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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可给小儿取了名儿?”
玉荣轩一听这事儿面色就差上几分。
“难道小孩子要周岁立住了,才能正式取名?”
她还真没接触过小孩子的事。只是听说有些地方是周岁序齿,之后正式记入族谱。
“无此规矩。不过一般都会等到百日。”扶她好好靠在胸前说话。
“这次儿子的名讳,璟还没想好。”看着她不明其中意味,摸摸她发丝,把人圈在怀里。
“儿子这辈是什么?”
“儿子的表字你取……”凤眼斜挑看着她,里面全是等看她糗样的调侃。
果然,小女人反应过来,立刻囧了。别别扭扭的往他怀里钻,一边忙活,还一边不知羞的埋怨,“啊?相公没有取?还要紫檀想?”
某人又想起,小女人唤他名讳可是溜得很,可见私下里没跟他客气过,心里不知道念叨过几次。虽觉得被人唤唤名字很好,亲近许多。可某女硬是不喊。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檀儿昨日好生了得,一举得男,如今不想出儿子的名讳来,可是有得罚了。”
伸手搂了某人脖子,小脸凑上去摩挲他侧颜,恬不知耻的赖账,“相公,哪有女子取子嗣名讳的……”
某人转过头去只做不理。
“相公,你就帮帮檀儿…”
某人继续不理。
“夫君……”某女眉眼间风情万种,娇滴滴靠了上去,仰头在他耳边妖妖媚媚两个字。
某人只看了一眼,继续装。
“璟晟……”
“……”表面笑兮兮。
“郎君……”
“……”心里欢喜。
……………
洗三那日早晨,长瑶早早就起身给儿子收拾打理。
受益于长瑶每日母乳喂养,小家伙长得很快,壮实得很,脸上皱褶消得干净,整个人肉呼呼白胖胖。
玉荣轩进来抱儿子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围成一圈儿,叽叽喳喳的把头凑到一处闹腾得欢。
轻咳一声,等人散开,才看见正中坐着的长瑶正得意洋洋显摆他儿子,脸上全是骄傲满足。
再仔细一瞧,得,他儿子一身兔子毛似的。
这下玉荣轩不乐意了。他好好的儿子,被长瑶捣鼓得……而且看着那张和自己颇为相似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居心不良。看见小女人一脸粲然笑容,他的心顿时化了。急忙抱过儿子,搂着长瑶去了前面。
众人打量玉荣轩一身礼服,很是得体,再看他怀中那个,哎哟喂,真是明晃晃的招眼,喜人得很。
一应女眷,夫人,太太也是不眨眼的看,声声赞着孩子可人,巴不得上去抱上一抱。
回头还得让玉荣轩给想个表字才好,不然长瑶就自荐一个,叫恭辞更好。
晚间玉荣轩回屋,一听长瑶提起儿子小字,立马来了兴致。
最后“楚熙”二字,名讳则是东方。
长瑶点头应下。
玉荣轩抱着长瑶和儿子,一家三口很是温馨。
…………
夜色凉如水。
层层叠叠交错的画园,在这冰冷的夜色中,幻化成深浅不一的红色,沉闷而压抑,如同一块块大冰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风不知从哪个角落中窜出,乱成一团,将那深褐色的落叶,扫荡一气,在地上,在空中,在墙上,舞成一段段奇怪的舞蹈,发出嗞嗞的声响,在这凄凉的夜色中,更显得诡异无比。
“要下雨了。”
那年过半百的打更夫,用枯黄的眼神望了一眼那浓重的天空收起自己有些低落的情绪,刚刚想敲打起手中的铜锣,却只听到那不远的院子内突然发出一阵惨裂的哭声。
那哭声原本是一个人的,后来慢慢变作了两个,三个,一群。
在这阴冷的夜晚,心一下被提到了喉咙口,让人不寒而栗。
他手一抖,手中的铜锣差点没掉在地上。
乌云开始在头顶集结,空气变得混浊起来。
突然,一道闪亮的光线,在天空中撕裂出一道硕大的口子,将这世界瞬间照亮。
接着一声沉闷的雷鸣紧跟而上,震得大地也颤抖起来。
打更夫靠着墙壁,吓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他有种预感。
这院子里一定发生大事了!他逃也似的走了。
“你确定侯爷死了?”长瑶睁大了眼,紧紧盯住淑芳的脸庞,反反复复地问了这一句话。
淑芳点了下头,道:“妹妹,姐姐可以保证。刚刚军营的士兵过来传话了,说是侯爷受了敌人的袭击,身中剧毒,待士兵发现时,已经气若游丝,奄奄一息,没过一个时辰便去了”
“那尸体呢?”长瑶问了句。
“被敌人带走了”淑芳也哭得不成样子。
“那些侍卫当即自杀,没有留下活口?”可疑。
“是的!”一个士兵突然闯入。
“谁准你进来的?”长瑶出声呵斥。
又是一声惊雷,终于,暴雨如注。
屋外的雨声雷声如猛兽咆哮,将这世界劈成了一片一片。
“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人走了个干净。
长瑶孤零零一人看着吊在那里的秋千,凄婉地看了一眼那张狂的雷雨,心中被掏空了一般,透着一股无助和绝望。
“属下去时,侯爷尸骨无存!”
“属下去时,侯爷尸骨无存!”
那句要人命的话犹在耳边,她的心,却已经绝望到极致。
明明说好的三年呢?
说好的将敌人打退到旧部呢?
说好的会回来的。
这份无助和绝望,而是知道心中的那个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的现实。
他原本不应该死。
他至少应该活到百岁。
可是,他却在此时死了。
这是为什么!
长瑶想着想着,心情越发地不知所措,心神不宁却没意识到一缕轻烟溜进了她的鼻腔,眼皮愈来愈沉重,到了后来,竟不由自主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
“二哥,二哥,檀儿现在还有些恍惚,你怎么敢来?你居然敢来……”
柳陆宵一副有好戏瞧的表情,看着长瑶笑道:“你现在还在伤心?”
长瑶望着窗外有点儿走神,听到柳陆宵说话。
桥上,前前后后都是四个轮子的各色马车,在飞速的奔跑。
“说了,我就能见到他吗?”或许不能吧!
这个她呆了短短半年就断送她的爱情的地方,她怎么还有勇气敢踏入?一个时辰前她带着儿子满目疮痍仓皇逃离。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子,他不需要她了。
“檀儿,你过的好吗?他待你……算了,不说他了。”
“嗯,二哥,你是不是该娶妻了……”
“啊?哦……或许……”
“嘭!”
长瑶眼前一白,脑袋一嗡,双眼紧闭。还好柳陆宵抱住她们母子,才得以幸免。
“怎么回事?”
“少爷,马车掉坑里了。”
“少爷,五姑奶奶,可还好?”
“要是檀儿有丁点闪失,宣南候不要了你的命?”
“是,是,是,奴才知错了。少爷息怒…”
“二哥,算了。”
“檀儿,没事吧!”
“没事,孩子也还好。”
“真的?……”
“真的。”
…………
“这地方不错。”长瑶一眼看中,连连赞赏。在这里竟有如此清雅之地,今日这趟来得值了。
这是要仿照田园风趣不成?这店家倒是很用了心思。
“小二,这里可是每间房都置了长琴?就不怕有客人同时奏曲儿,吵得人头疼?”碧华问道。
“这位姑娘,您有所不知。来西斋的,多是爱好风雅的文客学子。自是不会随意吵嚷。二楼共五间雅室,往往有人先起了音,旁人都会自行避让,专注听曲儿。如您所说的情形,自西斋挂牌算起,还从未有过。”
“原是如此。”长瑶点头,抱了孩儿,拍拍他的背,让他睡得更香。
“主子,这地方好生有趣儿。”碧棠见识远远不及碧华,初见这布置,只觉稀奇。
“如何?如今方知跟着主子好处多多?”长瑶笑道。
“别。您跟着侯爷一道来,奴婢更欢喜。”碧棠回答。
待得菜式上齐,柳陆宵伺候着给长瑶夹菜。长瑶才尝过一口,正要夸夸这味道得宜,却听隔壁雅间丝竹声骤起。
渺渺袅袅,层层迭荡,清音泉泉,好不舒雅。
一曲《西麓谣》仅仅起了个头,已是让两人来了兴致。琴艺非凡,境界深远。如此人这等造诣,在她欣赏过的诸多名曲中,也仅一人所奏曲子能与之比肩。可惜当初那人选的,是萧,而非琴。
“檀儿,怎么?”
“二哥,檀儿想吃西街处的鱼糕,二哥可否前去买来一食。”
“好,等着。”
“檀儿,我们回吧!”柳陆宵回到询斋之后第一句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