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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皓风微微仰头,似是在回忆,沉默了片刻后才又接着道:“鸢儿的娘是侯爷从外面捡回来的,但是她是个哑巴,从未有人听她说过话。侯爷见她生得貌美,于是将其收入后院。鸢儿出生那日,我恰巧到侯府玩耍,又恰巧去了那处小院见到了她。她见到我时也很惊讶,招手让我到她身边,可我到身边以后不知道她对我施了什么妖法竟使我当场晕厥。待我醒来时,我看到她对我笑,还交代我要好好保护鸢儿,等她说完话,她便化作了一团紫雾,随后那紫雾就在我眼前慢慢消失……”
他缓缓扭头又看向御孤壑:“我当时吓得不轻,甚至好几月都不敢出门。”
御孤壑听得目瞪口呆,呼吸间暗抽凉气。
原来如此……
“当时鸢儿在何处?”他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故作镇定的问道。
“鸢儿一出世就被抱走了。”
御孤壑紧抿着薄唇,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和鸢儿一直想帮宫无望打听圣主的下落,但没想到真相居然是从御皓风嘴里说出来……
而他也很清楚,御皓风没有说谎的必要。
毕竟不是他主动提及鸢儿的生母。
他转身去将房门关上,并上了门闩。
见状,御皓风下意识绷紧身体,微眯着眼冷冷盯着他。
只是御孤壑并未再朝他过去,而是走到桌边,将储物袋拿出来,从中取了不少东西摆放在桌上。
他是一点都没避讳,就当着御皓风的面大摇大摆的做这些事。
看着他如同变戏法似的变出许多草药和瓶瓶罐罐,御皓风眸孔大睁,甚至连身上的伤都不顾了,掀开被褥下床,捂着小腹疾步朝他过去,指着满桌的东西激动的质问道:“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御孤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没多理会,他拿起桌上一株草药放进捣药罐中。
看着他认真捣药的样子,御皓风受了声,但冷厉的眸光始终溢满了震惊。
。。。。。。
厅堂里——
夜千鸢干坐了许久,几次想去找御孤壑可都被御云挚暗示阻拦。
比起她对御孤壑的担心,陪坐的华凤茹也同样坐立难安,多次派人前去询问,但每次派去的丫鬟都说御孤壑还在御皓风房中,包括守门的人都不知道里面情况,只知道房里很安静。
丫鬟回来报信的时候也没避开他们,夜千鸢听说御皓风卧房里很安静,虽然松了口气,但同时也皱起了眉。
没打斗,那就肯定是她家壑在给人治病。
御皓风那家伙如此冷血无情,治好了说不定又要为难他们,这跟救活一条毒蛇一样,试问她能不揪心?
在南岭山的那一次,她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幸好她带着御孤壑逃脱了追杀,如果那一次他们没逃掉,只怕他们已经死在御皓风手里了。
半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
眼看着黄昏将至,就连御云挚都快失去耐心时,御孤壑总算从御皓风房里出来了。
在厅堂看到一脸焦急的夜千鸢,他抿着笑走过去,无视她充满火气的眼神,将她轻拥入怀。
“我没事,不用担心。”
“你要再不出来,我都想杀过去了!”
夫妻俩旁若无人的亲昵样着实让一厅的人都别扭。
奈何夫妻俩一点都察觉不到似的,眼看他们如此,御云挚忍不住咳了一声。
“三弟,见过二弟了?他怎样?”
御孤壑这才松开夜千鸢,改为牵着她,对御云挚回道:“我已经给他开了药方,最迟半月就可痊愈。”
一旁华凤茹听闻后,激动的上前:“三弟,是真的吗?你二王兄真的半月就能痊愈?不会影响子嗣?”
御孤壑转头看她时,神色瞬间淡漠下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嗯。”
华凤茹喜极而泣,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喃喃自语:“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夜千鸢看着她,非但没被她喜极而泣的样子所带动,反而对她的样子略生同情。
御皓风伤病中,身为他妻子的华凤茹却连探视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悉心照顾丈夫了,可想而知她在御皓风心中的地位。
偏偏这个女人却还在考虑她和御皓风的孩子的问题……
。。。。。。
他们三人并未在二王府久留。
因天要黑了,御云挚也没再随御孤壑和夜千鸢去三王府,在询问过御皓风的状况后,他并未多说什么,随后就与夫妻俩道别。
在回去的马车里,夜千鸢问得很直接:“壑,你这样就把二王爷救了,不怕你大王兄不满?”
御孤壑沉默了片刻,然后轻道:“大王兄并非争强好胜之人,虽然他与二王兄自幼不合,但他最为包容,所以才屡遭二王兄挑衅。”
“大王兄看起来确实性格很好,可性格好不代表他心里没怨气,何况是长年累月的积怨。”夜千鸢看他拧紧眉头,又补充道,“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大王兄容忍度太强,我反而觉得不安。何况他身后还有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肯定会在他耳旁吹风,这耳旁风吹了多了,谁知道大王兄会不会听进去?我知道你想与二王爷修复手足之情,以此慢慢化解你们几兄弟之间的矛盾,可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这边与二王兄的关系修复好了,大王兄那边又对你生出间隙。”
“二王兄不会再与大王兄争权夺势了。”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而且还是用的肯定的语气,夜千鸢眨巴着眼看着他,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自信。
看着她疑惑不解的样子,御孤壑牵起唇角,将她从座塌上拉到身上,圈着她在她耳边轻道:“我给二王兄把脉时,竟发现他脉象与你相似,后经我询问断定他生有灵骨,且灵骨已开,只是与你一样还不曾修炼。”
“什么?二王爷那家伙居然有灵骨?没开玩笑吧?”夜千鸢惊得忍不住大呼。
就这样她都忌惮御皓风,生怕他暗中对他们使坏。如今告诉她这种消息,这无疑是一道惊雷劈在她头顶!
御孤壑也没隐瞒她,将御皓风所说的一五一十的向她道出。
听完之后,夜千鸢整张小脸蛋都是黑黢黢的,就似被雷劈糊了一样。
如此说来,宫无望要寻找的圣主真的是她这个身体的生母?
甚至可以推断出,圣主在死前应该是重伤,不然不会让区区一个普通人给玷污,更不会在生下孩子后就损落……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难怪夜长东知道古域大陆的存在,但他又不知道古域大陆的详情,他虽然带着圣主的储物袋,甚至将储物袋看得极重,但他又不知如何使用,他还知道有两件神兵利器,但他却不清楚鳯尊鞭和赤心剑长什么样子……
这一切的疑惑如今全都找到了答案。
可是她却突然揉起太阳穴,难受道:“现在夜长东那里的事搞明白了,可是又凭空冒出一个二王爷的事,这还有完没完?古域大陆究竟跑出了多少人?我们才对付了一个木翼宗的弟子,这刚消停呢,又冒出些乱七八糟的人出来,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她的焦躁御孤壑如何能不理解?
拉下她的手,他用自己的指腹替她轻揉着太阳穴。
“不用担心他现在还会使坏。我已经把古域大陆的事与他说了,还故意当着他面露了几手,若他聪明就该知道如今他不是我的对手。”
“啊?你当着他面露了几手?”夜千鸢听得黑线直掉。
御孤壑邪魅的勾着唇角:“我想他应该不会再贪恋所谓的权势了。”
夜千鸢汗。
原来他的目的在这!
只是,她还是不放心:“你怎么肯定他就不贪权恋势了?万一他就想在蜀河国做皇帝呢?”
“我告诉他凡人之命不过区区数十载,你觉得他还看得上这凡间的东西?”
“那可不一定!”夜千鸢立马反驳道,“万一他就喜欢这凡间的荣华富贵和权力地位,哪怕在这里当个千年老妖怪也乐意呢!”
御孤壑唇角狠狠一抽。
夜千鸢怕他不信,接着又道:“像我就没想过要什么长命百岁,我只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许一人终一生,有个安稳又幸福的小家,仅此就足够了。”
御孤壑神色突然黯下,看着她眼眸中那一份期待,圈着她身子的手臂不由得收紧,薄唇在她耳畔轻蹭着。
“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夜千鸢顺势搂着他脖子,头枕在他颈窝里,感受着他带给自己的安定气息。
“鸢儿……”
“嗯?”听到他嗓音有变,她微微抬起下巴。
“我们是不是该圆房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问话的样子,夜千鸢脸蛋突然间涨得通红。他们也同居了一段时间,也不是没机会那啥,但很多时候都被外面的人和事影响着,总是少了许多气氛。
就在她羞涩发愣之际,唇上突然落下他的气息。
她回过神,搂紧他脖子的同时闭上了双眼。
在马车上,御孤壑也不敢太放肆,她不拒绝他就已经让他足够欣喜,何况等了许久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夜千鸢坐在他身上不敢动,生怕他克制不住。
可闻着他喘息的声音,她实在又羞窘,所以只能继续与他聊天,好化掉他那些不正经的念头。
“你能确定二王爷不会再倾心权利地位,可大王兄那里并不知道啊,他有那样一个母后,一旦挑唆大王兄成功,你们几兄弟的争斗还不是一样没完没了。”
就算御皓风放弃与御云挚争夺,但祁皇后也一定会怂恿儿子对御皓风赶尽杀绝。
这种问题几乎都不用想,是肯定会发生的。
御孤壑抿紧薄唇,眉心也因她的话而拧得紧紧的。
但不等他说出解决之法,只听夜千鸢又道:“你别想把古域大陆的事再告诉大王兄,二王爷相信你的话,是因为他见过圣主,但大王兄什么都没见过,你就轻易将这些事告诉他,说不定结果会弄巧成拙。”
御孤壑正有此意。
但她这番话也直接的堵住了他的念头。
“壑?”夜千鸢突然轻唤有些发愣的他。
“嗯?”御孤壑眸光恢复焦距重新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
“你说二王爷的爹到底是谁?不然的话就是甄贵妃跟你母妃一样,她或者她的父母与古域大陆有关?”
御孤壑又将眉心拧紧,低沉道:“此事我也想不明白,甄家世代都有根有底,若真有古域大陆的血脉,甄贵妃恐怕不会仅仅只是贵妃。”
“如此的话,那二王爷就不是你亲兄弟了?”
“看父皇对我们的态度,是与不是似乎并不重要。”
“好像也是哦。”
对于御皓风的身世,他们有疑惑,但却没头绪。本还有些好奇的,可一想到御严坤对他们几兄弟的态度,他们自己都觉得好奇是多余的。
每个儿子都不同程度的出事,就算御孤壑被劫持是自编自导,可御严坤始终保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
这个‘一视同仁’最让夜千鸢耻笑了。
别人的爹可能是对女儿一视同仁的疼爱,可这个皇帝老爹却是对几个儿子一视同仁的漠视。
谁说有皇帝位继承就需要儿子的?
这里就有一个皇帝不想让儿子继承皇位的!
既然他都不在乎儿子生死,那儿子是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又有何区别?
看着他嘴角苦涩又嘲讽的弧度,夜千鸢也没再往下说了,至于心里的这些吐糟,她相信他跟她是一样的,再多说也不起作用,只会让心情变得更坏。
。。。。。。
安静的卧房里,躺在床上的男人却一直无法平静。
不知道过去多久,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禀王爷,王妃来了。”
“滚!”
换来的却是床上的男人暴躁的怒吼声。
门外,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御皓风胸口起伏着,眸光烦躁得甚至不知道该往哪一处看。
御孤壑的话犹如钟鼓般一直在他脑海中敲击着……
他筹谋多年,雄心壮志的等着上位,可突然有人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闹剧,他不属于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种种都不值得他拥有……
为了那个位置,他连那个女人都牺牲了,可到头来……
这是何等的可笑?
这是何等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