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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亮洪忙起身说道:“在下就是,不知先生有什么活要码头接?”
“暂还未有,鄙社预备在沙金县开一铁厂,小姐欲邀把头前去一叙,商量铁矿、煤炭从码头如何走。”
“哦?”胡亮洪、贾同山等人眼睛都是一亮,铁厂进出货巨大,煤炭、矿石都需整船整船驳运,更需雇佣大批工人。如在沙金县开办,不仅对码头,对整个沙金都非同小可。
“先生里面请,栋梁,看看汽水冰好没有,先拿几瓶过来。”胡亮洪声音中透着兴奋。
中年男子接过打开的汽水看着储栋梁问道:“这位小哥,坊间多有传言,说码头一个叫储栋梁的年轻人用斧头劈死怪物,可是你?”
储栋梁脸一红:“先生,那些都是传言,怪物不是那么好灭的。”
胡亮洪指着贾同山说道:“先生,这位是警局贾警长,为人仗义豪爽,贵社在沙金开办铁厂,警长定会维护平安。”
中年男子忙起身抱拳说道:“常闻警长处处为沙金百姓谋平安,前几日更是带警员一举击伤二头妖兽,鄙社办铁厂之事还望多多关照。”
贾同山起身回礼:“好说,眼下推行实业救国,贵社能投巨资兴办铁厂,警局定然全力维护当地治安,维护铁厂平安。”
胡亮洪喝了一口汽水叹道:“在大城市,一瓶汽水能卖一角五,也就三口喝了,抵得上农民一天的收入。先生,不知贵社是哪家公司?”
中年男子抱歉一笑:“鄙社在沙金已有产业,绿柳旅社就是鄙社两年前开办的。鄙人新任旅社经理,沙金地面上的事,还需向诸位多多讨教。”
“绿柳旅社!”几人又是一喜,果真是有钱的主。
贾同山站了起来:“胡把头,我先去庙里看看,有事回头再说。”说罢,摆手阻止胡亮洪起身相送,带着歪头先离开了。
几人汽水喝完,胡亮洪掏出香烟递给中年男子:“还未问先生贵姓,何时与你家小姐面谈?”
中年男子接过烟,储栋梁忙拿过桌子上火柴点着。
“鄙人姓荣,小姐吩咐,如把头空,现在就请过去喝茶。”中年男子扭头望着储栋梁,“小哥,可否一起去?”
“一起去?”储栋梁一愣。
“栋梁,一起去听听。荣经理,那我们现在就走?”没等荣经理再说,胡亮洪忙吩咐储栋梁同去。
“好。”荣经理一阵高兴,来时小姐特意嘱咐他带上储栋梁,原还怕闹误会,胡亮洪却是精明的人,一眼就知道他的意思。
“砰砰……砰……砰砰……”
三人离开码头,刚走到城隍庙旁,就听到一阵密集枪声从前面传了过来,隐约间贾同山在大声呵斥。难道井口出事儿了?胡亮洪和储栋梁脸色都是一变,忙加快了脚步。井口边,铁板上煤炭依旧烧得很旺,几名警员正透过铁条向井**击。
“贾警长,出什么事了?”胡亮洪一边往里走一边高声问道。
储栋梁本想站在路边陪着荣经理,却见他指了指井口要进去看看。
“娘的,那些怪物在井下掘洞,子弹都打不走。”
“掘洞?”胡亮洪一惊,忙跑了几步到井台边。井台上的铁板已推开一尺多宽,井下五丈多深处的井壁已掘开一个大洞,洞内不知是怪兽还是穿铠甲的怪人在挖掘,泥土哗哗的从洞口掉出坠入深处。
“多久的事了?”胡亮洪心中一急,要是怪物上了地面,没人可以阻挡。
“娘的,这几个死人,一个都不知道。刚还是歪头觉得井下有声音,推开一看果然不对了。”贾同山看着几个早上才换班的警员恨恨说道。
“遭了,怪物已钻到洞里,子弹打不到,火也没法子。”储栋梁朝下一望就知情况严重了。
“歪头,去警局调集所有兄弟过来,带足子弹。让大张找曹县长汇报,请求肖司令立即带上重火力支援。”贾同山下了命令。
荣经理皱着眉头盯着井下看了一会,又朝前看了看,向前走了二十多步转回身眯着眼看着井口。
“荣经理,你认为此处是掘通的出口?”胡亮洪连忙走到荣经理身边低声问道。
“我年轻时曾做过工程,懂得一点,不过,井壁那处洞口坡度只能大致推测,脚下出口也只能是大概。”
“好,有大概就行。栋梁,快弄些煤炭到我脚下,这里烧起一堆。”胡亮洪转身叫道。
贾同山也看明白了,忙带着两人抬过一竹筐煤倒了过去。储栋梁用铁锹铲了两锹铁板上燃着的煤盖了上去,又用铁锹在附近砍了一些树枝覆住,底下的煤渐渐燃烧起来。
“警长,我们来了,歪头说井下怪物凿了斜井?”小愣子拎着枪气喘吁吁地跑到贾同山面前。
“一半人围住井口,一半人围住这堆火,小愣子,你上房顶。大家听好了,可能拦不住了,要是顶不住,各自逃命。”贾同山伸手抹了一把额头,都是汗。
“警长,不会吧,我还不想死。”小愣子苦着脸说道。
歪头嘿嘿一笑:“警长命不比你值钱?走走,哥陪你去屋顶守着。”
“都别做声。”胡亮洪突然叫道,他感觉到地面有轻微震动,连忙趴下耳朵贴地听着。
“嘭……嘭……嘭……”
脚底下的声音渐渐清晰。
“快挖通了。荣经理,您判断很准,就是下面,这里不安全了,你是否先回去,待会这边处理好我和栋梁直接过去。”胡亮洪起身叫了一声又走到荣经理身边低声说道。
“不必,在下略懂拳脚,如形势危急逃命还是可以的。”荣经理神色镇定地说道。
“哦?”胡亮洪心中有点诧异,走眼了,竟然没有看出荣经理是个练家子,他说略懂那就是精通了。
“扑通……”
路面突然陷出一个大洞,一块石头掉了进去。
“小心,通了通了,快,煤火铲进去。”贾同山大叫。
“妈的,烫死你狗日的。”储栋梁早就做好准备,一大铲呼呼烧着的炭火塞进了洞口。
“呜哦……”一声惨叫。
“警长,有怪兽掉下去了。”井口那边一名警员兴奋地叫道。
荣经理脸色一变:“小心有更多的上来!”
贾同山望了一眼荣经理心中一动,连忙走到井口边朝下看着。
“哪有……”警员笑嘻嘻看着井口,突然脸色僵硬了,井底深处,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跳跃着向井口冲来。
“娘的,它们早就躲在暗处,小心,上来了!”
“呜哦……”
“呜哦……”
一只只猴狼兽钻进斜井,低吼着向地面扑来。
胡亮洪连铲了几锹炭火塞进洞穴,洞内惨叫连连,一股烤焦的肉香味从洞中冒了出来。
“呜哦……”
一头猴狼兽惨叫着拼命扒拉洞口土块石子,洞口越来越大。
“砰砰……”
“开枪,开枪!”贾同山狂吼着,短枪连发。
“砰砰……砰……”
“让开点。”储栋梁铲起炭火送入进去。
“掉下去两只,掉下去两只。”井口那边大叫道。
猴狼兽并未退走,洞口越来越大。
“小心,出来了。”贾同山大叫,身子往旁一闪。
“呜哦……”
从洞内窜出三只猴狼兽,直起身前肢乱舞,满面狰狞地吼叫着。
“快,它们眼睛看不见了。”胡亮洪操起铁锹劈向近前猴狼兽头部。
怪兽双眼被炭火撩伤无法睁开,耳朵却特别灵敏,情急之中伸出双肢往前一挡。
“嘭!”铁锹击中猴狼兽双肢。
撞击声中,胡亮洪往后连退两步一下被石块绊倒,手中铁锹脱手甩出。猴狼兽“哇呜”一叫跃起,锋利的爪子向胡亮洪抓来。
“小心!”储栋梁大叫一声斜身跃出,铁锹狠狠向猴狼兽腹部铲去。
“噗……”铁锹深深插入猴狼兽腹部。
“呜哦……”猴狼兽一声惨叫,双肢一下抱住锹柄,挣扎了两下徒然松开一动不动。
荣经理身形一动又停在原地,见储栋梁铁锹切开猴狼兽腹部惊讶之色在眼中闪过。
胡亮洪骨碌一下翻身立起:“栋梁,谢了。”
“砰砰……砰砰……”
“往后退,往后退。”贾同山吼着向北退去,他知道猴狼兽身体四肢不惧子弹,引着猴狼兽向北,好让后脑勺对着屋顶上小愣子。
“警长,又有一群上来了!”井口边还剩两人盯着,井下泛着绿光的眼睛越来越多。
胡亮洪提着铲子跑到井口边铲起煤火倒进深井。
“砰!”“砰”
小愣子连开两枪。
“倒了!倒了!”歪头大笑,二头猴狼兽后脑勺一前一后钻进了子弹,哼也未哼一声扑到在地。
储栋梁连铲了两锹煤火塞进洞穴,一只猴狼兽死死拽住伸进洞穴的铁锹。
“嘎巴”一声,铁锹木柄折断。
“大哥,挡不住了。”储栋梁惊叫道。
“嘭!”
胡亮洪纵身跃到洞穴口一锹拍了下去。
“呜哦……”刚伸出头的猴狼兽怪叫一声并未退缩,“呼”的一下从洞口窜出。
“砰!”
小愣子射出的子弹贴着猴狼兽耳边飞过。
猴狼兽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一回头看到屋顶上两人,“呜哦!”一吼跃了过去。
“快跑!”歪头大惊。
“走不脱了。”“砰!砰!”
小愣子站起身扣动了扳机,子弹击中猴狼兽胸部。
“昂嗷……”
井底低沉的吼声。
“走了,后面有更厉害的上来了。”荣经理突然脸色一变,上前一把拖过胡亮洪和储栋梁。
“撤,快撤。”贾同山大叫。
“去你妈的。”歪头拔出刺刀跃出屋檐凌空捅向扑来的猴狼兽脑袋。
“歪头!”小愣子惊叫一声。
“噗!”刺刀捅进了猴狼兽脑袋。
“嗯!”猴狼兽利爪刺进了歪头腹部,歪头一声闷哼。
“歪头!”小愣子跳下屋顶扑了过去。
“走了!走了”胡亮洪一把扛起歪头向陋巷狂奔。
“啊!”
“啊!”
几声惨叫,人的惨叫。
……
……
曹瑞海很恼火,非常的恼火。
求援消息一到,曹瑞海立刻拨通城防司令部电话。电话那头一听是沙金县长也不敢怠慢,让曹瑞海稍等,说肖司令在练兵场上开会,马上叫他来接电话。结果一等一刻钟,接电话的回来说肖司令正忙,让稍后电话。一刻钟后再拨过去,竟然又是让稍后电话。
大张急得原地打转,又不敢多说。
“走,去城防司令部。”曹瑞海沉着脸起身说道,肖路远每年都从县府拿走上万块银元,难得找他有事竟然推三阻四。
“县长,气氛不对额。”大张低声说道。
司令部大门前拦起了铁丝网,沙包上架起了机枪。
“什么人!停车!”一名年轻军官喝道。
县府秘书连忙从车上下来:“长官,曹县长拜访肖司令,这是拜帖。”
年轻军官并未接拜帖:“今日演习,一律不见客人,请回。”
“曹县长有重要事情与肖司令协商,还烦请通报。”秘书忙解释道。
“通报?谁敢通报,演习就是打仗,打仗的时候协商啥鸟事?快走。”
秘书从袋中掏出五块光洋塞了过去:“兄弟,通融通融。”
“你敢向老子行贿?”年轻军官大怒,拔出了枪。
“哎哎哎,一家人一家人,何必动怒。”大张一见不对,忙跑过去劝解。
“大张,王秘书,你们先回车。”曹瑞海走下车阴沉着脸盯着年轻军官,“请你转告肖司令,城隍庙古井底下有怪物出没,警局的兄弟已经顶不住。一旦怪物出了古井,县城老百姓就会遭殃,他肖路远就是千古罪人。”
……
……
“妈呀,那是什么,鬼呀!”一名妇女提着一篮子瓜果走在街头,一抬头看到一只似猴似狼的怪物正冷冷盯着,她丢下篮子就跑。
“呜哦……”怪兽扑了过来。
“啊……”妇女一声惨叫。
妇女低头死死盯着胸前,一只利爪从背后刺透,鲜血沿着黑爪细流一般咕咕而下。
“快跑啊,有妖怪啊,啊……”
“噗呲……嘭……”
一把钢叉穿过惊叫的路人胸膛,牢牢钉在路边梧桐树上。屋顶上一个身材高大,满身铠甲头戴面具的金毛人正冷冷盯着街道。
陋巷,一小群人停在了一处屋前。
“躲进去。”储栋梁伸手脱下铜锁,轻声打开了门,荣经理诧异地看了一眼铜锁,储栋梁又轻轻合上门。
胡亮洪浑身是血扛着歪头跨进堂屋,小愣子忙托住放到了床上。
“歪头!”小愣子摁住歪头腹部,声音带着哭腔。
“嘘,别出声。”荣经理忙低声警告回身看着储栋梁,“看看有没有剪刀。”
储栋梁跑到外屋灶头边拿来一把剪刀递给了荣经理。
“剪开上衣。”荣经理没有接,低声说道。
“哦。”储栋梁忙剪开歪头血迹斑斑的上衣。
荣经理从口袋掏出打火机“啪”的一下打着,左手拿着,右手拇指食指撑开了伤口。
“没救了,肝脏抓破了。”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歪头……呜嗯……”小愣子嘴巴一张就要大哭,胡亮洪一把捂住了他嘴巴。
“小心,屋顶上有东西。”荣经理指了指头顶。
“嘎嘣!”
屋顶上一块瓦片裂开了。
储栋梁紧紧握住了手上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