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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你来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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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季楚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去店里看了看整装的进度,在大家吃早饭的时间就回来了,主要是玉愿再三叮嘱让她快点回来,玉愿知道了今晚是要陪席大蒙公主的,自然是要在衣着妆发上费些心思。

    光是捧着首饰供季楚挑选的丫头就站了一排,季楚本想挑两支银簪就好了,可玉愿不答应,最终季楚干脆就不管了,任由玉愿摆弄。

    夏嬷嬷从门外端来了一盆清水,用帕子湿了湿,走到季楚跟前,给她擦了擦手,抬眼看了看季楚,犹豫了半天,轻声问道:“夫人,你和侯爷……圆房了吗?”

    季楚的脸哗的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说道:“嗯……嗯,嗯……”

    一听到季楚这样,夏嬷嬷就明白了,沉下了脸,“我这段日子见你和侯爷的关系也不错,以为……以为,哎!”

    季楚低着头推搡着夏嬷嬷,“哎呀,嬷嬷,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夏嬷嬷看着手中的帕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哎!没办法!”

    骑马沿着河边奔行的时候,秦起不自觉地望向了这条河的尽头,河水越流越广,这条裕河最终注入的,就是黄河。

    前天他已经给太子去了信,让他命张启丰出钱偷偷地再次加固一下堤坝,他的人盯着南面的吕不维已经近一个月了,可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让他感到十分不安,前世他很孤傲,也没建议让太子再加固一下,总以为今年可能没有洪水。

    可这一世,他不敢再肆意而为,他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当然左相必须死!

    想想前世的凌迟之痛,他的马不禁慢了下来,他一回到这一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奇人异士,他害怕,害怕这一世他还会被绑上凌迟台,既然他能重生,那这世上未尝没有复活之术。

    “侯爷?”身后的随从见秦起的马慢的奇怪,便出声询问。

    秦起惊醒,收回目光,扬鞭一挥,“走!”

    “啪!”的抽鞭声回荡在京城相府的院子中。

    成司明的两袖用攀脖绑了起来,惨白的脸上可算有了些血色,手执着鞭子得意地看着地上不断旋转的木陀螺。

    一旁的荷花池上的水榭下,一个身着蓝色麻衣胖乎乎的小仆坐在地板上,抱着膝,弯着腰,就像个靠垫一样坐在成启丘身后,成启丘则是歪躺在他的背上,一旁四个丫鬟不停地扇着手中的蒲扇,一旁还摆了个冰盆,水榭上,由府外引进的山泉正顺着倾斜的屋顶,直直地流入池中,在水榭临近荷花池的一边形成了一道水幕。

    他对面则是正襟危坐的侯明常,侯明常正看着盘上的棋局,眉间尽是思索。

    成司明扔了鞭子,走上了水榭,“父亲,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晋州那边动点手脚,就害怕今年的水位不高,那他们的事岂不是就暴露不出来了,我们去动些手脚,让堤坝崩的更容易些。”

    成司明盘腿坐在了一旁。

    成启丘没有说话,半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侯明常则是一脸不解地看向成司明,却没有说话。

    “明常,你觉得呢?”

    “小婿认为不应该拿黄河沿岸数万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成启丘睁开了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不是开玩笑,这是为祁朝除害。”

    “可是,为了除掉太子党羽,牺牲掉这么多百姓,是我们为官的该做的吗?”侯明常这次没有选择隐忍不发,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问得好,明常,我能感到你之前与我疏远了,今日我就与你说清楚。”成启丘直起了身子,他身后的小仆缓缓起身,走了出去,一旁的侍女们也退了下去。

    “我们为官的,为的不止是眼前的小利,而是为了祁朝的千秋万代!秦起他操控着江南的私盐,黄河以北的米面几乎有一半在他的控制下,张启丰是太子派给他的狗腿子,他们以晋州为据,把握祁朝的盐和米面,这些都是国朝的命脉呀,如果不除掉他,太子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入账,招兵买马!这样三皇子还怎么登基,我朝还怎么能迎来明君?”

    侯明常嘴巴动了动,最终选择了沉默不再争辩,低着头看向棋盘。

    成司明一直在旁边看好戏,见他们停了下来,他挑眉看向成启丘,“父亲,今日大蒙的公主就要入境了,虽说这皇上老的不行了,应该搞不动了,可是若是这个公主过于貌美,威胁到了姑姑,三皇子的形式岂不是更危险?不如我们在晋州动些手脚,到时候也是晋州军营护送不力。”

    一旁的侯明常低着头暗暗翻了个白眼,听到从这个家伙嘴里说出姑姑就觉得恶心,姑侄俩搞出那样不伦的事情,还好意思提起对方。

    成启丘没思考多久,便摇头否决了,“这事关两国邦交,我们还不知大蒙的来意,不能轻举妄动。”

    而此时太子府里,他们也在谋算着左相。

    高霖看着手中的《霜华妇规》,右手停在了成贵妃那一篇上,左手是郭嘉的最初刊印的几本,“这成贵妃是当真目中无人了吗?此书收录的都是历代的贤后,且不说她贤不贤,她一个贵妃就敢私自与皇后相比!”

    一旁的张多则和李彦点了点头,两人身着绢布的直裰,簪着木簪,与高霖围坐一桌。

    “我打听过了,这书起初流传的时候并没有成贵妃,是后来才出现的,在京城的几家大书局问了问,是从蓦水书局刊印出来的,至于这篇文章和画是谁作的,还没查到。”张多则是太常礼官大夫,对于这类嫡庶颠倒的事很敏感。

    “嗯,一定要拿到蓦水书局的证据,过段日子,找个时机你们联合几个言官联合上书弹劾。”

    “可以,我想以范相公的脾性,就算他平时再不愿意牵扯进来,也会火冒三丈,和我们一起上谏。”李彦笑着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

    高霖没有说话,他知道范习言支持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这个嫡子,这个老顽固,向来把祖宗家法看得比天还大。

    “殿下……”随从小步走来,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竹筒,一看就是信鸟腿上的,他低首说道:“这是重安侯那边的信鸟。”

    高霖接过,“知道了。”

    随从立即退了下去。

    他打开信封,面色不是很好,他不是没想过偷偷地加固一下,可是一来这样很难不露一点痕迹,毕竟施工的地方不是谁家的房顶,二来,今年到现在都没怎么降过雨,想来是个旱年,用的着冒着风险去加固吗?

    “怎么了?殿下?”

    高霖收起了信条,“没有大事,是晋州那边的消息,眼下大蒙和亲一事才是要紧,六年前一战明明是他们站了上风,燕州被夺走,可为什么他们主动提起送公主和亲呢?当年提前这事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

    “是,对方还是被大蒙百姓奉为月亮之女的罗罗公主,他们向来崇尚月亮,这个公主自然是被视为珍宝,大蒙王却愿意把这个公主嫁过来……”

    “而且,我总感觉父皇最近的身体不太好,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添妃子……”高霖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琉璃檀木佛链。

    狼头铁指环在秦起的手中缓缓转动,他骑在马上和其他几位同属王安手下的将军并排立着,几人均穿着盔甲军装,身后的披风迎着风微微的鼓动着,头盔均夹在左胳膊腋下,各个精神抖擞。

    秦起的皮肤在日光下越发白皙通透,晒得口渴,不禁舔了一下嘴唇,愈发显得红唇皓齿,剑眉硬挺却微微皱起,眉下阴影中桃花眼微微眯着,不耐地望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