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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街上人稀,烟花之地,红灯初起。
青石板路,不时有归家游子,行色匆匆,还有那持扇公子,笑颜微微。
二人行走在这干净的青石路上,无心搭理身旁那一只只持着红帕的芊芊玉手,也无意流连沿街迎面扑鼻的粉黛幽香,只是朝着那风铃城最负盛名的“风月阁”的方向而去。
这二人正是那沈潮凌寒师徒。
“原来是凌公子,真是贵客……”那小厮见是熟人,又不是一般的熟人,急忙招呼道,只是一见凌寒身后的沈潮,脸上的笑意立刻凝固,“沈庄主……沈庄主大驾光临,我师尊她……”
沈潮摆了摆手道:“我不是来寻闻先生的,就不用通报了!”
那小厮立刻道:“二位贵客请!”
二人刚迈进那“风月阁”的大厅,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叮叮咚咚”,好似小溪刚刚融化积雪,泉眼方才冲破寒冰。琴声一顿,却是一阵婉转的笛声响起,忽高忽低,恰如黄莺初试亮嗓,雏燕伊始啼鸣。
凌寒一看,只见那楼梯缓台之处,一名妙龄女子,正在低头抚琴,而对面一位翩翩公子,正在吹笛,二人乐曲交鸣,恰是一幅春日山中图。
而大厅之内,只有一个黑衣人,双手背在身后,正看着台上二人。
凌寒方要打招呼,只见沈潮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扰了二人,凌寒便竖立不动,只是虽然是那清幽之乐,但在凌寒耳中,却听到了隐隐的杀伐之声。
一曲做罢,沈潮连拍了几下手道:“好曲子,好意境!”
那翩翩公子将那玉笛交给那抚琴女子笑道:“有贵客临门,这琴音也带着喜庆,沈庄主,莫怪巡海迎接的迟!”那公子朝着那抚琴女子施了一礼,便走下楼梯。
那抚琴女子朝着沈潮凌寒微微一拜,之后抬起头,对着凌寒又莞尔一笑,正是那绾玉,之后便上楼而去。
“公子雅兴,沈某怎敢叨扰,何况公子与绾玉姑娘琴笛相和,真是天籁之音,沈某今日真是大饱耳福!”沈潮笑道。
“沈庄主谬赞了,让巡海无地自容,二位快请坐!”那公子紧忙相让。
沈潮就势坐下,而凌寒不敢坐,站在沈潮的身后,朝着那个黑衣人望去,只见那黑衣人面色严峻,目光低垂,只是站在那鹿巡海的身后。
凌寒再朝着雅间环视一看,竟是十分熟悉,正是那日自己与贾薇一起来时,所做过的雅二,桌上花瓶中的鲜花竟还是原来的品种,心中不禁暗想: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那小厮此时给几人斟上了煮好的热茶。
凌寒借此机会,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鹿灵岛的匪首鹿巡海,只见他浓眉高鼻,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十分有神,相貌不算俊美,但别有一股草莽天生的悍气,竟与奇阵中见到的鹿罗刹有些相似。
凌寒心中一直以为,那鹿巡海定是的虬髯大汉,体型与那天宝五味相仿,杀人如麻,一身血腥;读了他给沈庄主的书信之后,又感觉鹿巡海是个白面书生,深藏不露,锋芒内敛。今日见到真人,才知这鹿巡海即不似莽夫般武勇,又不似书生般文弱,这等气质让人见了就难以忘怀。
“这位公子定是凌寒凌少侠吧?”那鹿巡海见凌寒正盯着自己,笑着问道。
“凌寒拜见鹿岛主!”凌寒脸上一红,紧忙一鞠躬道。
“凌少侠侠名远播,巡海早有耳闻,只是无缘结识,今日一见,凌少侠果然有尊师的大家风范!”鹿巡海笑道。
“鹿岛主过誉了,还要感谢鹿岛主没有为难小徒,沈某谢过了!”沈潮拱手道,“今日鹿岛主邀我前来,不只是听听曲,品品酒这么简单吧?”
“沈庄主快人快语,在下也不多说,此次前来,是想与沈庄主修好!”鹿巡海道。
“修好?”沈潮低声反问。
“正是!修好!”鹿巡海道:“我鹿灵岛虽然被冠以匪名,但扪心自问,我等未曾杀害一个良民,不曾欺压一个穷苦,而最近四处传言,说是沈庄主要清剿海匪,而我鹿灵岛便是头一站!”
沈潮笑道:“沈某是兵,鹿岛主是匪!即便鹿岛主能弹得高山流水,也改变不了你是匪的身份,若是让我与鹿岛主修好,岂不是要沈某与匪类沆瀣一气?”
旁边那黑衣人听罢,眉头一皱,似有不满之色。
那鹿巡海却笑着摆摆手道:“沈庄主言之有理,若是我在庄主之位,也会把鹿灵岛的人称作匪。便如这竹篓里的棋子,有黑有白,天生就是黑的,即便怎么打磨也改不了本色,在下便是那黑子,是么?”
沈潮道:“这棋盘里的黑白二子,虽说是同样攻城略地,本无善恶之分。但世间这黑白两道,却是人心向背所得。”
凌寒心中暗暗称赞师尊,同样是黑白,世间的黑白却是由善恶所分。沈庄行侠仗义,百姓的口中,自然拥戴,所以才能鼎立与风铃岛,屹立不倒。而那些九龙寨,龙游帮,鹿灵岛都是些为恶之徒,所以在百姓的心中,自然就是黑的,会遭千人指,万人唾。
“沈庄主此言差矣,这黑白之分并非百姓向背,而是胜负所得!这棋子天生便是黑的,即便是胜了,也不会变成白的,但称皇争霸,即便你是黑的,夺得江上之后,也会慢慢变成白的,而失败的那一方,以前虽然是白的,但渐渐的就会变成黑的,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鹿巡海道。
凌寒听罢,心中一惊,这鹿巡海说的貌似也有道理。凌寒朝着那平台上放着的瑶琴望去,不禁想起了当然绾玉所奏的那个曲子,便是那英武青年带领众人躲避战祸之事,那英武青年原本定是君王,但战乱兵败,只能逃离,而新的君王会怎么称他呢,定是前朝的乱臣贼子,余党逆流。
“这么说,鹿岛主也是有意与沈某较量一番?好让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沈潮问道。
“沈庄主,巡海此次前来,真的是想与沈庄主修好,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也免去了刀兵之乱。若是沈庄主不肯的话,那巡海也只有奉陪!”鹿巡海软中带硬的道。
“既然鹿岛主早有战意,又何必假仁假义的说是修好?”沈潮道。
“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巡海此次前来,真的是为了修好,好让手下的兄弟能有脑袋再多吃几年饭!沈庄主,当年之事想必沈庄主也是心知肚明吧?战事一起,定会死人!”鹿巡海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鹿岛主的兄弟多吃几年饭,风铃岛的百姓就得多挨几年饿!我风铃岛不缺这白食的嘴!这些年,你们杀人越货,造下的杀孽还少么?”沈潮恨恨的道。
凌寒心中暗想,原来那鹿巡海貌似忠良,实际上做了许多恶事,方才凌寒还对那鹿巡海有一点点的好感,但现在只有对恶匪的敌意。
“沈庄主,这些年我鹿灵岛一共杀了一百三十一人,而这一百三十一人里面,没有一个不是罪大恶极,该死之人!风铃岛大盐商胡汉升,操控盐价,囤积居奇,使得百姓怨声载道,若只是个商人,我鹿灵岛也不便插手,只是那胡汉升仗势凌人,强抢民女,还杀人一家,我鹿灵岛只得仗义出手,杀了那胡汉升!雨霖城水利小吏关德劳,大旱之时封住河道,不准农民私自放水灌溉,农民田中禾稻几欲枯焦,只得求他,他趁机大肆收取“水费”,不禁如此,还将上告的农民牛老汉打死,所以,我鹿灵岛便杀了那关德劳!还有那风铃城郊县的考官胡钟文,收受贿赂,操纵乡试,并且残害书生,我便将他杀了!如此之事,我鹿灵岛还做了许多,但我鹿灵岛从来没有动过一个良民!”那鹿巡海振振有词道。
“胡钟文!”凌寒猛然想起了那吴衣冠所讲的故事,心中又是一片惘然,这鹿巡海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