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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她的要求，喉结微微滚出一个字：“好。”
康年华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却被烫的呛了一声，秀气的眉毛狠狠皱了起来。
“年华。”
男人沉声唤她的名字。
她摆摆手，“我没事。靳湛北，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别打断，让我一次说完。”
康年华终于下定决定，深藏心底这么多年的话，终于还是在这样被动的局面下告诉他了。
“我喜欢你，这一点你一直都很清楚。”她尽量维持着平静的目光，眸色深深地看着他，“只不过因为我一直没有主动说过，所以你也从来不揭穿，是不是？”
他皱着眉没有吭声。
她便恍惚一笑，“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年华。”
“我说了你别打断我。”她闭了闭眼，根本不给他继续的机会，眉目间遍布着细细密密的嘲弄，“靳湛北，如果不是因为我车祸断了腿，你是不是早就跟叶寒烟在一起了？”
不，不对！
她问完就后悔了，因为她本来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康年华眸色一闪，手指更紧的攥在自己袖子上，要是这么问下去，他说是，她该怎么办？
正要出声，却听男人确确实实的恩了一声。
“从她第一次说要嫁给我的时候开始，也许我就不会对她说那些话。”
他只是无意间救了个女孩子，那时候她还未成年，可她却口口声声说着以后要嫁给他。
当时他也只是觉得那女孩子毫不矜持，除了长得比普通女孩子漂亮点，也没有其他任何特别的地方，于是无视了她，甚至冷脸相对，言语讽刺。
可他以为的一时兴起，却被她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一次又一次，面对他的冷脸，她似乎毫不在意，每个下一次都能笑容满面的出现。
他那时候不明白，一个女孩子没有羞耻心也就罢了，为什么连点自尊心也没有，被骂成了那样，还要这么坚持不懈的追一个男人——不过就是因为他救过他一次而已。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出现从反感变成了麻木，甚至是习惯。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里已经被那个女人的身影所充斥。
于是逐渐的渗透入骨，再想拔除的时候，已经不可能了。
或许是他的生活太过严苛死板，被所有的压抑与教条贯穿了，所以当那一抹明媚的阳光出现时，第一反应才会那样排斥，第二反应才会那样狰狞。
到最后，却成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
康年华看着他深邃的甚至有些出神的目光，心口震颤了几下，“你果然是……”
他竟然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的提起那个女人，甚至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的想那个女人。
这幅出神的样子，一定就是想到了那个女人！
“你喜欢上了她，那你让我怎么办？”
她几乎要哭出来，“靳湛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男人薄唇紧紧抿起来，“年华，你的腿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一定会负责到底。”顿了顿，又道：“我答应过的事，也绝不反悔——只要你一天没有好起来，我都会照顾你。”
“什么照顾我……”
她摇头，“我不要你照顾我，不要你可怜我，我要的是你爱我啊！”
如果她要的只是他的可怜，那她又何必等这么长时间，最后换来他爱上另一个女人！
早在那么久那么久以前，她就可以借着他最最内疚的时候跟他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靳湛北，我这么爱你，从小我就爱你……你说她爱你的时候你后悔不该跟她说那些话，可我呢？小时候我就说过我要嫁给你，你把我当什么，啊？”
康年华丝丝攥着手心，身上的外套袖子几乎要被她撕烂。
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直直的望到他心里，“难道在你眼里，除了叶寒烟，再也看不到被人了吗？难道叶寒烟就这么好，完美的找不到一丝瑕疵？”
“没有人是完美的，她也不是。”
那个女人，喜欢闹小脾气，甚至是大脾气。别看她平时总追着他，貌似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只要有什么不顺她心的事情，她就能甩都不甩你，掉头就走，根本不会管你是谁。
只不过最开始，这些不顺心的事还不足以消磨她对他的爱，所以她一直停留在原地不走。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力不从心，已经开始放手。
所以到后来，每一次都是他在用力把她抓回来。
靳湛北看着外面飘扬又逐渐下起的雪花，薄唇似乎蔓起一抹浅淡温润的弧度，微末的几不可察，“她甚至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但是在我眼里，她最好。”
【在我眼里，她最好。】
呵……
康年华低低地笑出声来，眉梢眼角都溢满了绵长的讽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如此温柔的样子，却是在提起另一个女人的时候，说那个女人最好的时候……
即便是这么多年的愧疚累积在一起，他对着她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温和的，却从未温柔。
“她最好……那我呢，靳湛北？这么多年，你对我就连一点点的感情都没有吗？”
她咄咄逼人的质问拉回了男人的思绪，抿唇看着她。
“我们是朋友，从小到大都是。”
“如果我的腿没有这样，或者——我不是因为你才这样，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回搭理我？”
当初那起大型车祸中，如果不是她，那么如今失去双腿的人大概就是他。
所以这么多年，他愧疚、忍让，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了她。
她甚至觉得，在叶寒烟出现之前，只要她想，只要她开口，那么这个男人一定会娶她。
可是在他对她这么多的感情中，却唯独缺了那几分她最想要的爱……
所以这么多年，她都不想趁他如此愧疚的心态下，让这个男人接受她，同情她，可怜她。