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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动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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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子兴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独尊明王!”

    身穿斗篷的人,站在当场不再说话。郭子兴忽然明白过来,然后对大帐内的亲兵说道:“退下,不得无礼,这是总坛来的贵客!”

    众亲兵和郭子兴的几个儿子闻言退了出去,大帐里只剩下郭子兴和这个身穿斗篷的人。

    “尊驾到我这小地方来,不知道有何贵干?”郭子兴说话的时候,显然底气不足,他生怕这个人是刘福通派来逼他攻城的,要知道,这几个月的强攻让他的部队损失惨重,再得不到休整,恐怕就要消耗怠尽了。

    来人缓缓揭开掩住大半张脸的斗篷,露出一头乌黑的头发和一张俊朗的男性面孔。

    “郭将军别紧张,在下这次来是想拜托将军一件事。”

    郭子兴不认识来人,但这个人既然能说得出白莲教的切口,应该和白莲教有些联系,不敢怠慢,说道:“尊驾客气了,拜托谈不上,只要是郭某能力所能及的,自当全力照办。”这话说得很圆滑,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保留讨价还价的余地。

    来人哈哈一笑,“在下说的是私事,自然在郭将军的能力范围之内。”

    “欧?还请明示。”

    “在下想和郭将军攀个亲戚,听说将军有个义女,才貌端庄,贤德淑良,在下至今尚未婚配,家境不算富裕,但也不能委屈了令千斤,还望将军玉成此事。”

    “什么!小哥说笑了,小女无德无才如何配得上您。”郭子兴听他谈到自己的义女,马上脸色一变,说话也不再客气。

    来人把脸一绷,“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郭子兴“啪”地一拍长几,站起身来,高声说道:“阁下不要欺人太甚!你到底是什么人,小明王殿下公正严明座下都是正人君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败类!”

    郭子兴江湖阅历丰富,虽然爆怒,但说话却十分谨慎,把打击范围缩得很小,仅限于这个口出狂言的无名小卒身上。

    “哈哈哈,郭子兴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好,我就是青莲使者李超,你待如何啊!”

    这可把郭子兴吓得不轻,江湖传言,李超是中原第一高手韩山童的唯一亲传弟子,武功不俗。而且最近江湖上关于李超弑师一事越传越神,甚至有人说,韩山童是被李超一掌劈死的。虽然这些传言多有不实之处,但对于李超的武功却都是给予很高的评价。

    现在偌大的帐篷里只有郭子兴和李超两个人,虽然早年间郭子兴也练过几年拳脚,可做了多年富家翁功夫早就荒废了,再加上现在已经年逾不惑,气血也大不如前,怎么能是武功高强年轻力壮的李超的对手?

    “先生贵足踏贱地,不知有何指教啊?”郭子兴虽然心中害怕,但是极力平服心绪,争取稳住李超,之后再想办法逃脱。

    李超何许人,怎么会看不出郭子兴的小算盘,哈哈一笑,“最近江湖上的风言风语,想必郭将军也有所耳闻吧,在下也不想过多地辩解,谣言止于智者,事实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在下这次仓促造访,是想和郭将军做一笔交易,不知郭将军意下如何啊?”

    郭子兴没想到李超如此坦诚,尴尬一笑,“郭某不是生意人,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郭某能办到的,自当帮忙。”

    李超暗骂郭子兴狡猾,把李超提出的交易,说成自己对他的帮忙。那也难怪,从两人的立场上来说,郭子兴是刘福通的人和李超是对立的,再加上江湖传言李超杀了韩山童,和李超做交易几乎和叛教差不多,但现在郭子兴的小命在李超的手

    里,拒绝他的要求那和自杀有什么分别。

    “听说最近将军奉弥勒法旨在攻打濠州县城,可有此事?”

    “不错。”

    “可将军攻打月余好象没有丝毫进展,刘福通那里又逼得紧,将军正在为此事烦恼,是也不是?”

    郭子兴脸色一变,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哈哈,将军别误会,在下没有嘲笑您的意思,在下这个交易对将军有莫大的好处。”

    “哼,什么好处?”

    “在下在十天之内,帮将军拿下濠州县城。将军把你的义女许配在下,如何?”

    郭子兴闻言一愣,随口说道:“十天?你这么有把握?”

    “怎么,在下用一座城池做聘礼,将军还嫌不够?好,只要你开出价码来,在下照办就是。”李超意气风发地说道。

    郭子兴拿不准李超打得什么算盘,可他知道,濠州县城城高墙厚,又从淮河的支流引水做护城河,真个是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城中守军虽只有一万多人,可自己打了一多月,损失了近万人,可还是不能前进一步。这个李超,听说是封剑山庄的主人,并没听说有军队,他用什么来打濠州?难道他有什么企图?可濠州城在自己的重重围困下,他能有什么作为?他想为鞑子争取时间?可就算他不来,郭子兴也打算要罢战休整部队,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欧?军中无戏言,如果李先生在十天之内,拿不下濠州,哪又该如何呢?”

    “如果在下十天拿不下濠州,听凭将军处置。可在下侥幸得手,哪又该如何呢?”

    “郭某自当把小女许配给先生。”

    “好!一言为定!”

    至正十一年,六月十五日现在是李超的部队到达濠州城外的第八天,在这八天里,李超只把自己的部队布置在东门,其余各门只在一箭距离之外支了一个大帐篷,每天都有大批的黄土从帐篷内运出。

    郭子兴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之下,站在营门看这那些往外运黄土的士兵,对身边一个瘦弱青年说道:“天德,你看这个李超到底搞的什么鬼,说是十天拿下濠州,这都八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依末将看,这李超想是采用土工掘进的方式偷进城里,可这濠州城护城河深达五丈,岸堤松弛,没等他们挖到城边,恐怕淮河之水就要倒灌进地道之内,白白送了这些兵丁的性命。”

    这个被郭子兴称为天德的人,正是跟随郭子兴一起起兵的徐达徐天德,徐达智勇超群,在起兵之初就为郭子兴制定了,先村镇后县城的战略方针,果然在占领濠州境内所有的村镇之后,不但声势大震,还把濠州县城和外界的联系全部切断。徐达知道现在郭子兴手下的军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连可以称得上弓兵的人都少得可怜,所以,一直建议郭子兴围而不打,等城里的粮食消耗光了再下手。可郭子兴迫于刘福通压力,只能拼死强攻,一个月打下来,不但没有占领濠州城,反而损失了大量的有生力量,部队一时士气低落。要不是徐达率领部队成功地击败了城中元兵的几次反攻,郭子兴部早就被打散了。

    郭子兴冷冷笑道:“这是他自己找死,到时他拿不下濠州,我就派人绑了他给刘福通送去,刘福通看在我这份大礼的面上,应该不会过分地逼我攻城了吧!”

    就在第八天晚上,西、南、北三门的吊桥,莫名其妙地着起了大火,城中元兵不敢放下吊桥救火,只能在城头泼水,可这火甚是怪异,竟水浇不灭,大火烧了大半夜,像三只火炬一样映红了半

    边天,将三门的吊桥全部烧毁。郭子兴军营中很多士兵跑出来看热闹,都说这是弥勒作法降下天火,烧死这些罪孽深重的蒙古鞑子。

    第九天清晨,城内城外正在熟睡的士兵被三声巨大的爆炸声惊醒,纷纷跑出来看个究竟,只见西、南、北三个城门前面的护城河边上,被炸出一个方圆十多丈的大坑,护城河水纷纷流入大坑,不一会坑中水位就和护城河水一平,由于护城河是活水,所以,水面并没有下降,这三个大坑正好在城门的前端,就好象加宽了护城河一样。

    与此同时,东门城外忽然出现了百十多架投石机,把一个个酒坛抛向城头,酒坛撞在城墙上破碎的声音响成一片,里面流出了大量黑色粘稠状的液体,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火箭腾空而起射向城头,火箭仆一落地,立时点燃了黑色的液体,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东门城楼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焦糊味和元兵临死前的惨呼声,城外的士兵有条不紊地拆卸着投石机,在一个军官的指挥下,前进五十步之后,原地组装,再次发射酒坛。投石机身后跟着两百弓箭手,一波酒坛发射完,就跟着发射火箭。这次酒坛都落在城内的民宅之中,当时的民宅几乎全是木制结构,民房还是一间挨着一间,火头一起马上迅速蔓延,如不及时处理,很有火烧连营的危险。城中元兵立时乱成一团,纷纷找水来救火,可这火和昨晚的火同出一辙,不但水浇不灭,燃烧的时候还伴有爆炸的发生,元兵不但没有将火扑灭,反倒被炸伤了十几个人。

    城外的投石机再次在前移,几乎抵在护城河边上,虽然这些投石机已经进入了城头的防御半径,但由于东门一片火海,负责防御的士兵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大火逼住动弹不得,哪里还能放箭还击?所以,这些投石机依旧肆无忌惮地放射酒坛,当还有最后一波还没发射的时候,东门忽然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无数的元兵冲出火海,杀向这些投石机。

    负责发射投石机的士兵,仿佛对这些元兵视而不见,继续发射着酒坛。他们身后的弓兵则不再向城里发射火箭,而是阻击元兵。在弓兵射出第三支箭之后,元兵也冲入到距离投石机十多步的地方,这时投石机也终于把最后一批酒坛射进城里,在领头军官的一声令下,这些士兵丢下投石机在弓兵的掩护下拼命向自己本阵跑去。同时,起义军方向又派出五百弩手,掩护弓手和投石兵的撤退。

    冲出城来的元兵越来越多,他们破坏了那些几乎烧死他们的投石机之后,结成阵势,向东门外的起义军大营冲去。几天前,郭子兴的部队撤去了对濠州包围,退到十里外的李家镇休整,顶替郭子兴的部队并没有围城只在东门设立大营,从营帐的规模上来看,似乎只有三千人,守卫的濠州的官员,吃够了徐达的亏,虽然城外敌人数量不多,但也不敢轻易出城,生怕中了徐达的奸计。

    可现在被怒火烧得晕头转向的元兵,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纠集了五千人马向前方叛军大营冲去。在弩兵的掩护下,弓兵和投石兵毫发无伤地退回到营寨之中。在刚刚的追击战中,元兵不但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还损失了四五百人,领头的蒙古军官发现这些起义军好郭子兴的部队有明显的不同,不但纪律严明,而且士兵身体素质极好,在同等条件下,自己的士兵没有一个能追上他们的,眼看他们跑进大营,蒙古军官不怒反喜,兵书有云,兵败如山倒,结好阵势的军队,就像一座山一样很难被撼动,称为不动如山。可如果有溃逃的士兵冲击自己军队的阵型,就会冲散原来完整的阵型,让严整的阵型出现漏洞,敌人如果趁势进攻,那就大势已去了。现在几百号人逃回营寨,必然打乱营寨原来的防御系统,自己如果趁势冲进大营,这股叛贼就只有被宰杀的份,想到这,一马当先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