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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有些无奈,于吉说实话并不适合做一派之主,但于吉在修道上天赋很高,他手下的弟子给他打了下下手,共同编了一部《太平清领道》,才使得众长老把他推为了门主。单论在道学的探求,这书已经可以比的上《太平要术》了,只不过没《太平要术》真卷那“作弊修道模式”罢了。当然如果不是如此,南华也不会舍不得把《太平要术》给了丹鼎派,尽管他也耍了些小花招——《太平要术》销毁的时候,可是同时进行的,鬼知道,到时候,遗失的那卷阳卷还能剩多少,拓写的竹简会不会被波及到,毕竟按照一般人的思路,这六卷应该是放到一起的......至于那卷阳卷,事实上也是六卷阳卷最高深的部分。(丹鼎派和符箓派在对大道的认知上会有很多共同的地方,所差别的大多是道术方面)
于吉那一支“中立”,也就是弃权,但其他的长老很赞同南华的做法,当然这也与他们同样是“苦主”有关,受到了先前项氏的波及,连原先预算的阳寿恐怕都达不到了。这帮子老头,感受到自身体内的元气非常不稳,天天上蹦下跳的,甚至有些还拉下脸去求丹鼎派的丹,可也无济于事。偏偏某个可恨的天柱山老头还煽火的说:“这是‘道’基之伤,神仙也难救!”
于吉看到长老们的所为,心里拔凉拔凉的,搭了个借口,就带着徒弟宫崇等跑到民间。尽管此时汉庭正在“捕捉妖人”,但于吉已经顾不得了。于吉是个蠢人么?显然不是,否则也写不了那传世之作,但在他眼里,所谓的长老就不能单以“蠢人”而形容了。就算是“道伤”,减几年阳寿,可那些长老们本身都多大年纪了,有的甚至都“五世同堂”了。可百余岁的年龄,连这点都看不透,于吉越发的怀疑他们修道都修到那里去了,难怪自先贤后,羽化成仙的道人越来越少了!
不要小看在于吉眼里的“蠢材”,那帮子老头爆发的力量更是恐怖!于吉带着弟子下山时,就看见山顶已经由晴空万里变成乌云密布,紧接着雷光闪闪,甚至远在山下的他们都感到地面颤动,冷汗一出,后背顿时湿了透。于吉摇了摇头,那帮子疯子,真是不要命!于吉自嘲的笑了声,先不说那预言的真假,就算是真的,他们布阵再次改了天命,就算是医好了“道伤”,这次的反噬也足够他们喝一壶的,到时候,失去的说不定比不做更多!
于吉正嘲笑了一番,突然间大地摇晃了起来,一行七人站都站不稳,于吉的脸更是被唬的惨白——山上的人到底做了什么?
狂风大作,山河变色,于吉及他的弟子、道童此时只能趴在地上如同无根之木,苦苦支撑。
大约过了一刻钟,地震算是结束了,于吉探了探头,方才站起身,扫扫身上的泥土。宫崇苦笑了声,说:“师傅!这......”于吉郑重的道:“这就是天威!”
于吉看着十分狼狈的弟子,说道:“不管你们现在的身份如何,但是你们既然跟着我学道,就要牢牢记着今天发生的事!天威难测,逆天而行,就是这个下场!”
宫崇大着胆子,说:“师傅!你说山上的师叔他们?”于吉冷冷的一笑,说道:“生死各凭天意!”于吉拿出龟甲准备演算,虽然那些长老跟他总是不对路,但是这一演算,于吉只能苦笑了起来。
宫崇也得了几分于吉的真传,此时也吸了口凉气,满眼的不可置信。如果说即使是结果太坏,宫崇也勉强能接受,毕竟刚才的天威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是,这结果,却是空白!
宫崇知道依着师傅如今的修为自然是不可能“失手”,更何况占卜的对象又不是亲密的人,而那些师叔此时应该是法力大减甚至身亡,不可能会有余力阻碍师傅的演算!
于吉叹了一声,说:“真是好大的孽啊!天道竟然连道术都封了!”宫崇傻了眼,说:“师傅,这么一来,我们修道这么多年岂不是全白费了!”于吉“哼”的一声,狠狠的敲了宫崇一个爆栗,说道:“哼!看看你们这些师叔,就是你们的榜样!怎么,你还想走他们的老路不成?修道修道,精气神中神是什么?你说!空有力量而失去了本心,真是愚蠢!”
宫崇等弟子不敢答话,“神”是什么,他们当然知道,但是随着修道人的水平越来越高而还没自成体系的时候,越发基础的东西,他们却越容易忽视。
好半晌,于吉的另一名弟子说:“师傅!如今封了术,那我们下山怎么过啊!虽说家里也能供着,不过和原来的计划不符啊!”于吉阴着脸,说:“没事儿!虽然封了术,但我能感受到,大道以九为极,最多就是一旬罢了。”
于吉踌躇了一下,说道:“哼!事到如今,也只能用用丹鼎派的手段了。反正是归隐,药石医人,却也不差!你们几个顺便修修心!”于吉自嘲的笑了声:“想不到这一封术,也仅能炼炼丹了,要是这封术的时间一长,岂不是我门真传都要丢了!”于吉万万没想到他这自嘲的话,在后来的某个时间段变成了现实,末法时代到临了。
会稽所引起的轰动,天下的修道人都感受到了,虽说在心里暗骂着闯祸的人,但也开始警惕了起来,不少的混在红尘的修道人开始隐于山中。
黄河边,一名二十多岁的方士,正拉着小毛驴往船下赶,船老大阴着脸不好发作,如果不是五铢钱的魔力他早就大骂了。但是小毛驴不下船,他就无法再开船,时间不等人,浪费的都是五铢钱啊!
方士叹了口气,他可不想离开炼丹圣地去跑什么河内郡,但是老道发话了,他这个晚辈也只能遵从。好不容易把驴牵下,方士抹了把汗,这大热天,真是遭罪啊,看看师门秘传的地图,皱起了眉头!方士哀叹了一声,这段路好长,好长!
天道封了术,可对于武人来说是没什么影响。董卓一大早起了身练了一套拳,就带着飞熊军再一次兵临城下。张济虽然武艺不济,但是见识还是有的,他提议说:“白天的时候出战,晚上的时候死守!”张济曾经听老人说:“幻术,妖术,尤其是大型的幻术,夜晚的效果要远远好过白天。太阳,能破邪显正!”董卓深信其言,虽然估摸着张宁可能又要闭门不出,但装装样子也是必需的。董卓开始有些了解卢植的苦衷了,尽管他们面对的难题正好相反,但同样都受困于时间。董卓虽然给了十常侍一大笔钱,但是皇帝有多少耐心等下去呢?
张宁这两天一直在养伤,听得道童说汉军又来袭城,自然忍不住又登上了城楼。不得不说,修道人的直觉真准,虽然董卓已经换了马匹和衣甲,张宁因为当时离着远未看清射箭的是谁,但她往下一看,脑海里告诉她,那个骑着红马的胖子就是射箭的人!
恰好此时,董卓手下叫骂的小校开始揭张宁的伤疤:“妖女?我们主公射的箭准不准?”另一名小校叫骂道:“怎么不准,恐怕这一箭直接把她肚子都搞大了!”小校们哈哈大笑,甚至有的直接坐在地上,拿着帽子不停地扇风。董卓很满意,大嗓门在骂战的时候最管用了!
张宁越听火越大,右手点了点几个黄巾士卒,说:“你们几个,把他们的臭嘴给我封了!”张宁虽然点了只是几个人,但城里的士兵此时都憋了火,一个个取出弓箭“砰砰砰”的射了下去。
坐在地上的小校此时傻了眼,那还顾得上形象,丢了帽子,一个驴打滚往后逃。但等到小校站直了身子擦擦冷汗时,发现他丝毫未伤,包括他的同袍也是如此!那名小校此时又恢复了“彪悍”本色,低头一看,原来箭插得地方,离着他的帽子都很远,就更不用说他所站的位置。小校眯了眼,扯着大嗓子说道:“就这也叫男人,射的这么近,胯下那东西已经虚了吧,难怪就连个妖女都能管住你们!”
小校嘴不停地吐着脏话,硬生生的把射箭跟胯下那东西联系到一块,听得董卓是眉开眼笑,甚至暗下决定等回营后要升一升这小校的官。
城里的黄巾汉子各个充满了怒气,他们本来多数都是庄稼人,虽然力气足,但学射箭总共才接触了多长时间,更不用说很多人射箭的姿势都不对,可想而知,这箭的力度和精度有多离谱。
张宁被气出了真火,脸色异样的红,从胸口处就摸出一张黄纸,就准备给那人好看。董卓冷笑了一下,又取出了弓箭,直直的瞄准了张宁。张宁吐了口血,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反噬,葱指在符箓上龙飞凤舞,就要取那嘴欠的人的性命。但张宁下一刻立即花容失色,百试百中的符箓已经失灵了!符箓仿佛嘲笑她一般静静的躺在城砖上,风儿一吹,就飘下了城楼。张宁失魂落魄,显然是没想明白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其实也只能说张宁倒霉,她养伤的时候自然不会耍上几手道术,以至于她并不清楚昨日“天道封术”,即使水平高如于吉也是在演算的时候方才明悟,就更不用说比于吉还差之甚远的张宁了。
张宁所学乃是《太平要术》的阳卷,对于道解释的很少,多描绘的是术,这就好比树叶发黄,是缺了氮肥,于吉知道其中的奥秘,自然会补救,但张宁也就是半桶水的水平,虽然知道施肥等农活,但何时用怎么做等等问题,就一头雾水了。
董卓冷笑一声,贪狼此时仿佛是抬高了头颅,箭如流星一般射向了城墙上某个身影。
“啪”的一声,张宁身上携带的玉玦碎了,董卓的箭仿佛受了阻力一样,只是狠狠的射穿了张宁的左肩,随后钉在城楼上丝毫不动。董卓瞪大了眼睛,他很不理解,为什么射向心脏的箭会变成左肩,尤其是那刹那,杀气的气机告诉他受到了阻力!
张宁左肩的剧痛立即让她回了神,脸色如金纸一般看得令人心痛,张宁再也站不住倒了下去,眼睛则是盯着胸口。好在侍奉她的道童了解这个女师傅的眼神,顾不得什么直接伸手探了进去,取出三个小瓶子。道童看着张宁又盯着其中一个瓶子,赶紧把瓶塞打开,拿出一枚丸药赶紧给她服了下去。
张宁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有了些力气,微弱地说:“再,给我一枚......”声音越来越低,道童却不敢怠慢,赶忙又取出一枚。张宁服了两丸丹药,眼一黑,晕了过去,只是在这一刹那,她回忆起与张角分别的情形。
张宁那时候意气风发,撇着嘴,似乎连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张角看着她的宝贝女儿,有些头痛,由于接连的大胜,似乎人人都迷失了。张角想到几天后张宁将要独自出征,就很不放心。他花了几个夜晚,按照《太平要术》在一块玉玦布置了术法。术法对于修道人来说是很实用的,无论受了多重的外伤,能吊住一条命!
修道人虽然有身强体健的,但更多的还是体质只是一般(相对于武人),对付普通人也就算了,但修道人通常在深山野林采药时会遇上野兽等意外,此术就是因此而诞生的。
城下的董卓虽然惊奇,但张宁倒了下去他可是看得清楚,高喊道:“妖女已经死了!众军随我,今日攻下此城!”董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的冲了上去,虽然没有井阑与冲车,但时不我待,仅凭着云梯和涨上来的士气,董卓就觉得只要今天攻下此城,手下就是死的再多也值了!他要抢到妖女,献给朝廷,他要光宗耀祖!
黄巾开始纷乱起来,胆胆颤颤的连刀都举不起来了。此时,有一人上了城楼,怒喝道:“呆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小天师送回房里?你们几个力气大的跟着我,把云梯推开!你们射箭,你们几个倒金汁(粪汁)......”汉子分派的话,使众人立即有了主心骨,赶紧行动了起来。
几个渠帅一看,吃了一惊,那汉子是黄巾大名鼎鼎的管亥!但渠帅们谁也想不到,管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管亥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说:“不用瞎想,大贤良师让我暗中保护她,谁料想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渠帅们咽了口口水,不敢说话,看了管亥那充满杀意的眼睛,赶紧的吩咐手下人打起精神,准备抗敌。
董卓盯了一会儿,就皱起了眉毛,城墙上竟然又冒出了一名勇士,悍不畏死,已经推倒了三架云梯,甚至登上城墙的士兵在他手下无一合之敌!董卓苦笑,这又要生变数了么?但城墙上那位敌将土色的杀气是如此的刺眼!董卓看看周围,暗叹了一声,他手下五大将,李傕张济樊稠郭汜华雄,李傕“已死”;郭汜张济樊稠并非“冲将”;华雄虽然是万人敌,但他留在西凉以备不测;董卓自己身子骨早已不如当年,昨夜还受了轻伤;张绣受了重伤,正在休养——真是无人可用啊!董卓完全没料到,他一直鄙视的“汉军渣渣”里竟然藏着两名万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