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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餐厅出来,梅心莲的助理马上为她打开车门,她没有立刻上车,而是望向顾逢时。
“小时,小时。”
顾逢时抬眸看向她,重瞳却没有焦距。
梅心莲轻叹,他应该还是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抬步走向他,她温柔的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几下,“不要担心,我相信你会处理的很好的。”
顾逢时难得没有露出什么冷漠的表情,点头,沉声说:“谢谢。”
梅心莲一愣,随即心中一苦,没再说什么,她松开顾逢时的手,指尖还有她恋恋不舍的触感,握住掌心,她转身走向车边,弯身上车。
助理将车门关好,朝顾逢时弯腰点头,这才上了副驾驶,车子驶离。
“boss?”司机在顾逢时身后轻声叫他。
顾逢时望着梅心莲的车子直到消失,这才上了车。
大手里还握着那份亲子鉴定,他再次将鉴定书从头到尾,不放过一个字,一个单词的看了一遍。
疲倦的闭了眼,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韩季,帮我查一件事。”
电话那边,韩季听了顾逢时要他查的事情,表情一点一点变得严肃起来。
沉默良久,他说:“我记得你四年前确实有过一次荒唐,可你说那个女孩可能是唐妤?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不确定这里面是不是有谁的阴谋或者误会,总之你帮我查清楚。”
“那照你的意思,果果就有可能是你的?”韩季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这么凑巧?
“我不知道,可是亲子鉴定还在我手里,我会再做一次鉴定,在此之前,你快点查清楚。唐家那边,唐老爷子不可能一点手段没用,你查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要太过张扬。”
“我明白。”韩季沉声说,挂了电话。
“boss,去哪儿?”
“金靡。”
……
步履飘浮的从电梯出来,顾逢时扶着墙壁,就见自家门口蜷缩着一个人影。
重瞳里面似乎围着一团雾气,都是重影,他依照自己的心愿,低声叫她。
“唐唐……”
人影抬起头,嘴角漾出苦涩的笑,站起身,她走过来扶住顾逢时的手臂:“阿时,是我。”
“是你。”顾逢时蹙眉,轻轻挣脱开她,“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她干涩的说道,带着浓浓的委屈。
顾逢时微怔,随即叹息:“又青,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永远也不明白!”顾又青倔强的说道,再次扶住顾逢时的手臂,“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她蹙眉,“因为唐妤。”
顾逢时薄唇紧抿,不回答,抬手输入密码,门开了。
还是一室寂静。
顾又青在顾逢时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嘴角,但很快换上平静的表情,扶着他进门。
将顾逢时扶坐在沙发上,顾又青转身进了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过来。
“阿时,喝水吗?”
顾逢时挡开顾又青伸过来的手,沉声说:“好了,你回去吧。”
“我不走。”顾又青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你为什么要赶我走?阿时,我说过我会陪着你的。唐妤,她走了?”最后一句,顾又青轻声带着试探。
顾逢时忽然心生烦躁,重瞳一抬,他眸色阴冷的看着她,“唐唐为什么离开,你不是最清楚?”
“什么意思?”顾又青讶异的反问。
“又青。”顾逢时深呼一口气,漠声说:“那件事,难道不是你告诉唐唐的?”
顾又青一滞,随即咬住唇瓣不语,半响,她轻声说:“是我告诉她的。我只是想告诉她,我们曾经的经历,她永远也不可能超越。”
“可是,又青,你可知道,那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顾逢时苦笑,将脸埋于掌心。
那个夏日,他仿佛现在还能感觉得到天气的炙热。
当他得知真相,狂喜过后,顾家却说要送走又青。他一时没有了主意,又青告诉他,永远不会离开他,那一刻,他恍然觉得,这个世界都没有眼前的女孩重要。
又青为他付出的,他决不能辜负,他必须阻止又青离开她,能想到的,就只有带着又青离开。
可是,梅心婷发现了。
她哭着求他,她说:“逢时!你疯了吗?又青是你妹妹啊!”
“她不是!”顾逢时当时简直红了眼睛,怒吼之后,他甩开梅心婷,大步走出房间,握住站在门口的又青的手,两人离开了顾家。
梅心婷追了出来。
又青催促他上车,两人就上了门口的一辆黑色奥迪。
开车驶上马路,不一会儿,后面就跟上梅心婷的车子。
顾逢时的电话一直在响,他阴鸷的眸光里是令人窒息的执着。
梅心婷加速超过了他的车子,用尽一切办法逼他停车。
可是,可是,他却撞了上去。
尖叫,鲜血,脑袋里面的嗡响——
十一年前的那个午后,成了他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警察把梅心婷从车里救出来时,她一度失去了心跳和呼吸。
医院的走廊里,顾天林怒吼着扇了他重重的两耳光,就是这两耳光,彻底的打醒了他。
面对顾家人的责难,他独自背负起罪责,甚至顾又青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是他主动和梅心莲说,把她送走的。
她的存在提醒着他,曾经做过怎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是啊,唐妤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丧心病狂了。
“阿时。”顾又青轻轻触碰了一下顾逢时的手臂,“我们重新开始好吗?阿时,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不要再说把我当妹妹那种话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妹妹。”
“又青。”顾逢时转头看向她,“我们不可能了。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不,不是这样的。”
“又青,你是不是还在怪当初小姨送走你的事情?”顾逢时低声问。
顾又青咬牙,良久,冷声说:“对不起,我做不到不在意,如果不是她坚持送走我,我们不会分开的,如果不是她禁锢我,我不会等了十一年才能回来你身边!都是她!”
“不,不是她。”顾逢时低笑,眸光轻睐,他睨着顾又青,一字一顿:“当初要求送走你的人,是我。禁锢你十一年,不让你回国的人,也是我。”
“你说,什么?”顾又青瞪大了眼睛,惊诧,不敢置信,使劲儿摇头,她低吼:“不可能!不会的!怎么可能是你呢?阿时,你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又青,是我不想再看见你。和任何人都无关,是我不想你再出现在我眼前。”
……
唐妤第二天上午接到了唐业的电话,让她过去唐氏。
办公室。
两人坐在沙发上,唐业说:“企划部那边暂时有个空缺,你先过去做副组长,可以吗?”
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唐业不会安排她进管理层。企划部的副组长,不会太低却阻断了她下一步的计划。
“好,我愿意试试。”唐妤说。
唐业点头,“一会儿让景莱带你过去,你和她不是很熟悉吗。”
他的话,带着试探和警告。
唐妤微笑,淡声说:“那就要麻烦景莱了。”
从办公室出来,景莱已经等在门外,她现在在秘书处,是秘书处的组长。
“是什么职位?”
“企划部,副组长。”唐妤说完,景莱冷笑起来。
“他打的好算盘。”
“没关系,和我预想的一样,这条路,没那么好走。”唐妤轻声说,说完,看向景莱:“要麻烦你带我过去了,还有,以后我们尽量在公司少见面。”
“他说什么了?”
“嗯,我不想太张扬。”
“好的,唐小姐,我明白了。”景莱面色沉重的点头,引着唐妤往企划部走。
两人走过去等电梯,这时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却让唐妤一怔。
“唐妤?”
“舟然。”
楚舟然讶异了一下,却很快恢复镇定,微笑问:“回来了吗?”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唐妤点头,说:“不过现在有点忙。”
“好的,等你午休时候,我们可以谈一下吗?”
“好。”
瑰宝现在负责唐氏这一季度产品的宣传撰稿,楚舟然是过来谈细节的。
和唐业一起坐在沙发上,他将初稿拿来给唐业过目。
唐业看得认真,3页稿子大概花了20分钟左右。
摘下眼镜,他和蔼的笑着说:“让你久等了,人老了,看东西就比较慢。”
“不会,唐叔叔做事一向认真。”
“呵呵。”唐业笑着将稿子放在桌上,起身拿了一支笔过来。
“我来。”楚舟然接过笔。
唐业说了几点,楚舟然就在初稿上做修改。
等他们弄得差不多停下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一起吃个饭?”唐业提议。
楚舟然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唐叔叔,我中午约了人。”
“女孩子?”唐业难得开起玩笑,他是真的很喜欢楚舟然这孩子,“你父母一定操心你的婚事,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也该找一个定下来了。”
“还不急。”楚舟然笑着岔开话题,“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唐叔叔。”
“好,去吧。”唐业摆摆手。
*
唐妤在企划部熟悉了半个上午,看了眼手机,已经11点55分,想起来舟然约了她中午12点见面,她便拿起手提包,出了企划部。
她一走,企划部的人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唐小姐怎么来咱们企划部了?”有人疑惑。
“体察民情吗?”有人低嘲。
也有人冷笑,“这你们还不知道,这叫下放,唐先生的意思还不明白?”
有人规劝:“快都别说了,不想干了?”
唐氏楼下,楚舟然依靠着车门笔直的站着,他穿着浅色的休闲装,透着清新的味道。
见唐妤出来,楚舟然微笑为她打开车门,“去吃饭?”
唐妤点头,弯身坐进车里。
路上的时候,楚舟然问她想吃什么,唐妤想了一下,摇摇头:“这附近我也不是很熟悉。”
“那我们就随便了?”楚舟然低笑。
唐妤轻轻一笑,说:“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顿了顿,她又说,“等一下,我可以用手机查一下。”
拿出手机,唐妤低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滑动,从网上找出附近几家不错的美食店。
正好红灯,车子停下,唐妤将手机伸过来:“你看一下。”
一瞬间,楚舟然鼻端窜入她指尖淡淡的幽香,俊脸一热,他随便瞥了一家:“这个怎么样?”
唐妤认真的看了看评价,微笑说:“貌似还不错,就去这里吧。”
那是一家地道的北方菜馆,一进去就能感受到那种很热烈的氛围,服务员都是高大壮汉,他们一进去,就扬声喊道:“客人两位!里边请!”
两人被他洪亮的嗓门吓了一跳,楚舟然下意识的环住唐妤的肩膀,搂住她走向空位。
“挺有意思的。”唐妤宁静的扬起笑脸。
楚舟然被她感染,也笑起来。
两人吃着饭,聊着天。
虽然唐妤脸上带笑,但楚舟然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笑容的背后有一丝牵强的感觉。
饭后,他将唐妤送回唐氏。
在楼下,楚舟然在唐妤下车前,低声叫住她:“唐妤。”
“什么?”唐妤回头看向他。
“唐妤,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我都有时间。”
唐妤微怔,侧身望向他:“舟然。”她只是叫了他的名字,楚舟然却顿时如梦初醒,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呀,他懊恼。
“那个,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的,舟然,我们是朋友。”她清浅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坚定。
楚舟然苦笑,勾起嘴角:“嗯,我就是这个意思。那么我以后可以叫你唐唐吗?”他眨眨眼,带着一点玩笑的感觉。
很适时的缓解了尴尬。
“当然。”唐妤点头,“那么我先走了。”
“好,再见。”
“再见。”
……
晚上下班,唐妤接了果果回到公寓。
让果果去写作业,唐妤拎着买好的菜肉进了厨房忙碌。
果果正趴在茶几上,将书包里的作业本拿出来,忽然,他听见手机响起。
“唐唐,你的手机。”
“帮我看一下是谁。”唐妤正在洗菜,腾不开手。
果果将手机从唐妤的提包里拿出来,一看上面的名字,小眉头蹙起。
想了想,他划开手机:“喂。”
唐妤将菜洗好,正在切肉,身后,果果拿着手机走进来。
“是谁?”她轻声问。
果果说:“是顾叔叔。”
“挂掉。”唐妤面无表情的说。
果果皱眉,手机还贴在他耳朵上,他听见那边顾逢时的话,犹豫一下,还是开口:“唐唐,顾叔叔说他生病了,问你要去看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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