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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几位公公,可知道我家妹妹为何封妃,严清歌恭敬问道。
以往不管遇到谁,严清歌提起严淑玉,总以庶妹相称,这次见几个太监来的怪异,便留了几分心眼,故意将关系说的近一些。
“这个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约莫是才娘娘深得龙心的缘故吧。”这赵太监将一双眼睛全粘在“金子”上,贪婪的用目光一遍一遍打量着这些黄灿灿的金属,心不在焉的回答。
严清歌见了他这馋相,不由得觉得,他应该不是柔福长公主请的人。
宫里面但凡稍稍上进些的人,不论主子奴才,别管私底下多么龌龊,面子上总是道貌盎然的。
但这些太监见了些许金子,俨然一副丢了魂儿的架势,可见绝不是什么紧要人物,且是很容易被旁人收买那种。
柔福长公主素来谨慎,这种人太容易被收买,虽然可能看在钱的面子上,很好指使,但是也同样可能为了钱出卖她,实在是太危险了,很可能会坏事,绝不会是柔福长公主会用的。
且宫中的那个皇帝不过是傀儡,如何能够下旨封妃?太子又不是傻子,所以,这一切都充满疑点。
这让严清歌不由得想到了一个可能。
纵已有了定计,她面上的笑容却越发和煦,柔声道:“我那庶妹是极会伺候人的,得圣意倒在情理中。只是当时不知皇后娘娘如何?若在国孝中封妃,她封妃会不会不妥当?”
那赵太监道:“娘娘想多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帝后一心,陛下的意思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才妃封妃的事情,皇后娘娘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有意见的,毕竟陛下身边儿还是要有贴心的人儿伺候的。”
没想到这太监的嘴竟然还挺紧的,不过,严清歌也可以理解,就算是她,遇到这种事也不会乱说,稍有不慎,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严清歌旁敲侧击,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太担心家妹!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我们两个年少气盛,相处得不是很好,现在成家了,深觉后悔,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姐妹俩,还有谁能比我们还亲的。当初不过一点儿小女孩儿家的斗嘴怄气,哪有什么揭不过的仇。哎!可惜现在我们两个也见不到对方了!”
这话她说的情真意切,甚至用帕子抹了抹眼角,似有泪意。
寻霜和问雪是严家出来的老人,知道当年在严家姐妹两个斗法发生的那些事,海姨娘和严淑玉每每对严清歌出手,招招狠毒,哪次不是要严清歌的命,严清歌见招拆招,回应的也毫不客气,哪里像严清歌话里说的那样,只是姐妹间怄气,根本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寻霜和问雪感觉到不对劲,还未回过味儿,就见底下那太监笑逐颜开,道:“娘娘这话说的咱家爱听!实不相瞒,咱家其实就是才娘娘身旁的人,宁王爷能有希望被释放,亦是炎王妃娘娘求到我们娘娘头上,我们娘娘才答允了的。”
这太监嘴上这么说,看着严清歌的眼里分明多了几丝鄙夷。
他想起离京前严淑玉给他的交代,越发觉得这位新晋为才妃的妃子真是有才。果然这个宁王妃一听说她升妃的消息,就立刻说起什么姐妹亲情套近乎了。估摸着才妃说的可以让这个宁王妃大出血的消息也不假,这次他们可以大赚一笔了。
一股寒意从寻霜和问雪的脚板心升起,那感觉简直就像大雪天光脚站在雪地一样,迅速冻得一身颤抖。
怪不得她们大小姐忽然改了性子,今儿这么和颜悦色的,原来是是在套这太监的话,大小姐是早就看出来他们的来历了。
严清歌听说了这些太监的身份,笑的更加和颜悦色了。
她抚掌大笑:“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几位公公早说是家妹身前的得力人儿,我们早将几位公公奉若上宾,哪儿还敢让下人们冲撞。”
那赵太监锐利的三角眼的眼角笑出几分得意的皱纹:“看娘娘说的,我们也是公干,怎么能够以身份压人。”
两边表面上看着相谈甚欢,私底下却是交锋不断。
严清歌是个“知情知趣”的人,主动提了起来:“家妹现在封了妃,虽然我俩都已经嫁出去,娘家也没落了,但我还是觉得与有荣焉。早听说家妹很得皇上宠爱,她在宫里面的日子一定过的不错吧。”
“并非如此!”赵太监目光里精光一闪,看着严清歌:“宁王妃娘娘以前也在宫里头住过,知道哪儿的情况。说句大不敬的话,虽说宫里头看着清净,可是真清净了,那日子也难熬,想过上稍好点的日子,处处不得阿堵物打点。”
“公公真是个通透的人儿。”严清歌呵呵一笑。
看严清歌不接话,这赵太监索性撕破脸皮,道:“娘娘从青州回来,所获甚丰,为什么不给才妃娘娘也送些礼物做念想?”
严清歌知道这太监是在要银子了,忙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激动的吩咐寻霜和问雪:“是极是极!寻霜、问雪,你们两个,快去将我们在青州得来的土特产多多的取来,每一样都拿了,给二小姐备上。特别是咱们得来的狼皮、茶叶……”
那赵太监一听这个,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
他明明是在暗示严清歌,让严清歌将“金子”这样土特产交给他们。
他手空握成拳,放在嘴上,咳嗽了两声。严清歌一脸恍然大悟,赶紧叫住快要出门的寻霜和问雪:“停一停,看我都糊涂了,二小姐没出阁的时候,就是出名的才女,现在更是封了才妃,这贺礼须得雅致。车上不是有两对儿极得趣的老树根么,二小姐肯定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别准备了,只将那两对树根儿准备好,给二小姐拉回去去。”
严清歌她们带回来的东西里,哪儿有什么树根,根本就是她临时编纂的。
但寻霜和问雪却会意,立刻转身朝外走去。
这村子附近的树不少,随便挖两颗把树根掘出来,对炎王府的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糊弄这几个太监还是轻轻松松的。
赵太监的脸色已然铁青了。
他对着严清歌道:“前几年的时候,才妃娘娘刚当了良人没多久时,日子过得不甚如意,咱家曾帮她跑过几趟严家。现在才妃娘娘才做上妃子,没什么家底,也是艰难得很啊,咱家有心帮才妃娘娘圆转,就看宁王妃娘娘肯不肯用心了。”
严清歌看了一眼赵太监,没想到这太监竟然就是当初去严家搜刮钱财的那个。
这时候再装傻,是不能了。
她对这几个太监也玩的够了,立刻惊呼一声:“哎呀!公公要钱,怎么不早说!当初二小姐把严家那点儿家底取走的一干二净,差点儿饿死了几个姨娘和弟妹。幸好炎王府家大业大,不像严家那么穷困。”
顾不上赵太监难看的脸色,她招手对身后伺候的一个婆子道:“去吩咐寻霜和问雪,准备好树根儿了,再把咱们自金矿得的东西抬一箱子来,给两位公公带着回京送给二小姐。”
赵太监听了有金子拿,脸色稍好,不再像之前那么阴沉了,哪怕是严清歌话里头冷嘲热讽,他也只当听不到。
有了这几个太监到来,这日严清歌就叫人交代下去,下午暂不赶路,晚上留在这小村里休息。
到傍晚时候,有下人过来通报,说是树根准备好了。
严清歌带着那几个太监出去一看,见三对儿硕大的树根被长绳子绑着,拖在那几个太监骑来的马身后。
这树根肯定是炎王府的人才挖的,但是不知道经过什么处理,看起来非常古朴,也没有什么泥土之类,瞧着竟像是真正的老树根一样。至于到底好看不好看,便见仁见智了。
这种东西死沉死沉,又一向不值什么钱,那几名太监拿到了“金子”,定然不想再拉树根回去。
严清歌看看暮色渐重的天色,淡淡笑道:“几位公公想必还要回去复命,这里农舍简陋,便不留几位了。”
这十几个太监明显没料到严清歌天黑撵人,就是晚饭都不打算留的,心里很是不悦。
这地方治安如何他们不清楚,万一走夜路遇到歹人了呢,加上带上这三对儿大树根,行动起来非常不方便,这宁王妃娘娘是想做什么?
只是他们也不敢提出来住下的要求,因为下午赵太监一直拐弯抹角的朝严清歌要钱,最后又让严清歌加上了一匣子金子给他们。
这一匣子金子就是四十多斤,约莫六七百两,现在金贵银贱,折合成银子,该有近万两了。就算炎王府是王府世家,一下子送出去三匣金子,也该肉痛不已了,怪不得要撵他们离开呢。
那赵太监深深的看了严清歌一眼,带头道:“多谢炎王妃招待!我们走!”
说完打头跨上马离开了。
送走这帮太监,严清歌才正式开饭。吃过后,靠在踏上歇息。
寻霜和问雪在旁伺候,问道:“娘娘,若是那些太监们发现那不是金子,只是铜,他们会怎不会找咱们麻烦?”
“我何时说过那是金子了?”严清歌眯眼道。
寻霜和问雪不由得哑然,的确,严清歌从来没有承认过那是金子,只不过说是从金矿里找来的小玩意儿,这些太监们自己认错了,还真怪不得旁人。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匆匆的跑进来,满头大汗,对严清歌着慌的通报:“娘娘,咱们马厩里丢了二十匹好马,幻影也不见了。”
严清歌猛坐了起来。幻影就是在青州雪地里带迷路的她和高烧昏迷的乐轩离开险地的那匹既听话又俊秀的黑马,它怎么会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