往上撞,上前就要和郭子兴理论,可他这个动作,马上得到郭子兴方的强烈反应,几把长剑几乎顶到李超的胸口,只要李超再有什么异动,立时会在他身上刺几个透明窟窿。
李善长见事情不好,马上出面打圆场,“郭公,李某有些话想和您私下谈谈,不知方便否?”
郭子兴无论如何都要给李善长面子的,鼻子哼了一声,和李善长进了内堂。
李超见郭子兴和李善长进了内堂,悬着的这颗心才算放下,他对李善长的口才和机智很有信心,只要给他机会,这事就八九不离十。可郭子兴亲情观念极重,会把黄懿嫁给自己吗?
李超在众人的环视下在房间里不住地铎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以冷静著称的他,现在会这么急噪不安。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郭子兴和李善长从内堂走了出来,郭子兴的脸色稍有好转,看了李超一眼,对手下众将说道:“天德、鼎臣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李超知道天德是徐达的字,鼎臣则是汤和,看来李善长的谈话有效果了。
“郭公,我们现在可以坐下来谈谈了吧。”
郭子兴好奇地问道:“你们真的准备离开定远?”
李超苦笑了一下,说道:“刘福通欺人太甚,先师尸骨为寒,在下不忍同室操戈,所以决定离开定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话郭子兴到是信了几分,他知道,封剑山庄地处偏僻,想要出来争霸天下,必先取定远。如今如
果不是真的失去了问鼎中原的雄心,李超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
“李兄弟,你以后有何打算呢?”郭子兴语气温和地对李超说道。
李超拿不准李善长有没有把自己的低线透露给郭子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李善长,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李超心里有数了,说道:“我这次来,是为自己办后事的。日后退出江湖之后,不希望再有仇家找我的麻烦。”
“那定远怎么办,李兄弟要怎么处置定远?”郭子兴可不在意李超的死活,他更关心与自己相邻的定远的将来,自己现在和刘福通一起面临来自贾鲁的北方势力,李超拿下定远之后,自己算是有了个战略后方,一旦事不可为,退回定远也算有个立足之地啊。如果李超把定远拱手送给刘福通,自己和刘福通的地盘可就是三面接壤了,一旦在某些事情上不顺刘福通的意,他随时可以灭掉自己。郭子兴虽然是刘福通的手下,但也对他那种翻脸无情的行事作风忌惮颇深。
李超也不转弯抹角了,“江淮的形式你我都很清楚,刘福通占据了大半个安徽路,自然也看不上定远这个小小县城了,锦上添花的事,我是决计不干的,而且,我们毕竟是有姻亲于前,所以,我想先来问问你的意思,您如果想要定远,在下双手奉上就是。”
郭子兴做了大半辈子生意了,怎么会不明白李超的意思,“先说说你的条件。”
“好!我把定远给你,你把黄懿嫁过来,至于我们是否结盟,你自己看着办。另外,你必须派徐达和汤和两个人镇守定远,其他人守我不放心!”李超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郭子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李超提出的条件,几乎算不上是什么条件,早在攻打濠州的时候,双方就定下婚约,现在充其量算是旧事重提,至于镇守定远,需要要派精明强干的人,否则在三方势力的环视下,一般人是绝对守不住的。
李超点点头,“定远是我封剑山庄的门户,我自然不会把定远交给不放心的人。”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等到我进入定远之日,就是我们结盟之时!”郭子兴生怕李超反悔似的,赶紧趁热打铁。已经和李超约为婚姻,结盟不结盟也只是个形势,得到定远之后,不但意味着有了可以回旋的战略纵深,更重要的是,地盘,人口,税收都会成倍地增长,被李超敲诈的五万两银子,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三天之后,郭公带着黄懿到定远来吧,我们交接一下,定远虽然不再属于我了,但以后定远有什么事,只要往封剑山庄捎个信,我李超随叫随到!”李超一脸诚恳地说道。
“这个自然,我们以后就是姻亲,相互帮衬自不在话下。”郭子兴一改开始时冷若冰霜的表情,也开始和李超攀起了亲戚。李超虽然没有了定远,但是他那恐怖的军事实力还在,怎么都还有些利用价值。
李超没心情和他干耗下去,站起身来和李善长告辞回了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